第26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柳爷带来的那个精壮汉子，姓张名丘，是巢海帮金灵堂的堂主，一名四阶武者。
巢海帮是嫣兰城里实力仅次于紫鹰帮的一大帮派，帮派以河运为生，总部设在嫣兰河入海口的海城。
巢海帮既然以河运为生，码头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尤其是万通码头的控制权。
这也是张丘会出现的原因。
祁明是柳爷替巢海帮介绍的人才，张丘并不太相信这个残了一条腿的末流武者，他必须亲眼见证才能相信一个平民少年能有那样的实力。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张堂主藏在人群里目睹祁明如何结果了豹爷后，他震惊了，于是决定救下这名少年。
他相信年轻人重情重义，对方一定会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给予丰厚的回报。
虽然这一举动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两个帮派的对决提上了日程。
那日，祁明听见的马蹄声是张堂主早就安排好的人来接应了。
祁明骑马载着黑娃，随着柳爷和巢海帮一行人依次越过被张丘一拳轰开的码头大门，朝嫣兰城狂奔而去。
在北城门口，他们下马混入进城的人群里，顺利进城后一路朝东，最后在“观雨楼”附近的一幢大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座宅院藏于烟柳繁盛之地，此时可以听见丝竹之声，间杂着女子的嘻笑。
空气中飘荡的脂粉的香味。
这一切对于祁明和黑娃都十分陌生。
黑娃从小生活的柳叶巷，虽然与此地相距不算太远，但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一带。
祁明就更不用说了，在嫣兰城，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待在阴森恐怖的灵雀大牢里。
大厅透着森严的气息，一应陈设也都非常讲究。
张丘把祁明和黑娃现在面对的情况说清楚了，为防紫鹰帮的报复，他们现在暂时不能回柳叶巷的住处。
“放心吧，你们的家人现在都很安全！作为平民，他们甚至比平常更安全，因为有巢海帮的保护。”
柳爷说着看向张堂主，对方颔首微笑。
祁明没吭声，他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黑娃见状，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大人物是为祁明来的。
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祁明终于开口了。
“你们巢海帮，是不是想取代紫鹰帮，控制万通码头？”祁明看着张丘的眼睛，郑重地问。
“……”张堂主没想到祁明问得如此直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不好吗？紫鹰帮多黑呀，抽苦力们一半的工钱！”柳爷忍不住了，事实上，他已经投靠了巢海帮。
“当然好，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们取代了紫鹰帮，会如何对待苦力，抽几成的头呢？”
黑娃给祁明使眼色，因为他也听出来这话对张堂主缺少尊重！
但祁明根本不在乎。
“哈哈哈，祁兄弟为什么这样问？”张堂主朗声笑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帮派斗争又何尝不是为一个利字？
“祁兄弟，如果不是张堂主，你现在已经横尸码头了，而且你奶奶、妹妹也很可能遭到了紫鹰帮的毒手，你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柳爷吼道，他不知道这少年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非常生气----怕张堂主生气！
“我正是为了答谢张堂主才这样问的呀！”祁明也抬高了嗓门。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祁明，等他说下去。
“紫鹰帮残暴，在码头胡作非为，所有人都希望它被取代，只是如果紫鹰帮被巢海帮取代，苦力们的待遇能提高的话，我想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那将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祁明的话让另外三人现出了不同的表情：黑娃是兴奋，柳爷是不屑，张堂主则有些愕然。
张堂主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少年竟然还想着大家的利益，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钦佩。
事实上，祁明此刻情绪很不稳定或者说是兴奋，毕竟他刚刚杀了人，虽然是出于无奈，但无论怎么说，一条鲜活的生命毕竟是断送在他的手上。
这给了他强烈的刺激。
他此刻更想念祁芳和奶奶了，当然，也非常担心她们的安全，他于是请求将她们也接来这里。
黑娃也赞同，他同样担心着爷爷和弟弟的安危，也渴望和他们团聚。
“嗯……还是别节外生枝了，他们现在很安全！”张堂主淡淡地道。
“那你干脆把我们送到他们那去如何？”祁明提议。
“矫情，现在都什么时候啦！”柳爷不悦道。
“难道你们怕紫鹰帮，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帮我而得罪他们呢？”祁明年轻气盛，说话直接。
“你……”柳爷气结，他觉得对方有些不识好歹。
“我实话实说，既然想取而代之，不如趁早动手，只要巢海帮能答应将苦力们的抽头降至两成，在下愿誓死追随！”祁明激动道。
“哼，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了，”张堂主笑着打断了残腿柳爷，“祁兄弟，你有所不知，紫鹰帮毕竟盘踞嫣兰城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帮众甚多，帮主冷克已入修者境，据说与嫣兰城的城防汪大人私交甚笃，手下四大长老，八大金刚，也都是武者境的绝顶高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巢海帮要与之一争高下，必须全盘考虑，严密部署，绝不能贸然行动，不然……”
张堂主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喝了口茶，他相信对方能明白。
祁明沉默了，羽衣少女送给他的武者九阶的图谱他已经烂熟于心，他自然知道张堂主刚才那番话的分量。
“敢问张堂主是几阶武者？”祁明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问。
张丘愣住了，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来。
窗外响起夜鸮的鸣叫，幽怨凄厉，仿佛远在天边，又似近在耳畔。
“张堂主，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觉得如果两帮实力相差甚远，便不会打对方的主意！巢海帮也有帮主，长老，金刚护法吧？”
“当然……”张堂主明白，这是少年的激将法。
他也太心急，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张堂主感慨，但又不禁为对方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动容。
“如果可以得到苦力们的支持，十抵一，哪怕是百抵一，拿下万通码头不是很轻松的事吗？”祁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痛恨码头的那帮监工和那个高高在上坐在太师椅里用紫砂壶饮茶的崔五爷，他要将这些人踩进泥土里！
“屁话，你不怕死，别人可想活命！”柳爷讥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