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极寒幽境
祁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银白色的世界。
这是一间冰室，亦是一个洞穴，头顶上布满长短不一的冰锥，身边是高低错落的冰笋，上下呼应，仿佛鲨鱼的牙齿一样。
祁明躺在冰笋的间隙里，四周正升起缥缈的寒烟，如梦似幻。
他试着转动脖子，活动四肢，但根本办不到。
他浑身上下能动弹的就只有眼珠子。
他感觉寒冷，极致的寒冷。
“或许自己已经冻僵了吧！”
但他却能感觉到眉心处的一丝温热。
这温热的感觉很奇异，如同脉搏一般跳动着，时强时弱。
就是这温热，让祁明确信自己还活着，他想起自己在水里和扇头鱼怪的搏斗，想起自己如何被对方牵引着坠入河底、没入那丛水草，但他却怎么也记不起之后的事了。
突然，一束蓝光照射在正上方的一根冰锥上，然后缓缓地垂直下移，倏忽不见，接着又出现在祁明脚边的一棵冰笋上。
蓝色的光束继续移动，爬上祁明的脚尖，顺着他的身体一路上行，最终停留在了眉心。
那束蓝光停在祁明的眉心后，便不再移动，而且开始变粗、变亮，与此同时，祁明感觉眉心的温热开始加剧，慢慢地变得滚烫、灼热，甚至沸腾，如同一眼岩浆。
祁明受不了了，感觉脑瓜子都快融化了，他想呼叫，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束蓝光后来倒不像是侵入，而是释放了----从祁明的脑袋里源源不断地放射出去。
而且还伴随着吱吱声，如同夜间老鼠在叫。
这一过程大约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最后蓝光突然熄灭了，冰室又恢复了纯白死寂。
与此同时，祁明眉心的灼热感也慢慢地开始消退，如同潮水让出沙滩。
祁明试着活动身体，但仍旧动弹不得，除了眼珠子可以转动，除了还能呼吸，他就如同死人一样。
冰室也不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有一种咕嘟咕嘟的声音从未间断，就像水烧开的沸腾声。
这声音很近，就在身边，但祁明无法查找它的来源。
在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的困惑中，祁明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睡了过去。
等醒来，睁开眼，祁明又看见那束蓝光，和上次一样，有规律地移动到他的眉心就又停住了。
他的眉心又经历了一回变热、沸腾和冷却的过程。
如此反反复复了九次，祁明也昏睡苏醒了九次，他清楚地记得这个数字，因为无事可做。
期间，祁明不断尝试活动身体，但情况依旧如故，没有好转的迹象。
祁明茫然地盯着冰室顶部，突然发现正对着自己头部的那根尖锐的冰锥出现了裂纹。
如果它坠落下来，肯定能穿透自己的头颅，祁明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庆幸，如此，一切就彻底终结了。
他在这冰室生不如死的痛苦，以及他心中的仇恨与爱，都将终结。
终结，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他笑了，他渴望着迎接那致命一击！
那根冰锥终于断裂开，开始下坠，祁明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刺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
祁明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冰锥在他眉心不到一寸的距离悬空停着，旋转。
这旋转让他突然就想起了风车，他替青瞳做的纸风车，安在翠绿的竹枝上，他想起了她的笑靥，在开满鲜花的山坡持风车奔跑时回头的笑靥。
那笑靥定格在祁明的脑海。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仿佛触碰那段美好的时光。
就在手指触摸到冰锥的瞬间，它停止了旋转。
也就是这时，祁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行动自如了。
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扭动颈脖，活动四肢，又蹦又跳。
最初的兴奋消退后，他开始四处转悠，寻找出口，离开这里。
祁明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冰室待了多久。
三天？五天？
或许更长吧，奶奶和祁芳应该着急坏了。
祁明仔细察看了几遍，可以确定这是个密闭的冰室，唯一可能的出口就是先前躺着时身边的一口井，井水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这是口活井，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出口和自己进到这里的入口。
祁明把手伸入水中，暖如温泉，犹豫了一会，他毅然跳了下去。
水里光线昏暗，祁明潜到井底，发现有四条通道，他随机选择了一条，游了进去。
通道不宽，只够掉头，祁明估算着还有能力返回的时候，便不敢再前进了：前头更加昏暗，如果不能找到出口，他将活活被憋死。
重新回到冰室后，祁明又转了几圈，希望能发现别的出路。
他用拳头敲击冰冻的墙壁，走一步敲一下，冰屑飞溅，但没有出现他渴望听见的空洞声。
休息了一会，祁明再度选择潜入井底，去试试另外三条通道。
然情况都不理想！
“难道自己得困死在这里了？”
祁明不甘心，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咆哮着拼命捶打墙壁，用身体撞击冰笋，冰笋被撞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的身体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血流不止。
不知道是祁明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别的原因，正个冰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冰锥纷纷落下，仿佛就要坍塌。
与其被压死，不如跳进那口井最后一搏！
就在已经裂开的冰室顶突然压下来的时候，祁明奔跑起跳，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噗”地一声，钻入井里！
潜入井底，还是同样的困惑，该走哪条路呢？
多犹豫一秒，就少一秒逃出生天的机会！
就在这时，祁明又看见了那条扇头鱼，它似乎又冲他笑了一下，一甩头，朝最狭窄的那条通道飞快游去。
祁明想都没想，就立即追了上去，他预感那条古怪的扇头鱼，就是来引导自己的。
事实上，祁明也别无选择！
追随着扇头鱼，游过那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身的通道，旋即豁然开朗，水中的光线也变得充足了。
祁明朝着头顶光源冲刺，在就要窒息的一瞬，奋力跃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