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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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雀死牢

灵雀大牢,关押的都是天晟国的平民。

武者触犯刑律,则被关押在银台,那是一个戒备森严、神秘莫测的所在。

天晟、北方的石羽以及西面的幽落,皆以武为尊,武力值决定人的社会地位,官员职位的高低也都是以此做为重要参照。

武者分九阶,然后是修者,修者分三阶,修极者入灵者境。

灵者亦分三阶,万中无一。

灵雀大牢门前,三三两两聚了许多平民,都望眼欲穿地望着牢门,或长吁短叹,或窃窃私语。

他们的表情忧虑中又充满期待。

“盗窃犯,宋良遇!”

牢门嘎吱开了,一个男人被丢了出来,像一袋谷子闷声摔在地上。

一蓝裙少女,搀着龙钟老者,疾步上前,旋即与那蜷缩在地的人抱成一团,痛哭起来。

那是喜极而泣的哭声,感人至深。

“等等!”

牢门快要关上时,被一个小叫花子用身体顶住了。

这个小叫花子便是女扮男装的祁芳。

其实也算不上是女扮男装,她打小就是男孩的装扮,因为穷。

“找死?”只有一只耳朵、满脸横肉的牢卒怒目喝道。

“我是来领人的,这是银币,整整一百枚!”

祁芳赶紧把银币递上,并敏捷地避过了牢卒的飞腿。

一只耳狐疑地瞅着小叫花子,似乎不相信对方能拿出那么多银币。

“姓名?”一只耳掂量掂量银币,冷冷地问。

“祁明!”

“嗯,等着吧!”

牢门重重地关上了。

祁芳的哥哥祁明,为了给奶奶治眼疾,潜入皇家林苑,不幸被捕,判了死刑,关在灵雀大牢里已经快两个月了。

祁明若死了,这个家就没了。

所以祁奶奶千方百计筹钱,不惜一切也要将孙子救出大牢。

那枚普通的簪子竟然当得一百五十枚银币,也算是祁明命不该绝吧。

命不该绝的人,总会演绎出精彩绝伦的故事。

陆续有人获释,照旧是一番催人泪下的场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扇隔离生死的黑漆大门再度开启,但却没有囚犯被丢出来。

“祁明的家属嘞?”还是那个一只耳的牢卒。

祁芳太累了,靠在路边的石头墩子上睡着了,被人推了一下后,她一个雀跃,赶紧跑上前。

一只耳鄙夷地瞥了祁芳一眼,微蹙眉头,让对方随他进去。

祁芳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天空翩然飞舞,豌豆大的眼睛俯瞰着整个牢区。

祁芳随那一只耳,穿过一个被棱角锋利的乱石铺就的小广场。

一条红毛恶犬,突然呲牙朝战战兢兢的祁芳扑来,祁芳慌忙躲到一只耳身后,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屎,手臂被乱石划破,鲜血直流。

“放心,这畜生对你们这些平民的肉不感兴趣!”一只耳揶揄道。

果然,那红毛恶犬在祁芳身上嗅了嗅,嫌弃地跑开了。

显然它只想吓唬一下这个衣衫褴褛的“擅入者”。

穿过一个爬满藤蔓的木长廊,祁芳被带入一间独立的石头屋。

屋里点着油灯,一个青面长衫的男人端坐桌前,翻看着一本名册。

“那个擅闯皇家林苑的死囚祁明,是你什么人?”青面人合上名册,眯眼打量着祁芳。

“是我哥……亲哥哥。”祁芳声音有些发颤。

“就来了你一个吗?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青面人嗅了一下手里把玩的紫色鼻烟壶。

“我们家就三个人,奶奶眼盲,来不了……怎么啦?”祁芳疑惑。

“是吗,”青面人冷笑一声,继续问,“你们靠什么营生,哪来这么多银币?”

“这跟放我哥哥有关系吗?”祁芳怯怯地问。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许多废话!”一只耳踹了祁芳一脚。

“……”祁芳揉着被踢的屁股,疼得直冒冷汗。

能干牢卒的,最起码也步入了武者境,所以那一脚虽轻,但对祁芳来说犹如铁锤。

青面人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多虑了,这小叫花子又能有什么背景呢?

“就在昨夜,你哥哥和另一个死囚袭击了牢卒,妄想逃走……被抓回来后,自己撞墙,死了!”青面人清了清嗓子道。

祁芳浑身一颤,眼中满含悲戚与疑惑,愣了半天,才大呼:“这不可能!”

“不可能?被袭击的人手臂都被咬掉了一大块肉!”青面人气愤道。

祁芳此时早已被噩耗击懵了,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大二岁的哥哥最疼爱她,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

在祁芳心里,哥哥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也是刚发现他断了气,你来了正好,把你哥的尸体领回去吧!再搁牢房里得臭了。”

青面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一只耳将祁芳带走。

牢房昏暗,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充斥着囚犯痛苦的哀鸣。

神思恍惚、泪水涟涟的祁芳,跟着一只耳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牢房深处。

有只绿眼睛的老鼠叽叽喳喳地擦着祁芳脚背掠过,她竟毫无反应。

失去至亲的悲痛,令她如一具行尸走肉。

一只耳终于停了下来,然而他身后的祁芳却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一只耳这次没发火,他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再邪恶的人也有善良的瞬间。

“到了,进去吧!”一只耳唰啦啦抽掉锁门的铁链。

如梦初醒的祁芳这才看向眼前的囚室。

在不到三十个平米的空间里,至少关押了二十名囚犯,这些囚犯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一个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

此刻,囚犯们齐刷刷让出了一条狭窄的人肉通道,通道的尽头躺着一张微微隆起的草席。

草席旁,却有一人盘腿而坐,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

这个人似乎在守护着死者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