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在法庭上,主审法官宣布:“就车恒警长被控杀害无辜平民刘全福一案,请被告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发言。”律师为车恒辩护说:“就所有调查资料显示,虽然杀害刘全福的子弹,出自车恒的配枪,但从两人关系看,车恒完全不认识被害人,所以,根本不会有杀人动机,鉴于车恒当时已经处于中毒半昏迷状态,并且,在枪响之际完全昏迷,可以推断,即使不能否认枪击事件发生在他身上,最多也只能说明,他是误伤。另外,据当事人唐真真陈述,刘全福当时用枪威胁她,并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所以,即使真是车恒开枪,他作为警察,在意识不清醒情况下,做出这种本能反应,也属于正当执法行为。根据以上理由,辩护人特向法庭申请,予以无罪释放。”
车母听完这一番辩护词,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对身边车恒的哥哥说:“汉儒啊,你给弟弟找的律师,水平真不错啊!”
车汉儒说:“等等看吧,妈,现在还难说。”
这时,受害人刘全福的老婆王美霞,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参加庭审,一听到这么斩钉截铁的辩护,顿觉失望,便忍不住痛哭流涕道:“冤枉啊,我男人向来老实巴交,不可能做那种事情,你们要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对我们做出补偿,不然,我可怎么活啊!”法官敲一下法槌道:“肃静!被害人家属王美霞,请保持法庭安静!”王美霞收住声音,一边抽泣一边擦拭眼泪,她的律师辩护说:“目前的证据资料,大部分出自车恒和唐真真口述,这明显对死者不利。如果直接采信现场证据,忽略带有情感倾向性的口述,车恒无疑应该为死者负责,这个结论,是警方第一时间做出的结论,请法庭予以特别重视。”经过一段时间的法庭审理,案件更加复杂难审,人们各自对结论感到困惑难辨,法庭上一阵骚动,记者纷纷对着现场拍照。审判长宣布休庭:“根据双方当事人以及律师陈述,本案需要调取新的证据,并对已有材料进行重新鉴定、勘验,有些细节需要补充调查,所以暂时宣布休庭。宣判时间另行通知”
刘全福的老婆王美霞带着孩子,刚刚走出大门,就立即面对记者哭天抢地:“冤枉啊,我们当家的死得冤啊,我们孤儿寡母,还要养活爹娘,无依无靠,可怎么活啊?警察与法院勾结,欺压良民,该判的案子还要往后拖,明明是个杀人犯,为何不做赔偿?我们一家人都快要饿死啦……”一些群众在法院门前自发集会,举牌伸冤,有人为刘全福喊冤:“冤枉!”“父亲冤死!”“还我公道!”也有人趁机为自己鸣冤:“还我血汗钱!”“还我房产!”更有一些人高喊口号:“抗议司法不公!”“维护司法公正!”“为民做主!”“伸张正义!”面对成群结队的记者,各种冤民也乐意接受记者采访,哭诉各自的冤情。旁边报纸摊上,各种报刊也纷纷发表文章,谴责警察执法不公,呼吁法院秉公执法。这时,也有几个人举起标语高喊“打倒日本侵略军!”瞬间冲过来一群日本宪兵,把这几个人冲散逮捕,有了两个已经跑出去很远,却被日军射击命中,当场倒地一个,另一个勇敢地跑出了日军视野。
高凤拿着一份报纸,来到看押所,车恒接过来,目不转睛看着报纸,然后痛苦万状:“高凤,我没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怎么会这样?”高凤安慰他说:“车恒,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但,关于唐真真那女人描述的状况,以我对你的理解来判断,即使你已昏迷,也会用正义的灵魂站起来,杀死那个调戏妇女的坏蛋。”
“你可真会编,”车恒说,“不过,谢谢你和你父亲,要不是高教授解救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早就没啦。”
“算你有良心,”高凤说,“你以为我是帮你?你太自恋啦,实话告诉你,我对你的恨,目前还没有终止。实际上,我是看在芳芳面子上,不能让她刚失去妈妈,再失去爸爸,才会救你的,你自己可要对孩子负起责任哪,不要胡思乱想,真相,我相信一定会浮出水面的!”
“但是现在,”车恒抖抖报纸,“看来,还是得偿命啊!”
“现在要想清楚,”高凤说,“如何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说不定就是我杀的,”车恒说,“我现在好像能够回忆起,自己杀人的镜头啦。”
“为何杀他?”高凤半信半疑,反问道。车恒说不知道,一点记忆痕迹都没有。高凤深思片刻说:“至少要证明你开枪的时间,是唐真真受到生命威胁时,你才会有的救。”车恒扔下报纸说:“唉,如果找不到证据,看来,我只能以命抵命喽!”
高凤说:“你放心,凭我直觉,你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现在的问题是,我还得想办法,找到新证据,这个,恰好是我的特长,你就等着吧。”
车恒说:“高凤,你可不要用日本人的力量,影响司法公正啊。”
高凤微微一笑:“呵呵,司法公正?你倒是替别人着想起来了,谁替你着想啊,他们是在合伙谋财害命啊,车恒,你还要怎样?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为别人着想?”
“我不要你帮我,”车恒说,“我以前起过誓:只要你一天不离开日军司令部,我就一天不想见你!”
“你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高凤反唇相讥道,“就凭你对我的伤害,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高凤气汹汹转身走出看押所,又扭头回来说道,“你就等死吧你——”
“死就死,我不要日本人来救我!”
一周过后,案件重审,经过一段时间审理之后,原告律师直接提出要求说:“根据警方提供证据,原告要求对被告车恒判处谋杀罪,并对被害人予以民事赔偿。”车恒和车恒的律师当庭沉默不语。主审法官扫视一下全场,然后对着车恒一方发问道:“请问被告,还有没有补充陈述?”车恒沉默,现场鸦雀无声。审判长带领法官起立,开始宣读审判书。黄莺以及车恒的父母惊慌失措,母亲当场昏厥,法庭一阵混乱。待救护人员把车母抬出法庭,法官正要说话时,门口突然爆发一阵激烈争吵。守门人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被告带来新的现场目击证人,要求重新进行审理。”
在经过法官同意之后,高凤和李彪先后走进法庭,车恒看到李彪,顿时大吃一惊,他认为林萍一定是被李彪杀害,他推脱给自己的兄弟,鬼才相信。想不到,自己的杀妻仇人,此时却正站在自己对面,如果有枪,他一定会开枪复仇。
李彪说:“我是车恒杀人案现场目击证人,请求发言。”审判长:“请讲!证人证词必须保证真实,一旦有作伪证情况被查实,证人必须承担相应法律责任!”李彪稍有片刻不安,然后镇定自若,提供证言:李彪说那天早晨,他很早就起身做生意,车恒对此嗤之以鼻,他知道李彪在撒谎。李彪说自己路经一条小巷时,忽然遇到一个出卖自己的兄弟费金刚,他举枪瞄准费金刚。两人正在发生语言冲撞,忽然李彪的头上被顶上一把枪。
车恒:“别动!李彪,我要用你的人头为林萍报仇!”
李彪:“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林萍的那帮盗贼,早就喂大鲨鱼啦。”
这时费金刚突然举枪瞄准车恒说:“放过李彪!”
车恒说:“金刚,你不要乱来,我们可是兄弟,今天我要用李彪的狗头,为林萍偿命。”
忽然一声枪响,车恒应声倒地,李彪和金刚看看车恒倒在地上,起身急忙逃跑。跑过拐角,看见刘全福手里拿着枪,在调戏恐吓唐真真,两人没管闲事,继续逃跑。
李彪:“你竟然打死了车恒?他可是你的警察兄弟啊!”
金刚:“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你开的枪呢?”
两人正在争吵,“砰!”忽然又听到一声枪响,两人回头一看,刘全福倒地身亡。
“你怎么知道是刘全福?”法官反问道
“我认识他,”李彪说,“我们合伙做过生意的。”
法官:“证人提到的费金刚,也是目击证人之一,请问能否让他也提供证言。”
高凤:“我去过他的家乡,没找到人。”
车恒家人看到如此场景,顿觉希望降临,又对找不到金刚而稍感遗憾。这时,听众席忽然站起身一个彪形大汉说:“我就是费金刚,我看到高凤留下的纸条,今天一早刚刚赶到,我可以作证,李彪的证言真实不虚。”
法官:“传当事人之一唐真真到庭。”
法官安排并列十余人,李彪和费金刚也身在其中。
法官:“唐真真,在口供中,你说你在被刘全福拉扯时,曾经看到两个人路过,你仔细看看这些站在你眼前的人中,有没有那两个人。”
唐真真经过仔细辨认,险些出错,拉错一个人,犹犹豫豫又把他推回去,最终拉出李彪和费金刚两个人,车恒一家人万分紧张的情绪,这才终于得以舒缓。
法官最终判决:“凭借目前所有证据,只能推论:车恒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射击危害公民生命的犯罪嫌疑人,属于正义执法。”
王美霞听到判决,立即瘫倒在地,哭骂道:“刘全福,你个死鬼啊,留下一家老小不管,留下一大堆债务不还,你就走啦。你们断案不公,欺负百姓,让我们怎么活啊!”王美霞起身撞墙被人拉住。车恒看着她的凄惨与疯狂,内心非常痛苦,他一边走出法庭,一边看看高凤,回忆看押所对话。
“高凤,我不要你帮我,”车恒说,“我以前起过誓言:只要你一天不离开日军司令部,我就一天不想见你”
高凤:“你不要那么自恋了的好不好?就凭你对我的伤害,我巴不得你死了还好!”高凤气汹汹转身走出看押所,又扭头回来反唇相讥道:“你就等死吧——”
2
在一间饭馆,车恒举杯向各位道谢:“感谢三位救命之恩,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搞清楚那天的事情,洗刷清白。”
李彪说:“要不是高凤求情,我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出庭作证。”
车恒说:“李彪,小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
李彪打断他的话说:“朋友倒算不上,高攀不起啊,少爷,我是您家洗衣妇的儿子。”
车恒明知是话不投机,但还是忍不住规劝道:“李彪,我劝您,最好还是做个正经买卖,不要再走邪路了。”
李彪一拍桌子说:“我最痛恨你们这帮人,假仁假义!我妈以前在你家做仆人,我小时候一旦犯错,她就把我往死里打,你们的假仁假义,除了增强我妈打我的凶狠,一无用处。”这时,饭店老板听到一个房间里面拍桌子吵架,急忙走进来看看究竟,李彪凶巴巴地叫他出去,老板看到李彪把自己的水杯打翻在地,也把高凤的水杯碰倒,就殷勤地走过来打扫一遍,然后又端过来两杯热腾腾的果汁过来赔罪,“这个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给爷爷陪个不是,免费品尝。”说完就恭恭敬敬地作揖,退出客房。
车恒说:“难道你们贩卖烟土、为日本人卖命,还有道理了?”
李彪说:“车恒,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些兄弟,做什么生意都受欺负,贩卖一点烟土,又被你们咒骂。你们这些富人,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日本人、英国人、法国人都他妈贩卖烟土,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为何不去抓他们?为何不把他们绳之以法?你们不但不敢,也没那个能耐。如今,我们这些弟兄只不过混口饭吃,至于烟土,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也不少。你们这些人,只不过拿我们的性命,捞点好处罢了,还偏要装出一付救国救民的英雄相。告诉你车恒,我从小就特别痛恨你的假慈悲,你的慈悲丝毫不能减轻我的痛苦,反而加倍增多穷人的屈辱感。如今,你就不要再教训我啦,我才不信你们那一套!”
金刚拉两位坐下:“算啦算啦,各自为政,好自为之!车恒,我们今天可都是为你卖命的。”
车恒义正词严:“歪理邪说,黑白颠倒!”
李彪一下子踢翻桌子,高凤刚刚喝了一口果汁,还未来得及下咽,被他这么一惊,登时噎住,喷了出来。李彪气愤愤走出房间,对着车恒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抓我啊,抓我啊,告诉你,汽车爆炸那天,你们的兄弟已经把我抓进警察局,可现在,我早就无罪释放啦!别看你们现在对我那么凶,一旦站在日本人面前,哼,屁都不敢放一个!”
车恒:“只要你继续为非作歹,我就一定会抓你!你还欠林萍一条命!”
李彪:“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高凤把车恒推进房间:“车恒你冷静点,今天我把他带过来,人家来救你命的!”
“证据是吧,好,你等着,我一定要为林萍报仇!”车恒指着门外大喊道,忽然听到桌子下面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大家一低头,这才发现,桌子下面有一条狗,躺倒在地,口吐白沫。车恒一看,禁不住立即起一身鸡皮疙瘩,“有人下毒?”大家面面相觑,大惊失色。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枪响,车恒他们此时都没带枪,就急忙冲出门去看看啥情况。李彪看到老板扔掉枪支,拿起两把菜刀,就恶狠狠地冲向倒地的李彪,李彪不防备中了一枪倒地,眼看菜刀迎面看来,已经感到寒气逼人:“砍死你!”李彪突然左手一拨,荡开第一刀,然后单膝跪地而起,右拳迅速出击,重重击打在老板的下巴上,老板当场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向地上吐一口鲜血,然后又要提刀往前冲,被两个伙计拉住,又有几位伙计拿着刀叉棍棒冲向李彪,为老板复仇,老板没想到一枪未把这个坏蛋打个半死,本想用菜刀活活凌迟他,让他死前受到酷刑折磨,这时便又拿起枪准备对他射击。
可是,李彪哪里是束手待毙之人,那一枪虽然由于完全没有警惕,所以冷不防被打倒在地,但是对他的伤害只是一点皮外伤,因为他长期穿有防弹衣,现在忽然看到来者不善,欲致自己于死地,便拼命抵抗。只见李彪劈手夺下一把长刀,左右挥舞,逼退围住他的几位伙计,他此时只想脱身,并不想伤人,惹下麻烦划不来。车恒大喊“都不要动,我是警察!”可是老板看到李彪已经处于不受伙计干扰的射击范围,于是举枪就打,李彪大叫一声“不好!”急忙一个飞身跃起,抓住临街屋檐,避开一枪,老板有连续射击,此时李彪已经窜上房顶,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远方。
车恒走上前去,告诉老板说自己是个警察,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老板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警察也拿他没办法的,他是日本人的走狗。”原来,这老板本是嘉兴地方名门望族,几年前家庭财富被李彪带领匪帮洗劫一空,也成就了斧头帮的第一桶金。当时,老板正在给儿子举办婚礼,谁知洞房花烛夜,竟然成为他们的灾难之夜。那一晚深更半夜,李彪闯入这家大院,打死家丁之后,便抢夺金银珠宝,更可恨这恶霸李彪,来到婚房之后,伙同几个兄弟轮奸新娘,后来,新娘自杀,新郎疯了,一家人就这样倾家荡产。老板一边痛哭一边讲述往事,说完他就捶胸顿足,可惜今天报仇失败,然后又口吐鲜血,被几个伙计急忙抬起来,送往医院抢救。这时,高凤突然脸色发白,倒在地上,呼吸困难,“她刚刚喝了一口果汁,”车恒立即俯身抱起高凤,飞速跑向救护车,请求护士立即进行抢救。
周日上午,高教授正在走出家门,带着礼物,被便衣跟踪着,来到车家门口。高教授对便衣说:“你们已经搜过身了,我去看看老朋友,你们要不要陪我进去,喝杯水?”便衣摇摇头,止步:“您老请便!”高教授摁响门铃,走进车府。车汉儒走过来喊:“高叔叔好!”高教授和他握手:“唉,这孩子,真帅气,真是男大当家啦!”车父与车汉儒把高教授迎接到客厅就座。
高教授:“汉儒啊,近来生意可好?”
车汉儒:“高叔叔,现在勉强度日吧,混口饭吃还可以,没有钱赚。”
车父:“我华生行这么多年来,都是仰仗您老研发新药才有今天,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听说,最近华北一带疟疾肆虐非常严重,你如果能开发出新配方,既能治病救人,又能挽救我的药行啊。”
高教授:“哎,我也是靠你吃饭哪,但现在不行了。日本人对我严密监视,研究项目与成果,也必须向他们汇报。别说没有新配方,即使有,也送不到您手上啦。”他忽然压低声音:“今年这种疟疾,与往年不同,可惜我力不从心啦,”他清清嗓子又继续说,“所以,今天我特意来,一来是看看小孙女芳芳,又长高了,可是不巧啊,这孩子出去玩了。二来就是告诫您,千万不要派员工到疟疾疫区,万一感染,那真是九死一生啊。今年这疟疾,邪乎!说不定啊,就是日本人在做生化武器试验。”
此时,车恒带正女儿在游乐场玩耍,女儿买水喝,见到王美霞在卖水,儿子在旁边哭。王美霞一眼看到车恒,劈手夺过卖出去的水:“还我丈夫!你还我丈夫!你看看我们,啊,没有男人挣钱,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很多人听到哭闹,过来围观。
车恒:“不是我开的枪,真不是……”
“不是你?”王美霞说,“那我丈夫怎么死啦?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让我们怎么活?”女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孩子去拉她起来。车恒掏出一叠钱放在孩子手中。车恒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十分痛苦地自言自语:“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我一定要查清楚。”这时,有一位日本巡警急忙过来疏通交通,车恒抱起女儿离开,他看到远处还有一位“特高课”高级日本警官,在暗中盯梢自己,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难道和李彪三木的案子有关?
这时的上海在1937年沦陷之后,日本警察在上海独立编制,单独运行,他们的队伍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基层工作人员,俗称“巡查”,分为一、二、三等,设置有巡查长官职。
他们都穿日本人特有的警服,每位警员都必须配备东洋指挥刀。“特高课”是“特别高等系”的简称,特高刑事警察在执行公务时,经常在左臂上套一块红布白字袖章,上面绣着“警察官”三个大字。
周一上班,车恒一大早走进办公室,黄莺立即送上一束鲜花,大家欢迎车恒康复归队。
黄莺:“敬礼!”
警队成员一起向车恒敬礼,齐声高呼:“大难不死,多有后福!”
车恒微微一笑,回敬一礼道:“有创意!”
程浩拿出一盒巧克力与大家分享。
黄莺:“程浩,这个巧克力不错啊。”
程浩:“我就知道莺莺的口味很刁,哪敢不挑好的?”
黄莺分发巧克力:“来,飞飞,多吃几个……队长,托您的福啦!”
一阵热闹过后,车恒拿出卷宗对大家分析案情说:“李彪在案发交货那天晚上,我们埋伏的线人费金刚,提供情报说是贩卖烟土。可经过爆炸现场勘察,货柜箱里面都是常用药物,并且很多药品来自华生药行,并没有烟土遗留痕迹。这充分说明,李彪押运的货物名不副实。”
程浩说:“有可能,连李彪都蒙在鼓里。”
“可是,那里面应该有十分贵重的物品,才会符合重金押运的逻辑啊,”黄莺说。
车恒:“据凌风局长的可靠情报,虽然那天盗窃案之后,尸沉大海的李彪是假李彪,的确是他的亲弟弟,所以看起来不容易分辨,但,抢劫珠宝案的主谋,依然是真李彪。那天,他只是玩了一个金蝉脱壳,在日本人的掩护下跑掉了。第二起案子,由于汽车爆炸,所以证据消失,日本人坚持把李彪无罪释放。李彪这个人,他一定还会为日本人卖命的,所以,接下来我们一定要盯紧着他,一定要抓住证据,把他碎尸万段!”
黄莺:“既然有情报,为何不抓住李彪?”
车恒:“情报是从绝密部门获取,上级指示我们不要操之过急,暂时放过他们,一定要钓到大鱼,这比杀死一个小贼重要百倍。”
车恒说完,不禁想起那天与父亲的一段对话。那天,车父在见到高教授之后,忽然对日本人的生物化学武器感兴趣起来,“对了,两年了,日本的化学武器研发试验有没有找到证据?”车父说完,又提醒他说,“两年前,那次和李彪斧头帮有关的杀人案,据高教授说,被害人体内有化学武器试验的嫌疑。”车恒回答说:“两年前,李彪与日本人合作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听局长那么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据凌风局长提醒,我们务必对生物化学武器的线索,严加关注,一旦得到线索就立即直接向他汇报。”父亲拿出两张揭露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士兵受到化学武器攻击的照片,给他看,“简直是禽兽啊,这些人,禽兽不如!”
再过两天,车恒决定去看望一下很久不见的高教授,正好高教授那天过生日,想必高凤一定会出现,那天幸亏高凤没有把果汁喝下去,否则真的是性命难保,可怜那位老板,误以为高凤和李彪是一对夫妻,所以就端来了两杯下了毒的果汁。他本想感谢高凤救自己出来,又不好意思直接相约,不如今天就一举两得。那天在高府,高教授兴致勃勃地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个长条盒子,给前来拜寿的车恒看:“车恒你看,这是一卷唐朝白乐天手写的《金刚般若经》,高伟这个败家子,非要拿去卖掉不可。”
高伟:“迟早都是我的,我就要把它卖掉,买上房产多好!”
高凤:“都是你那老婆的鬼主意!”
高伟看看高凤:“妹妹,你不会和我抢财产吧。”
高凤:“那要看本美女的心情喽,我可是拥有合法继承权的。”
高伟:“吆喂,心情?妹妹,你放心,我暂时是为讨老婆欢心,等我的项目做下来,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啊,到时候,我一定给您置办超豪华嫁妆,直到您满意为止!”
高凤撇撇嘴,转身去厨房做菜。车恒问高教授:“高叔叔,我在办案那天为何中毒那么严重?”高教授小声说:“这种毒气,明显来自日军,他们想用生化武器加快侵略步伐,可惜啊,目前还没找到确切证据。他们找李彪押运,估计是想在万一暴露时,推卸责任。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中华民族危在旦夕啊,如果警察能找到证据公之于众,无论是生物细菌武器,还是化学毒气,都将会引发国际舆论强烈批评,逼迫日军不得不止步。”
车恒说:“高教授,你这次对我的化验资料要保管好,这就是一个有力证据。能否给我一份备份,兴许能发挥一些作用。”
“别提啦,”高教授忽然厉声说,“高凤啊,这个日军走狗,她全交给了日本人。唉!”
高教授说完,捶胸顿足气得一时喘不过气,高凤急忙跑进来,喂他吃点药平复一下心跳,然后说道:“我也不想给啊,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堆材料重要,你想想?是他们想要你的命啊,我是在救你!你要搞搞清楚。”高凤走出门,高教授又指着保险柜,压低声音说:“我还有一些备份,以后会交给你的。”车恒顺着高教授目光,往窗外看看,看到有人行动诡异,显然是在盯梢。
3
在海边渔场小院里,李彪和兄弟们正在练习射击打靶,忽然,红玉惊慌失措跑进场地,气喘吁吁地说,看到有警车在远方出现,李彪急忙命令大家疏散,严阵以待。彪哥拿起望远镜,看到警车在很远的地方停下来,随即听到对方朝天鸣枪两下。李彪说:“不用担心,是老朋友,待我去会会他,”说完就骑上自行车向对方赶过去。
李杰看看满脸通红的红玉,怜惜地说:“红玉,把枪放下吧,不要紧张,彪哥都说是老朋友了。”红玉依然心有余悸道:“还是先用枪瞄准吧,李杰,以防万一。”红玉拿起望远镜,看到远方两个身影在逐渐接近。
李彪和来人开始握手说话:“向副局长,什么事儿劳您大驾光临。”向金宝和他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然后拍怕李彪肩膀说道:“这次要干的干净点儿,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事成之后,两件宝贝归我,我就可以顺利坐上局长宝座,上次那些珠宝全归你,我就不再分成,并且包你无事。但你一定不要马虎啊,万一被车恒那帮人抓住把柄,你可就死定了。”警车远去,李彪往回一边走,一边嘟嘟哝哝:“车恒,又要和他斗,真是天命啊,小时候他们家剥削我家人,现在我一定要玩死他!”
瑞姐迎上去:“你嘀咕啥啊,快把人吓死!”李彪拍拍瑞姐削肩,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有什么好怕的,宝贝,大生意来啦,是宝哥,向金宝!”瑞姐听完一愣,然后说:“你一说大生意,我就知道要闯鬼门关,李彪,你说我们钱都赚够了,一辈子也花不完,我们收手吧,平平安安过好后半生不好吗?”李彪急忙安慰她道:“你真是女人家,见识短啊,我这生意,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不往前走,就立马见阎王,你以为我不想收手?可我的命根子,是抓在别人手上的,我犯过的滔天大罪,早就可以死几百次了,明白吧?唉,跟着我,活一天快乐一天吧,你要想退出,我给你一笔钱,你立马可以远走高飞。”瑞姐说:“算啦,不归路就不归路吧,反正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这么混吧。”
李彪一把抓住走过来的红玉,转身对瑞姐说:“我答应,你可以现在离开,我给您一笔钱,去找你的金刚大哥吧,我看,你们俩倒像一对金玉良缘。”红玉甩开李彪的手说:“彪哥,你胡说些什么啊?瑞姐哪点对不起你,你说这种混账话?”瑞姐突然拿起一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嘶吼道:“李彪,你个不要良心的畜生,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我对天发誓,问心无愧,你胆敢对这件事再说一个字,我今天就死给你看!”李彪一看自己随口胡说,竟然惹下如此大祸,自觉失口,一时间后悔不已,不过,瑞姐这一番表白,也的确放下他长期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于是他急忙自抽嘴巴,请求瑞姐原谅,大家慢慢劝解,一场争吵逐渐平息下来。
傍晚时分,车恒起身向高教授告别,高凤送车恒走出家门。车恒劝她:“不要再为日军做事,否则,将来悔之晚矣。”高凤微笑道:“我说警长先生,难道,这就是你背弃我们婚约的理由?好高尚啊!可是,日军来了,我不去工作,自然会有很多人去做,请问,你管得了那么多吗?”高凤拿出一个不倒翁交给车恒:“再说,你自己不也得接受日本人指手画脚?……还记得这个吗?小时候,你爸爸到南京给你买的,被我抢走了,其实,我当时已经收到你爸爸很多礼物,可我就喜欢看你心爱东西被抢走时,暗暗生气又不敢发火的样子。现在后悔了,那时候真不该总是欺负你,现在,还给你。”车恒刚要张嘴,被她止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要想利用我获取日军情报,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帮你的!”
“卖国啊,高凤,”车恒非常激动,“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车恒把不倒翁还给他:“你拿走的东西,早就属于你啦。”车恒刚走到外面,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搜身,然后放行。高伟这时冲出来,给车恒一个洋娃娃说:“这个是去南京出差时买的,送给芳芳,这孩子,我好久没听她叫叔叔了,声音真甜!改天我再去府上拜见。”车恒低头小声说:“高伟,听说你们两口子经常吵架!怎么搞的吗,还自由恋爱,还抛弃了父母包办的贤妻,怎么会这样结局?”高伟长叹一口气,说:“唉,别提了,爱情真是靠不住啊,但我这次真不能离婚了,我要做好一个丈夫的职责,我一定会把家庭建设好!”
此时在金凤楼楼顶,红云和一个男子在夕阳下说笑。力哥拿出一个长长的家伙说:“红云,这是码头上刚刚上岸的望远镜,可以看清很远地方的东西。”红云急忙跑过去看:“真的?马大力,快拿过来我看看。”等他调试好焦距,红云在顶楼拿着望远镜好奇地东张西望。
马大力:“等我攒多了钱,很快就可以帮你赎身,我们俩做个小买卖,自由自在过日子,再也不受人欺负了。”
红云在望远镜里看到一些场景:
日本兵在街头耀武扬威,打翻水果摊。
夫妻吵架
姐姐教弟弟学论语:“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一对青年男女在恩爱。
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蹒跚在街道上……
忽然看到一把枪,红玉受到惊吓,随即又调整一下焦距。红云在望远镜里清晰看到一把枪,顶着一颗人头,枪口震动,冒出青烟,人头倒下不见。红玉惊慌失措,惊声尖叫,差一点歪身掉到楼下,被马大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红云!”红云的披肩飘下楼去,望远镜摔倒楼下,碎了一地。
车恒刚刚忙完一个案子收工,驱车来到警察局靶场。警员胡飞飞正在练习移动靶射击,车恒顺手来一下表演,双枪齐发,百发百中,胡飞飞虽然年轻,可也是神枪手,嘭嘭嘭嘭嘭嘭……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警笛,黄莺急忙跑过来对车恒说,刚刚接到杀人案报警,局长要求车恒特别侦缉队出警,车恒急忙命令警车迅速出动,警队立即紧张有序,做好紧急行动准备。
广播新闻紧急播放杀人新闻报道:1939年7月7日早上,上海敦仁里发生枪击命案,受害人据邻居介绍,是一高姓老人,华生行高级实验室生化研究专家,据警方透露信息,估计是一场谋财害命案,高家一件珍贵国宝被盗。车恒带领警队全副武装,正在急忙奔赴现场。
4
警车飞驰,车恒说:“黄莺,真是万万没想到,高教授竟然会被刺杀。”
黄莺:“广播里不是说谋财害命吗?”
车恒:“不会那么简单,你要知道高教授的身份,是世界一流的生化专家。”
黄莺:“还没看现场,你怎么知道是刺杀?”
“直觉!”车恒说,“这件案子一定和杀害林萍的李彪有关联。”
一听到“林萍”二字,车内一篇寂静,这是车恒心灵深处的伤疤。
车恒:“这案子一定与日本人有关,他们对高教授的不合作恨之入骨,而李彪又是要钱不要命的日军走狗。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新证据,顺便除掉斧头帮!”
车恒说完,不禁回忆起那天抓捕三木前,与凌风局长的对话。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门口,一张放大铭牌“凌风局长”。女秘书对车恒说:“车队长,凌风局长在等您。”车恒推开门,看到局长,车恒敬礼:“局长好!”
凌风:“请坐!……今天晚上有一个突发任务,只能你我单线联系。据可靠情报,斧头帮的李彪,今晚将会有一个危险行动,请您带队除恶务尽!位置就在西南大码头附近,一个废旧工场里面,交易双方是李彪和海村的马仔三木。”
车恒:“凌局长,我想冒昧请教一个问题。”
凌风:“请讲。”
车恒:“前天抢劫珠宝一案,您当天既然已经知道,我追杀的是假李彪?我想知道,李彪到底有没有参加当天的抢劫行动?”
凌风:“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你,李彪当天埋伏在周围做狙击手。”
车恒:“这么说,林萍就是他杀的啦。”
凌风:“这个说不准,希望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情绪冲动。李彪身边有一个我派驻的老卧底。今晚的抓捕行动,千万不要伤害了自己人,他是费金刚。”
车恒:“他啊,我们打过交道,看起来不像好人啊?那我们为何不对抢劫案进一步穷追猛打?”
凌风:“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也很为难。我们还需要找到新证据,通过斧头帮除掉背后更大的恶魔!”
警车呼啸而过,来到高家楼下,车恒搜集大量现场信息,然后对大家分析案情:受害人高健教授,年龄63岁,生物化学专家,曾在德国留学并工作10年,1936年10月归国,所领导的研究室,位于世界领先水平。现场情况:
一、教授的房门属于正常开启,门框、门锁、窗户没有丝毫破损,甚至连手印脚印都没有明显痕迹。这说明,如果是他杀,凶手有可能和死者是熟人。
二、教授趴在桌子上,太阳穴中弹,手握一把手枪,有可能是自杀,因为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自杀声明,大概意思是说自己年老多病,儿子不孝、女儿贪图享乐不择手段,厌世自杀。
三、保险柜里面空空荡荡。
车恒吩咐一名警察对书信拍照立即进行笔迹鉴定,车恒扫视全部人员,然后请大家说说看法。这时,负责追踪教授儿子高伟的侦探突然闯进来,汇报说:“高伟上午下班回家,同事们之后就没人再见到他。”
车恒指派两位助手:“从高伟下班地点着手,抓紧时间寻找他的行踪!”
向金宝询问一位知情邻居:“他这个儿子怎样?”
老人说:“他在银行工作,挺斯文,但发起脾气来就会丧失理智,他最近经济紧张,因为他爱人在交际场上花钱如流水。听说这一段时间坚持要把他父亲藏在保险柜里的国宝变现,投资房地产。”
向金宝:“他一定是被儿子气坏了,”他转身对车恒说,“高教授一定是自杀!我敢断定!你们看,保险柜是空的,国宝一定是儿子拿走的。”
车恒不说话,继续到卧室搜索,保险箱的门开着,没有暴力开锁痕迹。车恒低声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符合熟人作案的推理。”黄莺也盯着空荡荡的保险箱说:“肯定是高伟想钱想疯了,才会不择手段抢钱。”车恒看了她一眼,黄莺急忙住口。
向金宝:“一看就知道是自杀了,可以找到一百条证据:动机、国宝、现场痕迹、枪在手上。自杀声明书……”
黄莺:“是啊,向局长,可以结案了!”
邻居大爷说:“的确很有可能,这段时间他老是说死了算了。高教授非常痛恨儿子,抛弃父母之命许配的结发妻,反而去和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交际花鬼混。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女儿,在日本留学归国之后,竟然卖国求荣,给日本军官做翻译,还出卖中国情报。”
黄莺掰着手指说:“从目前线索看有两种可能:高教授绝望自杀、强盗抢钱杀人……”
向金宝:“都说自杀了,你还在胡乱推理什么啊,小姑娘。”
车恒拿起高教授的笔记本和那封信说:“这封信一定有鬼,但的确是高教授的字体。两者字体明显表现出同一人特征,但也有细微差异。高教授平时字体特征十分明显,其字体方向一致向右倾斜5°,大小一致为4mm×5mm,大小中等。表现出书写者性格是理智和情感均衡支配型,冷静理智,但不会冷漠无情,一般不会感情用事。而从自杀声明书字体看,字阵内字体方向却不一致,左倾、右倾、垂直的字体都有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受到逼迫,心如死灰,杀身成仁。
黄莺说:“那么他究竟受到何种刺激?才会自杀?”
向金宝说:“这无疑是一场经典的激情自杀案件,案情已经非常清晰。”
车恒说:“向局长,我有点怀疑,高教授一定受到过致命威胁……”
向金宝:“你的神探毛病又来了。”
第二天回到警察局办公室,向金宝作为督办领导,决定赶紧以自杀定案,结案庆功,对其他说法,均以证据不足不予理睬。这时,黄莺突然破门而入向大家报告说:“字体鉴定结果已经出来,自杀声明书,确系高教授亲笔所写。”向金宝结果鉴定书,一边拍拍整理整齐的档案,一边说:“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我们就可以自杀定案了,上级还急等我们报告,今天下午要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安抚受到惊吓的市民。”
车恒对如此草率的结论疑虑重重,他重新拿起一对现场照片,仔细审视,就在向金宝急于宣布解散时,终于发现可疑之处。他忽然站起来说:“你们的自杀推理不是不可能,但不符合一般犯罪心理,因为在他的实验室里,我知道他还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所以他不可能因为生活琐事,而中断自己毕生追求的事业,除非能够找到确凿证据。”
向金宝对此嗤之以鼻:“这些理论证据,不足为凭!”
车恒接着说:“然而,就目前现场勘查情况看,自杀还存在以下疑点:一、中枪位置可疑,一般自杀行为,枪口不会偏向脑后;二、如果是自杀,枪托上的指纹应该与平时的指纹交错分布,可程浩的检查结果是:高教授执枪手指之外的地方无指纹,明显有故意擦去指纹痕迹的嫌疑;三、自杀时手臂抬起,枪会自然掉落,而现场的枪支却完全被死者拿在手中,这种失误,非常符合伪造现场的惊慌心理表现。”现场一片静寂、大家面面相觑。
向金宝气急败坏,拿出刚刚到手的笔迹鉴定结果说:“车恒,自杀声明书的确是高教授手迹,各位如果再怀疑侦破方向,那就是小题大做,出了问题,你要负责任!”
向金宝把档案“啪”一下摔到桌面上,车恒有点不知所措:“向局长……”
5
胡飞飞根据红云的描述,画出犯罪嫌疑人的相貌。
胡飞飞:“红云你看,你在望远镜中看到的人,是不是这样的?”
红云:“有点像,但也说不准,我看的模模糊糊,太远了,不清楚。”
胡飞飞离开金凤楼,红云对马大力说:“马大力,他的画像怎么有点像彪哥?好像还真的有点像,难道是他?那就糟了!”
在日军司令部海村办公室,秘书工作间,高凤接听电话,一听是李彪,立即大怒:“李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杀害我父亲,你就准备料理后事吧,我跟你不共戴天!”
李彪:“实话告诉你高凤,是你的上司让我干的,不干就得死,干了还可以多活几天。我就知道你要杀我,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所以,只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一条狗命,现在,你消消气,你哥哥要和你通话。”
高凤:“我劝你放聪明点,千万不要对高伟动粗,否则,我一定和你拼命,杀你全家!”
李彪:“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和你斗,你放心,你哥哥很快就会安全回到你身边,不过,前提是你要帮我一个忙。八小时之内,车恒必须以自杀案结束高教授案情调查,否则,我们只能杀人灭口啦。我也是帮人做事,没有办法控制事情发展方向的。你要不要听你哥哥说话。”
高伟:“不要救我,把李彪干掉!”
高凤:“李彪,你千万不要虐待高伟,否则你将会碎尸万段。”
李彪:“放心,你哥哥在我这里很好!”
在警察局,车恒接听高凤电话:“我是高凤,我父亲的死千万不能以自杀定案,现在,他们想利用高伟性命,来换回自己性命。一旦结案,高伟就会因失去敲诈价值,而立即被撕票!他们这帮人的阴谋诡计,我早看透了,兔死狗烹。现在留给你解救高伟的时间,只有八个小时。”
车恒想问具体情况,高凤说现在来不及细说,希望警队能够迅速解救高伟,一切案情就会不攻自破。车恒问绑架地址,高凤说:“我已经利用情报系统,查询清楚他们藏匿地址,滨海区白沙村附近一间耀华窑厂,他们人很多,需要突击队协助。”说完电话被挂断。
警车迅速大规模出动,野狼突击队增援车恒特别侦缉队。
突击队队长向车恒敬礼:“野狼突击队集结完毕,请领导指示!”
车恒:“出发!”
警车呼啸飞驰而去,车恒坐在车上,回忆刚才申请动用突击队的紧张场面。
局长凌风召开三人会议:“高教授是世界闻名的生化专家,这件案子带来的舆论压力极大,目前特别侦缉队行动迟缓,已经受到司令部问责,再无进展,我们就一起被撤职查办。”
向金宝拿出一叠资料:“目前案情已十分明朗,完全可以通过新闻媒体公布自杀结论。”
车恒回击道:“凌局长,我申请‘野狼突击队’支援,立即突袭斧头帮,我敢断定,一定是李彪一帮人在杀人偷盗。”
向金宝反驳:“你口出狂言,如此目中无人,证据何在?”
局长也说:“突击队可不能随意调动,一旦出了差错,日本人问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凌局长,我可以为此事负责,愿意用人头立军令状,”车恒说,“但我的证据只能对局长一个人说。”
凌风看看向金宝,向金宝不服气,无奈走出房间。
车恒说出证据:“一、现场证据足以证明高教授死于谋杀;二、有目击证人看到案发现场有李彪模样的人出现;三、还有一个陌生电话说高教授的儿子被李彪绑架。四、高教授的国宝和日军毒气化验材料的备份同时丢失,这份材料和李彪此前的案底紧密相连。”
凌风:“陌生电话也能做证据?”
车恒脱口而出:“我相信它的真实性!”
凌风:“你没有说真话!”
车恒:“我……这么说吧,是我的私密线人,能够让我保密吗?”
凌风把车恒的申请一撕两半,车恒惊慌失措,立即陷于绝望:“局长,您——”
凌风:“我相信你,不过,你的申请不行,先调兵,我再重新写一份!”
野狼突击队配合车恒特别侦缉队,在野外急速奔驰。车恒看看表,离高伟预定被害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脑袋中同时闪回局长送他参战的激动镜头:
凌风悲壮地注视车恒:“我支持你,万一失败,我们俩将同归于尽!”车恒听此一言,不禁打一冷战,才明白局长派兵,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车恒带领突击队,他们迅速包围李彪藏身之地,“还是两把枪比较舒服,”他举起枪,看看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6
海村少佐把申请书往桌子上一甩,对凌风局长大发雷霆:“为何不经我同意,就可以调动野狼突击队?惹出麻烦你能担当的起吗?”
凌风说:“少佐先生,根据池田将军的最新命令,警察局长在紧急情况下,允许先调动最高级别警力,再请示司令部,我在调动警力半个小时之内就向您请示,请您明鉴!”
海村一拍桌子:“你就抓一个小毛贼,算什么紧急情况?”
凌风:“少佐先生息怒!斧头帮罪大恶极,不能小觑!”
海村:“你以为我海村不认识李彪?……你准备好承担后果吧,”海村蔑视道:“草率!鲁莽!找死!不死就算你幸运!”
凌风在夜色中走出日军司令部,高凤从窗口,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海村急忙走进密室,向金宝正在里面记得团团转。
海村:“李彪在高教授那里拿到的宝贝,现在在哪里?”
向金宝:“还在李彪手上,我已经派人去取,还没回来”
海村对向金宝命令道:“动用你的私家力量,赶紧营救李彪,不能失败,否则就把你喂狗。”
向金宝:“是是是,我马上出动!”
海村:“向金宝,我本来打算让你做局长的,但是,你不能服众啊,这次如果干的漂亮,万无一失,我就可以包你坐上局长的宝座!”
向金宝深鞠一躬:“多谢太君栽培,我立即出发,保证成功!”
海村:“李彪拿到的宝贝,一件都不可以丢失,车恒如果不听话,必要时可以干掉他!”
向金宝:“金宝遵命!”
高凤在门外急忙闪开,向金宝走出密室,高凤从拐角处迎面走来。
高凤:“局座好!”
向金宝摸摸她的手,不怀好意地笑笑:“高秘书,回头见,我还有一个宝贝要送给你啊!”
高凤:“多谢局座厚爱!”
海村带领高凤来到一间夜来香夜总会,两人直接被迎接到最高层,分别走进自己的独立房间,待海村一关上门,高凤立即操枪走出夜总会,驾车飞驰而去。
海边窑厂,野狼突击队与斧头帮发生激战。突击队用火力把李彪人马堵在一个房间里。
其中一个队员高喊:“斧头帮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请赶紧投降,否则将会遭受枪炮攻击,必死无疑!”
眼看李彪几个兄弟被活捉,瑞姐挺身而出,堵住门框,端枪扫射,打死一位突击队员,突击队猛烈还击,把瑞姐身上打出蜂窝状。李彪等其他急忙人从后门逃出,在向金宝力量的掩护下,狼狈逃窜。
李彪正要逃走,看到有人掩护自己,顿时气壮如牛,突然扭头冲进一个房间,正想把高伟毙掉,车恒突然出现,一脚踢飞李彪的枪,同时又双枪齐发,打死保护在李彪左右的两个同伙,然后举枪瞄准李彪。此时他看到,高伟正被吊在屋梁上,奄奄一息。
李彪很嚣张:“来啊,开枪啊,车恒,我告诉你,我是为日本人做事,你杀了我,日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车恒:“在被打死之前,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表现好的话,也许我会手下留情。为何要谋杀高教授?”
李彪:“干我们这行的,只有图财,才会害命!”
车恒:“那为何还要绑架他儿子?”
李彪:“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先绑架高伟,用儿子的命逼迫父亲写自杀声明,再用父亲的命,逼迫儿子写自杀声明,盗走国宝之后再杀人灭口,让高伟也自杀。现在,你们既然不肯以自杀为高教授结案,所以,我只好用高伟的命逼迫高凤,想办法逼你以自杀结案。没想到,你还是小时候那样死心眼儿,和日本人作对,你自己也不会活过今天!”
车恒:“我再问你李彪,高教授保险箱里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李彪:“保险箱里有两样东西,国宝是我的酬劳,另外一个盒子是日本人想要的,就因为高教授不合作,所以他们才让我去谋杀。至于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我没兴趣知道。我都这么配合了,你能不能别开枪,只要抓捕我就好了,我投降!”
车恒手指在扳机上逐渐弯曲。
李彪:“我已经投降,警察开枪是违法的!”
车恒:“那我再问你一遍,林萍殉职那一天,你在哪里?”
李彪:“别开枪,我说真话,那天我的确在做狙击手,杀过一名警察。”
车恒咬牙切齿,正欲开枪。
李彪:“别别别!别开枪,不过,林萍遇害那一枪,真不是我打的。如果你今天放过我,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个凶手找到,交给您发落。”
车恒开始慢慢扣动扳机,一边说:“你满嘴谎言,林萍一定是被你杀害的,你为日军卖命,如果抓回去,一定又会无罪释放!”
李彪吓得满头大汗,噗通跪倒在地:“别开枪,车恒,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车恒大声叫喊,“当初你为何不放过林萍?我女儿幼小心灵承受的伤害有多大,你能理解吗?”
这时,高凤忽然出现,用枪顶着车恒的脑袋:“车恒,放过李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