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实验之前
美国东海岸时间，1943年10月28日，下午一点整。
整个费城都笼罩在一片阴沉的乌云之下，潮湿的空气携带着刺骨的寒意。战争的阴霾无时无刻不悬浮在市民的头顶，挥之不去。
“你通知市政厅了吗？”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门外，冯·诺依曼一身正装匆匆地上了车，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一边询问着自己的秘书。
“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会向民众解释，今天的断电，是因为线路的短路问题引起的。”秘书递给他一份薄薄的报告文件，“这时今天，莫夫博士递交给您的一份报告。”
“莫夫？”冯·诺依曼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接过了那份报告，“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秘书摇了摇头：“先生，这份报告是直接呈递给您的。我没有权限查看。”
“是这样吗？”冯·诺依曼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那块石英表，示意司机开车。
四辆吉普车、两辆轿车组成的车队依次开动，驶向了95号高速公路旁的费城军港。今天的实验是重中之重，任何参与该计划的成员，特别是这些专家，都必须接受国民警卫队提供的24小时的护卫。
冯·诺依曼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报告，脸色微微变得凝重起来，“德克，昨天晚上，费城的海风是多少？”
秘书打开自己的备忘录看了一眼：“大于每小时三十英里，介于三十一到三十八英里每小时。”
“天啊。”冯·诺依曼合上了手里的报告，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看起来，“德克，我们的车上有无线电可以联系我们的工程组吗？”
“当然，先生。我们的车上配备了一台无线电设备可以和外界联络。”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便于在遭受到袭击的事后向外界请求支援。
“将它给我，给我接通工程组，告诉他们，我们遇到麻烦了。”冯·诺依曼的声音中透露着难以抑制的焦虑。莫夫的报告明确的指出，由于昨天晚上迅猛的海风，许多设施都遭到了波及。由于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他们仅留下来的几位工程师，不得不与埃尔德里奇号的船员们合作进行抢救性的维护。但是，由于缺乏专业性的队伍，抢救的结果根本无法评定。
冯·诺依曼尽管不再工程组直接与这些设备打交道，但是，这些设备的安置可是他们决定的。他自然明白那些设备在昨天晚上的那场风暴之中根本在劫难逃。
“通知车队加快速度，我们需要尽快赶到！告诉工程组，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感到港口，有紧急情况！”
······
费城军港。
“这个阵仗，可真是了不得。”埃尔德里奇号驱逐舰的舰艏甲板上，克里曼望着海面，喃喃自语道。
此时的费城军港，已经被层层包围了起来。一队队端着汤姆逊M1928冲锋枪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四处巡逻，监视着港口四周的一举一动。甚至于任何通往港口的公路都已经借助据实演习的名义彻底封锁了起来。
海面上，也有着军舰的身影在海面上徘徊。尽管云层相当的低，海上的薄雾对于视线也有着影响，但是克里曼和莫夫两个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军舰烟囱喷吐出的黑色烟柱。
头顶的天空中，传来了低沉的机械嗡鸣声。莫夫抬起头，看到三架飞机正低速低空飞过。
“他们这是在防备德国的潜艇部队。”克里曼注视着三架飞机向着远方掠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自从德国U型潜艇在纽约等地出没之后，就一直被五角大楼视为本土的头号威胁。
由于“彩虹计划”确定会在东海岸进行，保密工作一直是重中之重。而最大的对手，无疑就是一直在东海岸神出鬼没的德军U型潜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作为邪恶轴心的轴心，德军参谋部让自己珍贵的潜艇部队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东海岸绝对不是来游玩的。
莫夫摇了摇头。其实，一会儿实验一旦开展，周围绝大部分区域都会陷入混乱的电磁场之中。所有的电子仪器设备都不可能幸免。如果德国鬼子真的赶来刺探监视，唯一的下场就是葬身海底。
“现在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冯·诺依曼先生是不是可以及时地收到我的报告。”莫夫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语气里满是担忧，“我们已经尽力了。”
“嘿，莫夫，你要相信这些水兵。”然而，克里曼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担心，“他们没有多少专业知识不假，然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机修的好手。我的一个堂兄曾经在内华达号上服役，”他有些出神地看着海面，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他就能修好许多东西。家里的拖拉机如果出了什么毛病，我们都是找他来帮忙。”他看了看莫夫，眼神认真，“莫夫，我可以这么和你讲，每一个合格的水兵，首先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机修工。所以你可以放心，这里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莫夫侧过脸认真地瞧着他，脸上依然有着怀疑之色。
“当你漂在海上孤身奋战，那么想要回家，就必须掌握这样一门技能。”克里曼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毕竟，在那个时候，唯一可以拯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
······
费城海军疗养院。
“我一直以为，来的会是韦尔特。”特斯拉略带笑意地看着门口的那位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帅气男人，“小霍华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给人惊喜。”
“那可不是。我提供了这一次实验几乎所有的设备。这意味着，我需要到这里来，避免一些糟糕的事情发生。”他拖着懒散的长音，语气中满是夸张的味道，“至于韦尔特先生，在一番愉快的交谈之后，他还是认为港口那边的事情更值得他去亲自监督。”
“所以你又答应了他什么苛刻的条件呢？”特斯拉摇了摇头。罗森·韦尔特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一个小人，但是却是个不可或缺的小人。
“他会好好听话的。”休斯拉过一张椅子，撑开腿脚舒舒服服地倚靠在了靠背上，“我可是国防部重要的合作伙伴。不要忘了，他们还有一大把的订单在我的手上。并且，就我所知，”他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现在只有我还能按照合同时间准时交付订单。洛克希德根本就不行。”
“你下一步，怕就不是这么想了。”特斯拉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说说吧，你到底答应了什么才让韦尔特离开了？”
“H4，700万美元。”
“哦，天呐！”特斯拉轻叹了一声。“他们想让你自掏腰包给他们造一架世界最大的飞机？”
“没有关系。反正对我来说，这就是兴趣之中的事情。”休斯确实摊了摊手，“五角大楼的呆子们虽然不怎么懂得打仗，但是从省钱这一件事情来看，他们的头脑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特斯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几秒：“谢谢你，小霍华德。从很多方面来看，你都不算一个合格的商人，但你是一个合格的朋友。这一点，你比摩根要强上太多。”
休斯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开朗笑容：“得到你的赞赏，真的是我一生中莫大的荣耀。”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航空表，“不过，很不幸的是，我们应该现在就动身了。罗森·韦尔特先生可不喜欢有人在他的主场上失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