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吞天
“荒谬，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半神的力量会比神更强大吧？”裴肇冷笑，作为神族，那一副皮囊有着与生俱来的完美，各种表情都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丝毫不损整张脸的英俊潇洒。
担架冲进来，对伤员简单包扎并急救，很快将倒在地上的妈妈抬走。穿着西装的管理人员涌现，带着十几个检修工程师，疏散看热闹的人群，竖起隔离栏，大堂一下子冷寂下来。
“不一定哦，要知道，混血儿往往比父亲母亲都要漂亮，放在神族和人族上，说不定有同样的效果。”叶弥笑得时候，眼睛眯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知道人族为什么能挑起神族的内讧吗？因为人会使用计谋。”
裴肇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目光投向大堂，检修人员忙忙碌碌，马不停蹄，从东至西，分散在近千平方米的空间。不止一楼，再往上，二楼，三楼，也是西装和工作服，普通市民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完工喽！”过了几分钟，一个蓝衣工作人员开心的喊道。
话音落下的一瞬，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裴肇抬起头，以每一个工作人员为结点，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大堂笼罩住，而他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结界的中心。
这些人当然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而是叶弥从阴阳国度招募的见习法师。
“不自量力。”裴肇冷笑，“结界怎么可能困住神族？！这些个凡人，更奈何不了我！”
叶弥将刀抽出来，“布置结界是了保护市民，让你的阴兵只进不出，你的对手，是我！”
裴肇冷哼一声，巨大的拱形苍穹玻璃开始碎裂，钻石般的小颗粒纷纷扬扬，空旷的大堂内仿佛落着一场悦耳的玻璃雪。不绝如缕的碎玉声中，叶弥扬刀，刀风激昂，劈向裴肇。
玻璃雪如幕，为裴肇挡住这一击，来不及喘息，叶弥的下一刀又蓄势劈过来，一刀又一刀，快到目不暇接。
橱窗里的衣服，模特，供客人休息的沙发，椅子，都被裴肇隔空移过来，用于抵挡叶弥的攻击。刀光如幻影，斩削一切，她的力量连绵不绝，直将裴肇逼到结界边缘，整个大厅像被龙卷风袭击过，满目苍痍。
“这把刀，叫做吴钩月。”裴肇站定，燕尾服被刀锋割碎，底下的身体却完好无损，“三千年前，火神将它赐给吴国的大祭司，从而流落人间。神族的兵器，也只有神族才能驾驭，你的血统不够纯正，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力量。如果你能再快一点，它就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裴肇淡然一笑，依旧雍容高贵，方才的避让只是为了试探叶弥的本事，连环斩凌厉无比，攻击者必须发挥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换言之，她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完整的暴露。
“不过尔尔。”
裴肇腾空而起，纤长的手探入虚空，一道黑色的箭凭空出现，坠落中的玻璃触到箭的边缘，瞬间化为灰烬。
“去！”
黑箭翻滚着朝叶弥飞来，所经之处，留下一道黑色漩涡，将周遭的一切吸进去，这就是死神独有的力量凝结，吞天！
裴肇继续幻化出吞天箭，整个大厅的东西都卷进箭雨，继而湮灭，成为吞天的一部分，呼啸着朝叶弥飞过去！
吞天箭快到无法形容，如幻如电，叶弥将吴钩月横在身前、挡住要害的刹那，数只吞天箭已经透体而过，可怕的气浪裹挟着身体飞出去，将她钉在大厅中央硕大的液晶屏上。
猩红的血顺着肩膀和四肢往下流，很快将衣服浸透，滴滴答答，在大理石地砖上汇聚成溪流，叶弥垂着头，像受难的圣像，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见习法师们面面相觑，叶弥悬榜的时候，只说请他们来画符布阵，没说场面会这么凶险啊！她要是死了，他们找谁要钱去？！
“咳…咳…”
漫长的三十秒后，淌血的手指头抖了抖，握住不断下滑的吴钩月。叶弥清醒过来，将胸口上涌的血一口一口咳尽，良久，长吁一口气，“干！真他娘的疼！”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昏厥。丝带被气浪震碎，头发散乱，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凡人，始终是凡人！”裴肇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不可一世，“臣服于我，也许，你还有一丝生机！”
“你忘了…”剧痛下，叶弥每说一个字，都咝咝的吸着凉气，“我说过，我是半神血统，不是凡人。而半神，比神要强大！”
不断坠落的玻璃雪中，亮起一抹光，起初只是玻璃折射的七彩流溢，渐渐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三伏天里不断升起的太阳，灼热，明亮，令每一个人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紧跟着，那一道光芒宛若流星，从漆黑的天幕凋零，落入叶弥怀中，吴钩月骤然发出尖锐的铮鸣，像是极度的凄厉，极度的狂喜，和极度的愤怒！
叶弥像浴火重生的凤凰，踩着虚空，朝裴肇走来，吞天箭造成的伤被炽热的光芒取代，她依旧是扬刀，斩落，仿佛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招一式，都辩的分明。
裴肇却躲避不开，眼睁睁的看着吴钩月朝自己劈过来，刀锋从右肩膀割到左腹，肌肉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仿佛金石相撞。
他看到的，只是挥刀留下的残影。
“怎么会…”裴肇低下头，身上，属于神族的金色的血汩汩而出。
“人跟神的第二个区别，是人懂得爱。”叶弥缓缓收刀，“我身上有神族的血，也有人族的血，可我从来没有觉得神族有多高贵，多厉害，反而是为人的温暖和七情六欲，让我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活在世界上。这种感觉，你永远体会不到。”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只是半神…”裴肇怔怔的睁大眼睛。
“也许就像烟花那样，要在短暂的生命里，将力量释放出来，从而有着神族难以匹敌的爆发力。”叶弥将黯淡无光的星魄收起，再次透支，实属不该。“瞑目吧，你的尸身我会妥善安置。”
裴肇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消散，唇角却噙着诡异的笑，“你赢不了，我还有阴玉…而且你，也快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