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混战
白霜一直关注博物馆的动态,看到闭馆修建,那块石头被移走,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她再次约见馆长的儿子,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那具木乃伊。接下来,她要找一个安全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将自己复活。
魔族的重生,需要在阴邪之气凝结之地,以古老的咒语为引,让魔血重回身体。最合适的地址,就是她被囚禁了多年的地方,后山。
深夜,白霜背着身体,一步一步,回到故地。时隔一百年,她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深夜,她被绑在十字架上,血一滴一滴的滑落时,那种空虚和绝望。那个貌不惊人的传教士热情的款待她,给她喝的水中,掺了秘术师的符篆。水落入腹中,符篆顺着脉络在体内流转,随着传教士念念有词,符篆的力量在四肢白骸显现出来,像是有无形的光芒将她束缚住,一动不能动,任人宰割。
她宁愿死,也不想再来一次这种经历。
越往山上走,夜色便越来越浓,很快,她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
白霜放下身体,等了这么久,该来的始终要来。
不远处的山路上,站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花白,佝偻着肩膀,身形瘦削,似乎只有骨头撑着身上那件灰白的褂子。他很老了,老的看不出实际年龄,可那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像两把刀子,要将她寸寸凌迟。
黑暗的山路,红衣的少女,佝偻的老者,一副诡异的画面。
白霜率先开口,“你居然成功了。”
“嘿嘿,是啊,成功了。”老者得意的笑道,“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我,朱守逊,是堪破长生法门的第一人。也许以后,我可以创立新的门派,成为一代宗师。”
“无耻。”白霜不屑,“你应该多照照镜子,看一下自己不人不魔的鬼样子。”
“长生,总要有些代价。”朱守逊道,“但我成功了不是吗,我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岁,突破了修道者的极限。说起来,这要感谢你的魔血,帮我吸食魄息。如果有了你身上剩下的魔血,我就能实现真正的长生不老。”
“其实你可以说的再直白一点,是像我一样,变成魔。”白霜冷冷的道,“不过我是天生的魔,你是半人半魔。”
“随你怎么说。”老者无谓的笑笑,“等吸收了你的魔血,我起码能有三百年的寿数。三百年,我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寻找更完美的长生法门。”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如今这副样子,你就能随意处置吧。”白霜也笑,“当年,是秘术师暗算,才捉住我。如果光明正大的较量,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一个不人不魔的东西。若我猜的没错,身怀妖邪,是没有办法修行秘术的,更不可能画出符篆。”
“收你,不用我亲自动手。”朱守逊道,“你难道没有发觉,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吗?”
白霜心中一沉,这里是聚阴之地,鬼气最重。困在人类的身体中,她的感知力迟钝很多,发觉自己走进鬼打墙的时候,已经迟了。但她并不着急,困住她,和捉住她,是两回事。
“知道六界是哪六界?”白霜淡然问道。
“神,仙,人,妖,魔,鬼。”朱守逊答道。
“你虽然很聪明,见识却少的可怜。六界之所以分为六界,是因为每一类种族都有它的优势,无法被抹杀,同时每一个种族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比如神族,最为强大,六界之首,可是神族的繁衍生息却很困难;人族,看似平淡无奇,却有着超群的智慧。但同时,不同族类可以相互融合,甚至转化,比如人族,可以修仙,可以入魔,可以成鬼。可是,转化往往有很大的风险,一不留神,就会变成邪物。”
“你究竟想说什么?”朱守逊不耐烦,夜晚是鬼物的天下,如果天亮,他就要亲自动手,收拾白霜了。
“你觉得你窥得长生的法门,可我觉得,你是变成了邪物。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魂魄,即灵魂和魄息,而魂魄需要纯净的不沾染污浊的躯体。你大概没有发现,你的魂魄一直在外溢。知道什么东西最喜欢吸食人的魂魄吗?”白霜温柔一笑。
答案她不必说了。
一股森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从朱守逊身后来传来,那是一只庞大的涣兽,像巨大的蛆虫一样,绵亘在山路之上。再细看一眼,他就会发现,涣兽不止一只。这里是冥界入口,涣兽的聚集地,它们被困在这里,无法进入冥界,也无法去往人间。朱守逊外溢的魂魄,对它们有致命的吸引力。试想,一个在沙漠里困了一年的人,见到水,会是多么饥渴?
实际上,朱守逊一出现,它们就闻风而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几只涣兽拥挤着,贪婪的吸食着他的魂魄,那一缕缕纯净的魂魄,像甘霖,像和风细雨,像美酒。
“滚开!”朱守逊愤怒的挥舞胳膊,将困住白霜的鬼物召回来,替他拦住那些虚,给他争取时间离开。
没跑出几步,便听到哗啦哗啦的锁链声从林间传出。原来是几个黑无常被这里的混乱吸引过来,呼喝道:“大胆,竟然在幽冥聚众斗殴!”
说罢,锁链挥出,被击中的鬼物瞬间灰飞烟灭。鬼物们顾不上保护主人,向四面八方逃去。涣兽没有意识,只本能的缠绕住朱守逊,尽力吸食魂魄,被黑无常的锁链击中后,发出阵阵哀鸣。一时间,整个后山鬼哭狼嚎,阴风遍野。
混乱中,白霜抱紧躯体,悄然逃走。她必须尽快恢复。虽然是传教士封印了她,但真正看守的,一直是朱守逊。他甚至打算在山顶建别墅,方便随时取用魔血。如果不是那次意外,那个叫做李玲的女孩子误打误撞进入工地,被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捉到,想带入地宫,意图不轨…她就还被囚禁在那里,像一块肉一样,等着被朱守逊一口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