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景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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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头筹

长孙景淮是棋艺出众,他这般肯定,那想来是看出了些什么。

冉子骥眉头轻挑,重新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棋局之上。

江静棋风依旧谨慎又巧妙,瓜剖棋布。

她虽一直在防守,但每落下一子,都似乎已经预料到沈煜宁接下来要走的路数,提前将她的路堵死。

黑子逐渐势弱,那棋中的凌厉之色稍稍收敛几分,逐渐被白子逼近角落,看上去显出几分穷途末路之感。

即便是此时落入下风,沈煜宁也丝毫不见慌乱,她落子极快,便是被白子层层包围也没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给人一种,她本就不太懂棋,又似一切都成竹在胸,自然无所畏惧的错觉。

江静此时虽是占尽了优势,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依旧一步一步走的稳妥又谨慎。

“这江静究竟在搞什么?”江韵面上有些焦急,微微皱起眉抱怨道。

在她看来,眼前的局面只要江静发动攻势,沈煜宁必定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兵败如山倒。

可江静却是迟迟不敢发动攻击,到如今,沈煜宁眼看就要落败了,她还一直以守为主。

这席上众人看着两人的棋局若有所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韵本就不擅棋,此时心底又急又躁自然是一叶障目。

而这席间却是也有几个懂棋之人看出了眼前棋局上的风云涌动。

那山羊胡的老者看着两人的棋局却是目露精光。

江韵只觉得沈煜宁被那白子所困,已是穷途末路。

他却是能看到些不一样的,那执黑子的小姑娘看似横冲直撞,实在棋风十分诡道,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那白子看似占尽上风,实则才是危机四伏,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想来那执白子的小姑娘,定是有所察觉才迟迟不敢进攻。

他心底暗道:这黑子眼看着就要转变路数了,也不知道这白子还能坚持多久。

长孙景淮盯着眼前的棋局,原本慵懒的身姿微微坐直了一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了亮,嘴角轻扬,低声道:“来了。”

这小姑娘真正的杀招要来了。

冉子骥闻言将信将疑,死死盯着那黑白交错的棋面。

沈煜宁素手为抬,落下一子,如剑出窍!

这子一落,沈煜宁的情况一改方才的穷途末路,黑子杀出重围,整盘棋局,风向一变,瞬间杀机四伏。

江静那些原本用来困住她的白子,此时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声东击西!”冉子骥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是破茧成蝶。”长孙景淮轻笑一声,缓缓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善棋者落落布子,这小姑娘从一开始便以身为饵,虚虚实实,迷惑对手,也迷惑众人。

看似凌厉尽显,毫无章法,实则步步为营,声东击西,渐渐收拾。

“这江静要输了?怎么可能!”棋局一变,席间惊呼一片。

黑子原来那看似横冲直撞的落子,此时竟是瞬间连成一张密密麻麻网,铺天盖地。

“诡道也!”那山羊胡老者捋着胡子,连连赞叹道:“兵不厌诈。”

沈煜宁自杀出重围,那黑子的凌厉之色不同与方才的虚张声势,每落一枚都杀机毕现。

高台之上,江静面上苍白,眉头紧紧皱起,额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每落一子都要思索很久。

只是,即便如此,在沈煜宁接二连三的攻势下,她也未曾坚持多久。

兵败如山倒,不过几个落子之间,便被沈煜宁一举围剿。

至此,九冬宴女子组的赛事,圆满结束。

高台之上,山羊胡的老者,看着沈煜宁面容和蔼。

这姑娘,年纪轻轻,便棋艺过人,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冉子骥瞪大了眼眸,看看台上面色淡然的小姑娘,又看看身侧姿态慵懒的长孙景淮,默默的将沈煜宁列入不可轻易招惹的名单。

果然棋艺高超的,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君离忧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却是没有因为棋局的结束而安定下来,反而迷惑更深。

他此时虽迷惑,却也渐渐冷静下来,不管如何,他定是要亲自问一问眼前的人,她究竟是谁!

惠仁帝朝着那山羊胡的老者微微颔首示意,那老者便立马高声宣布此番比试的结果。

此次九冬宴,女子组夺得头筹者——将军府沈煜宁。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片刻之后,满是哗然。

贺喜之声不断响起,不论是男眷席上的沈忠还是女眷席上的沈老太太瞬间被层层包围。

沈老太太此时虽心底震惊,这沈煜宁能有此棋艺,面上却也满是欢喜。

不管怎样,夺得头筹都是件极其光荣的事情。

她面上容光焕发,显然心情很是舒畅,同众多夫人,你来我往的谦逊着。

沈忠却是没有惊奇沈煜宁的棋艺,在他看来,自己的孙女那都是顶好,顶聪明的姑娘。

不管是弹琴还是下棋,亦或是习武练剑,只要沈煜宁喜欢,他都定然全力支持。

此时耳边不断传来的道贺声,将他原本因沈煜宁奏琴时,所产生的烦闷也冲散了些。

对来往同僚赞赏,皆是来着不拒,面上满是自豪,这是他沈忠的孙女啊!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沈煜清等人的嫉恨自然不用多说。

林姨娘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闪过从未有过的慌乱。

沈煜宁转变的速度太快了,猝不及防的同时也让她摹的生出一些恐慌。

她扭头看向皇后身后端坐着的德妃娘娘,眼里首次出现了挣扎。

江韵面上呆滞,满眼怨毒道:“定是江静故意的!是江静故意让着她的!”

怎么可能呢?刚才大好的局面,怎么可能说落败就落败了呢。

她声音有些大,周围人纷纷侧目,看着她此时失态的模样,眼底具是露出些鄙夷之色。

这能得九冬宴的头筹,那是莫大的荣耀,江静与沈煜宁非亲非故,何故相让。

况且此番众目睽睽之下,究竟是让与否,众人自是看的清楚。

江韵此时说出这样无脑的话,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