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骆燕宜

一路之上，茯苓饥餐可饮，小行夜宿，这一日来到杭州地面，正当晌午时分，她感到饥肠辘辘想找一酒馆填饱肚皮，往前走着，忽然见路旁蹲着一个孩童，他的面前有过路的好心人给他施舍的几块铜板，他正要伸手去拿，突然出现三、四个十来岁的孩子用脚踩住了他伸出拿铜板的小手，孩童“啊”的一声，随即抬起了头，三、四个大孩子中一个开口道:“这是俺们的地盘，俺们在这要了好久的饭，凭什么你一来就能得这么多.”另一个拾起了地上的铜板，交给了那个说话的大孩子，还踢了一下那个小孩童，看得出他虽然比他们娇小的多，却有一股骨气，他不辩解，不说话，眼泪在眼圈里含着，不让其流下.不知怎的茯苓见此情景想到自己童年时的凄惨，自己是孤儿流落街头，要不是师父收留并教了她一身本事，说不定现在自己和这个小孩童的处境一样，想到这儿她走了过去，用手拉开几个大孩子道:“同样是讨饭的，何必以大欺小，还不快走.”几个大孩子看有大人来了，就一溜烟地跑了.茯苓拉起蹲在角落的孩童，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里?怎么在这儿被人欺负?”孩童清脆的声音回话:“我叫庄重，今年五岁了，我家住在杭州城里，前几日我出门玩，看见一群人玩杂耍很好看，就跟着他们走呀走的，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就找不到家了.”茯苓说:“你这样子走，家里人多着急呀，没关系，我先带你去吃饭，吃饱饭，你告诉姑姑你家住址，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好.”孩童见来人待他如此赤诚，露出了俏皮的笑脸.茯苓拉着他找到一酒馆要了几样菜和几个馒头，小孩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

恰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一妙龄少女，看年纪二十上下，身着白衣，手拎长剑，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缓缓而进，她巡视一周见别处无座就来到茯苓这桌坐在茯苓对面，店小二前来招呼，她要了两碟菜和几个馒头，没过多时她的菜肴上齐了，她就只顾吃喝起来.随着小二喊喝:“二爷到！”从门外走进一人身着绫罗，手拿竹扇，迈着方步，嘴角撇着，看上去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随从，原来是这儿有名的公子哥.见他来了，有的人惹不起匆匆结了饭钱离去，他四下瞧了瞧，小眼一亮，瞄上了茯苓这桌，随即他嘻皮笑脸地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两位姑娘，在这吃呢，你们吃的太寒酸了，小的们，还不去给两位姑娘叫一桌上等菜肴，算本少爷的.”“是.”下人明白少爷用意.茯苓见此人如此顽劣不想多加理睬，但她对面的这位姑娘却笑了:“哟，看来你很阔吗，不如坐下来让我敬你一杯如何?”公子哥没想到还有如此痛快之人，他笑眯眯地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姑娘对手下吩咐道:“还不赶紧上酒.”店小二赶忙抱来一大坛酒，打开封盖，给倒上两杯酒水，姑娘端起一杯道:“我敬你.”然后一饮而尽.公子哥看得直流口水:“好，痛快.”他也端起一杯喝下，然后伸手向姑娘的小脸摸去，姑娘推开他的手，他却肆无忌惮地又抓住姑娘的纤纤玉手，姑娘手一翻擒住公子哥的手腕，只见他龇牙咧嘴，疼痛难忍，随后姑娘一抬腿踢向他，公子哥被踢出数丈，四名手下见状，知道不好，纷纷上前，姑娘左一拳右一拳打向几人，没防备身后已有一名手下拿起匕首砍向她，但只听那人“啊.”的一声惨叫，姑娘这才回头看，只见砍向她那人手腕被筷子扎住，鲜血直流，手中匕首落地.原来是对面带小孩的女子掷出筷子救了她.此时酒馆中早没了人，大家各自离去，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吓得钻到柜台下面.四名手下被打得惨不忍睹，他们赶忙扶起公子，公子哥还喝骂道:“你们有本事别走，等着本公子回来找尔等算账……”说归说，但还是和那四名手下落荒而逃.

那名姑娘掸掸身上的尘土，向茯苓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必客气，你替我们女儿家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女中魁首，我敬你一杯.”说着，茯苓斟满两杯酒，敬了上去.姑娘爽快地喝下，两人重新落座.姑娘却说:“要说女中魁首我倒想起一人，听说此人惩恶扬善，抱打不平，号称‘索命飞侠’，我很想会会她，亲眼见识一下她的本事，跟她一决高低.”“但不知姓字名谁?”“她叫柏茯苓.”“没听说过，看来并没有多么高明.”忽然那姑娘想起了什么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茯苓犹豫了一下答道：“我叫木--白.”“是穆姑娘，我叫骆燕宜.”骆燕宜看看茯苓身边的男孩问道:“这位是令公子吗?”茯苓笑了:“我还没这个福气，这是我在路边偶遇的，他迷了路，我想顺便送他回家的.”“穆姑娘真是仁慈，你我一见如故，我请你们喝酒如何?”“好.”就这样两人边喝边聊，似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二人都有几分醉意，店小二过来劝道:“二位姑娘真是海量，我还没见过这么能喝的呢，天色已晚，不如你们就此住下，待明儿一早再做打算如何?”二人一听也就住了下来，茯苓带小庄重住在一间，骆燕宜则住在隔壁.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清晨，茯苓帮着小庄重穿戴好走出房门，要了两碟菜正吃着早饭，忽然闯进十来个，为首的汉子挥着大刀直奔掌柜的要这个月的保护费，掌柜的哀求着，闯入者怒骂着挥拳打向他，茯苓看不下去了前来劝说，却被调戏，她恶向胆边生，三下五除二就教训了他们，为首的被打后却认出了她，随即叫道:“是柏茯苓，风紧扯呼.”一群人落荒而逃，掌柜的千恩万谢.这时茯苓一回头，却见骆燕宜站在身后，冷冷地问道:“你是柏茯苓?”茯苓只好点点头，正待解释，骆燕宜却拔出了长剑刺向她，茯苓左躲右闪，喊道:“骆姑娘，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你给我闭嘴.”然后又是三剑，骆燕宜的剑刺向茯苓咽喉，这时茯苓不再躲闪站着不动任由剑尖刺向自己，骆燕宜的剑却也不再向前，她看着茯苓，茯苓先开口道:“骆姑娘，你我虽然相识甚短，却有相见恨晚之意，我深知你不服柏某，想和我一决高低，如果我表明身份，你还会与我相谈甚欢吗?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绰号只是江湖人抬举而已，你又何必太在意呢，我也有失手的时候，若不是师父搭救我早死多时了，此次也是奉师之命下山报仇而已，人生能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把骆姑娘当我的知己，若死在你手将是一幸事，骆姑娘你动手吧.”说完一闭双眼等死，正在这时，小庄重来到茯苓身前对骆燕宜道:“我不让你杀姑姑.”骆燕宜把小庄重拎过，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茯苓连忙制止:“你不要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此事与他无关.”骆燕宜松开了手，对茯苓缓缓说道:“你还愿意与我一同喝酒吗?”“求之不得.”一片乌云散了，二人化解误会又重新坐在一起.闲谈中骆燕宜询问茯苓仇家的事，茯苓并不隐瞒一一相告……

深夜，看着小庄重熟睡的样子，茯苓拜托骆燕宜道:“你我相见如故，而我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事你我再促膝长谈，到时我们再一起云游天下，切磋武艺，但……”她停顿了片刻又说:“但我要是回不来，就请你帮我把小庄重送回杭州他家中，因我答应与他，不可失信.”骆燕宜问:“你说的要事，是指找仇家劲风老道算账吗?”茯苓点点头.

刚刚露出鱼肚白，茯苓就起了床，她收拾得紧身利索身上并没半点绷挂之处，走出房门，店小二见她招呼道:“二位姑娘一个比一个起得早呀.”茯苓不解地问:“小二哥，你说的是谁比我更早呀?”“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她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还要我转交你一封信.”店小二从怀中拿出信，茯苓接过，信上赫然写道:茯苓，你我相见如故，你心中之事便是找仇家报仇，我帮你完成心愿，若能回来你我再续友情，若回不来，只怪我学艺不精，死而无憾.看到此处，茯苓大步向外走去，她要赶上骆燕宜阻止她.此刻，小庄重跑来拉住茯苓问:“姑姑，你上哪去?”茯苓蹲下身对他言道:“庄重，姑姑要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你听话在这等我，我若能回来必送你回家，若明日掌灯时回不来，我会吩咐掌柜的让他们送你回家去.”“不，姑姑，我要你送我回家，我在这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茯苓不再多言，她找到掌柜的给了他一锭银子，吩咐好庄重的事，然后出了店房，急忙追赶骆燕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