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且如今年冬（5）

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好玩了！

萧宇昶完全没有想到，“赚钱”竟是件如此辛苦却又有趣的事情。

以前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宫里，从来不曾想过，吃穿住行原来都是要靠银子的，而银子是要努力挣回来的。更为充满趣味的是，有些人赚银子靠的是力气，有些人，靠的是天分。

沿途的姐弟、父女、父子，卖艺卖货图点银两的人还真是不少，乔英和他这对姐弟，在一众彼此抢饭碗的人之中，显得颇为亮眼和……特别。

别人卖的是吆喝，远远地就能听见锣鼓声声，走近来人群之外还未见人影便闻身世来历说明，无不绘声绘色；

别人卖的是坎坷，多得是家道中落、遭逢灾祸、遇上贼人，总之如今囊中羞涩，食不果腹，端靠大家捧个钱场；

别人卖的是人气，市井之处，鱼龙聚集，摆开一个小场子，走过路过的总能看一眼热闹，好歹也凑个人场出来。

这一对倒好，避开那些烟火气十足的大街，偏找些小巷。

当乔英告诉萧宇昶，他们的银子只够住五晚客栈，随意吃些小菜，须得想办法去赚钱喂饱肚子的时候，他正在盯着路边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

“阿英姐姐，那些人真难看。”

乔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禁失笑。润城是帝都，江南女子又多窈窕纤瘦，水灵白皙，穿衣打扮自然是华美雅致；男子虽称不上魁梧挺拔，也都颀长斯文，颇带些翩翩风度。这些日子他们早已出了繁华之地，渐往北去，风尘愈加大了起来，又为着低调行踪走的都是些乡野小城镇，百姓们自然衣饰粗鄙，无怪乎这位皇孙要说他们不好看了。

乔英笑道：“小鱼儿，可不敢用你的眼光评判旁人好看难看。而且，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便罢了，当着人的面这么评头论足，太过不礼貌。”

萧宇昶摇摇头，一脸正经：“我不是嫌弃那些衣饰用料粗糙、裁剪无状，而是因为原本好好的一个少年，昨日青灰麻布的短衫配件黑色马裤，精神又利落，今儿却偏生穿了件绛色长衫，显得肤色灰黑，脖子也短了一截。还有那位大娘，耳垂和发髻上的饰品都是成色上好的金饰，应该不是贫苦人家，却偏生穿了双洗得太旧泛了光的鞋……”

不愧是纨绔皇子家的宝贝，眼神真是犀利啊。乔英笑骂他：“我的小鱼儿，这会儿可不是挑拣旁人好看的时候，你看别人不贫苦，咱们再不想个法子赚点银子，可真要贫苦得饿肚子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萧宇昶径自往街边走去，敢情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孩子要做什么？

乔英匆匆跟上去，听到萧宇昶在和一位着浅翠色衣裙的少女说着什么：“……若是配上一枝在发间，便灵动许多。”但见那少女笑得愈发灿烂。好险没有被人当做傻子呵斥，这位小皇孙也忒是不懂人情世故。

“小鱼儿。”上前牵着萧宇昶的手，向少女福了一福，“我这弟弟顽皮得紧，姑娘见笑了。”

“这位小公子，可否请随我走一趟？”

乔英和萧宇昶均是一愣，对方解释道：“鄙姓崔，家里有一间小小的绸缎庄，生意却是一般。这位小公子眼光独到，审美超人，想请两位给我们新出的一批成衣指点一二。”

“倘是卖得还不错，我们能不能收银子？”萧宇昶这么一开口，乔英和崔小姐均是一愣。乔英恨不能捂上这位小皇子的嘴，哪有这么大言不惭问人讨银两的？

那崔小姐倒是并不在意：“若是经小公子提点，咱们生意有好处，自然是要给您一笔顾问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