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毒

钱小和说道：“对于想杀害自己姐姐的人，怎么能一走了之？当年，田若一因学毒，误将毒气扩散到了你的房间，致使你失心疯，误杀了你们的母亲。你从此耿耿于怀，一直怀有杀死田若一之心。”

秋允儿眉头锁紧，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再严守的秘密，也难挡得住人们那张想四处散播消息的嘴唇。”钱小和笑道，“对于你，秋允儿，为了不让秋风烈把自己的婚姻当成联盟的牺牲品，不惜与田不二合谋，杀害了秋风烈。想想当年，秋风烈半点没有反抗就死于田不二的刀下，难道秋风烈不想反抗吗？当然想，而且未必不是你田不二的对手。但是，秋允儿事前已给自己的父亲下了软骨散，怎么反抗？”

秋允儿大怒道：“我哪里来的软骨散！”

“你当然没有，田若一却有。你与田若一走得那么近，不过是想得到那种不知不觉让人失去体力的毒药罢了！而且，也只有田若一能配制出那种没人能察觉的软骨散！”钱小和继续说，“你和田不二的交换条件就是，将原本可以致人假死的迷药换成了真正的剧毒！其实，那天秋风烈并不想让田若一死掉，而是在她假死之后，继续和她做夫妻。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田不二道：“你了解这么清楚，为何非要这个时候才说？”

钱小和道：“我不忍明心知道真相啊！其实，还有一个真相，大家未必知道。那就是当年潇潇被田家遗弃野外，田若一在屋内自缢的事情，想必也只有毒王九幽子知道。若不是九幽子及时救下，并告知何潇潇已然没事，田若一早已陪她的女儿去了。”

何潇潇不笑了，说：“这是真的？”

“这一定是真的，只是九幽子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应当相信我！”钱小和微微一笑说，“我还有一个证人，她可以立即证明你母亲是可以为你而不顾生命的！”

是谁？

当然是田若一！

十年前，秋允儿拿过去的剧毒，其实已经被钱小和偷偷置换成了造成假死的迷药，而且趁乱将田若一送到了无名的尼姑庵。

田若一出现了，僧袍在身。

钱小和说：“潇潇，你现在若让她死，她一定会立即去死。”

潇潇无语，眼含热泪。

扫地的老人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若一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其实，我才是秋风烈！当年死掉的秋风烈才是秋田山庄的大管家。那人背叛我，废去了我的武功，枉我那么信任他！他易容接替了我的位置，待我的妻儿如奴隶一般。他为了不被揭穿，一直不怎么见若一和允儿，即便是见了，也是怒骂踢打。但是，被囚禁的我又能如何呢？”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事情也太复杂了吧！

那么，大家看到的真相与现在比起来，相距太远了。甚至，钱小和也不知道。

只有田不二满脸怒气，因为田若一还活着！

田若一摇摇头，慢慢说道：“二弟，现在你还在记恨我么？我不怪你。但是，是时候跟你说明真相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到我房间里玩的时候，偷偷拿走了迷魂散。在自己屋内不小心散出，导致自己失心疯。家人为了不让你内疚，将罪过推到我的身上，以为这样你就能放下对自己的内疚。没想到……”

田不二说不出话来。

钱小和摇摇头道：“看来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杀死明心的人，我当然已经知道是谁，但是明心作为和尚，也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被害吧。好了，各位慢慢聊，我得先走了！”

何潇潇说：“你软骨散没解，怎么离开？”

钱小和哈哈一笑道：“若论天下之毒，没有比人心更毒了。区区软骨散，能奈我何？”

钱小和飞身离开了秋田山庄。留下的人至于如何对话，就不得知了。不过，潇潇原本恨的不过是抛弃自己的父母，而真相是母亲并没有抛弃自己女儿之心；秋允儿本来恨的是假庄主，真庄主也并无操纵女儿终身大事之嫌；田不二是恨失误之人，而失误之人本就是自己。最可怜的应是明心了，但是作为和尚本应慈悲为怀，因为过去而过不去，也不应该是佛家所倡导的。

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不是吗？

一阵风吹过，钱小和这才悠悠转醒。开窗去看，大河之上，烟雾缭绕。这四月的天气，在江南仍然潮湿。画荷坊除了帮工划船的人，不见何潇潇，也不见上官无痕。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钱小和伸了一下懒腰，自言自语说：“画荷坊还是不能没有何潇潇啊。”

虽然她在五云洞主面前说了一些谎话，但是这仍然让钱小和对这个十年前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多了一分好奇。能够杀死毒王九幽子的八岁女孩，又怎么可能？所以，协助她完成这个任务的，可能就是五云洞主。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

在大河的岸边，一个人，一个拿着刀的人，正看着河上行进的画荷坊。就在一瞬间，人影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水中一点点散开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