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件事之约
冷柔背着手,慢慢走到达兰冰河所躺的马车旁。
冰河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冷龙霸在巨石台上向帮内弟子的喊话,他都听得很清楚。
此时有人走近,他早已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十分轻盈,定是一位女子。
车厢窗布被掀开了,一道夕阳红光射进车内,照在冰河脸上,照得他双眼有些睁不开。
窗户上露出一张脸,一张柔媚无限,白玉凝脂的少女面庞,在夕阳余辉下尚隐耀着光芒。
冰河看着她,她也望着自己。
他心神不禁有些恍惚,有种仙女飞落凡间的错觉,目光一刻也不愿挪开,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
心跳,就这么,怦、怦、怦,像撞钟一般,强劲的蹦着。
冷柔见他望着自己,眼神痴迷呆滞,心下不禁开心甜蜜,面上一点不露,冷傲如冰霜。
“死没?”
冷柔说道,她想把语气说的冷漠一些,但听来依然甜美娇嫩。
冰河见她开口说话,立马回过神来,死没?应该还没有吧。
冰河摇了摇头。
“饿不?”
冷柔依然故作冰冷地说道,一脸施舍的傲娇姿色。
冰河已闻了许久车厢外烤肉的香味,腹中空空如也,不禁口水直流。但他素性也极冷傲,见冷柔一脸傲娇,仿佛施舍的表情,性子上来了。
他把头一撇,不理她。
冷柔见他耍起性子来,心下觉得好玩,眉毛轻轻一挑,得意又冷傲地道:
“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便让人把你抬出来,好酒好肉,伺候。
“要是不叫,饿死你了,我又不偿命。
“记着,是好姐姐,不是小姐姐。”
冰河一张脸瞬间红透,他本已忘了这事,经她这猛地一提起,一下全记起来了。
那日自己方受重伤,本自觉命不久矣,生还无望。但竟突然被人救起,心中感激不已,本能中对她产生一种安全感、依赖感,竟叫了她一声小姐姐。
冰河心中想道:“我一个男儿汉,要是让人知道了,还怎么做人。当时也就她一人听见,我不承认,那便是了。”
冰河平顺了一下呼吸,大声道:
“我没叫过,也不会叫的!”
冷柔嘴角微微一扬,松开窗布,背着手,昂着头,款步姗姗,走了。
冰河见她走的如此坚决,心里不禁空落落的,正待…
“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你抵死不认,别人能有什么办法。唉,要是我呀,饿死得了。”
冷柔甜嫩的声音传来,看似说的悠闲自在,实际却是听声知心,正摸清了冰河此时的心理,对症撒盐。
冰河听的一清二楚,更加无地自容,心想:“也是,叫了就叫了,已经在她面前失了脸面,勿再失了名节,她若声张,也就由她去吧。”
“你等等。”冰河大声说道。
马车正门嘭的一下从外面打开,冷柔一身炫目红裙,立在门口,冷艳无限。
她竟没有走。
她也不说话,昂着头,傲娇地俯视着冰河。
冰河见她回来的这么快,心下不禁略略一惊。
“我、我是叫过的,我承认。”
冰河喏喏地说道,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看她的红裙。他心里觉得,这位叫柔儿的姑娘,十分的美,美到让人不敢直视。自己从小只觉妹妹长的是最好看的女孩,今日的她,竟比妹妹美的多了。
冷柔嘴角微微一扬,似太阳照在冰山上的一道暖光,还是不说话,媚若狐妖的双眼俯视着他,显然还在等着听他叫姐姐。
冰河见她不语也不走,那定是等我叫她姐姐的了。
冰河偶瞟了她一眼,妖娆无限,心神不禁一阵激荡,呼吸急促不止,哽咽了下,说道:
“你、你比我小,我、我叫你一声好妹子吧。好妹子!”
冷柔心里笑开了花,面上狠命的保住冷傲的表情,却要绷不住了,她转过身去,背着手,直着背,昂着头,偷笑。
“自己有妹妹,还在外面乱叫别的姑娘妹妹,也不害臊。”
冷柔平复了一下心绪,背着身,傲娇的说道。
尽管故作冷态,但是言语中还是隐藏着丝丝甜蜜。
冰河听她又挤兑挖苦自己,怒火不禁烧起,急忙说道:
“你让我叫,我才叫的!”
他说完又觉不对:她让我叫,我便叫了,我和她素不相识,怎么这样听她的话呢?
冷柔听了心里又觉开心,却依然不露半分,转过身来,傲娇地俯视着他,冷冷地说道:
“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吗?”
“那倒不是,我是堂堂八尺男儿,做事自然有主见。”冰河道。
“本圣姑救了你一命,是也不是?”冷柔道。
冰河心里一直都对她怀着感激,当下正色答道: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达兰冰河此生不忘,必图报答。”
“我要你答应为我办三件事。”
冷柔背着手,侧过身,昂着头,望着远处瀑布说道。
冰河听她有用到自己的地方,但此时自己重伤未愈,动弹不得,想要为她办事报恩,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说道:
“姑娘有事差遣,但说无妨,只要不违背江湖正道的大义,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达兰冰河伤好后,也愿舍命一闯。”
“有些事,需待你伤好后办。有些事,却也不必。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不听你这般虚伪作假的废话!”
冷柔听他言语中略有犹豫,故意要激他一激。
冰河方才语出真心,并无虚假,听了她的话,当下便道:
“我答应你!替你做三件事,以报救命之恩。”
“这里没有人作证,你若抵死不认,别人也没什么办法呢。”
冷柔看都不看他,依然背着手,昂首直立,望着远处,似漫不经意的说道。
冰河当下便道:“我达兰冰河对天发誓,今日答应为圣姑做三件事,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就是下鬼门地狱夺魂,也为君所使,绝不反悔!苍天有眼,大地有耳,共鉴誓言。”
冰河素来冷静,智谋颇深,今日遇着她,却变成了三岁小孩,事事被她牵着走。
冷柔心里开心,想道:“这下,这小子就有救了。”
她面上依然冷傲,不屑地点了点头,美艳的侧脸转了过来,正对着他,昂首俯视,嘴角一扬,说道:
“乖。”
冰河看着她的面庞,只觉妩媚姿色美绝,倾动人心,不禁心神一阵激荡,不敢再看,又怕她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他素爱独行,冰王子又被称为冰浪子,自己一人最为自在逍遥。却对这魔帮圣姑产生了如此依赖之感,他自己心里也颇为惊讶,不知这是为什么。
冷柔俯视着他,见他又痴痴呆呆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显然是不愿自己离开,心里只觉好玩,上扬的嘴角扬的更加高了。
要是别的男人敢这么死死盯着自己,自己恨不得把他眼睛挖出来。要是沐光那个讨厌鬼,自己恨不得一个老大耳刮子抽死他。但是达兰冰河这么看着自己,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很想让他继续看下去,倒怕他不再看了。
二人对望着,时光仿佛静止。
此时山谷中,众人开怀畅饮,大口吃肉,已约有半个时辰。
冷龙霸巡视了一番,与帮内兄弟不分辈分,不论高低的喝了一圈酒后,便飞身离去,提前返回魔界山了。他在帮内兄弟面前摆出功力大进,圣帮之内一片安详的样子,心里却担心鬼圣顶的总坛被人偷袭,自己的魂伤也急需静养,是以提前北上了。
朱猎素性开朗,虽深有智谋,但整日里嘻嘻哈哈,颇有大智若愚之风。此时他正和兄弟们打成一片,不知又平辈论交,结下多少兄弟。
金蝰虽和兄弟们也打得火热,畅饮开怀,却不时把目光看向圣姑,方才见她和达兰冰河似在斗嘴,心内一笑,便没在意。此时见圣姑久久站在马车门口,没了动作,便知他二人话已说完了。他们行了一天路,到了黄昏还水米未进,金蝰一直挂着心。
金蝰招呼好身边兄弟,便朝角落里,冷柔和达兰冰河所在的马车走来。
少刻即到近前。
“圣姑。”
金蝰垂首向冷柔行了个圣礼,恭敬谦卑地道。
冷柔正出神,被他这一叫,小小一激灵,缓过神来。
“嗯,何事?”
冷柔脸上瞬间笼罩上厚厚地冰霜,在部下面前,这仿佛成了本能。之前在冰河面前尚微微扬起嘴角,背过身去偷笑,此时已变得没有一丝表情。
“兄弟们烤好了野味,专给圣姑留着。冰河兄弟身受重伤,也该吃些脂肉,增长些气力。”金蝰道。
“嗯。你带他去吃些东西吧,我不饿。”
冷柔冰冷地说道。说完,昂着头,背着手,朝远处树林走去了,一个红裙背影,分外妖娆。
金蝰轻叹了口气,心想:“圣姑不愿放下架子,在众人面前用餐,却别饿坏了肠胃,我待会给她精心准备一些,送进林中,也就是了。”
他也不叫人,自己一人把冰河从马车里背了出来,朝兄弟们大吃大喝的山谷中部走去。
“蛇王一路十分照顾,却令冰河如何敢受。”
冰河心里感激金蝰,被他背在背上,不禁流露出肺腑。
“哈哈哈,我金蝰一生行侠仗义,见了受伤之人多施援手,兄弟又何必在意。再说,这都是奉圣姑的命令,我蛇王有八个脑袋,也不敢不从啊,要谢便去谢她吧。哈哈哈。”
金蝰洒脱一笑,丝毫不做作,也不求冰河记着。
冰河听了,只觉蛇王这人很不简单,做事踏实且不贪功,心下十分的佩服。
冰河在金蝰的帮助下,吃了些烤鹿肉、烤野猪肉等,好好饱餐了一顿,也稍饮了些酒,只为与蛇王共饮一杯,让他高兴。
那酒是洛阳特产的杜康酒,香醇甘厚,天下闻名。曹孟德曾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阮籍曾写:不乐仕宦,惟重杜康。
能同时俘获一个志在天下的诡诈枭雄,和一个不屑世事的风流名士,可知此酒之魔力无穷。
孟德和阮籍若能阴魂相聚,不知会不会吃惊,彼此为人如此不同,竟有相同的所爱。
金蝰抽空给圣姑送了精选的鹿、猪、牛、羊烤肉,他怕自己去了,圣姑年少气盛,不肯接受。遂命亲信人员送去,嘱托不要多言,送到既回。果然凑效,圣姑没有斥回,金蝰这才放下心来。
入夜,帮内众兄弟热情依然不减,喧哗大笑之声不止,当真要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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