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若柳的选择（八）

李清照重新把目光看向若柳，道：“现在该说张汝舟了。我们一旦离开池阳，那么他之前的所有谋划都将成为一场空，所以，你们提前行动了。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张汝臣悄悄登上李顺负责押运书籍以及一些金银器皿的那艘船，将你在装船的时候安放下的一根细麻绳淋上些油点燃，你则在我住的船上等上一刻，见那船上的火烧起来众人赶去救火之后，就在我船上也放一把火。而张汝舟此时早已带了人在岸上等着，只说是听到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而我又正在病中，赶着来给我送些平日里用得着的药材，怕是走的水路，一旦要用，没地方买。张汝舟的借口找好了，单等着两把火先后烧起来，他便带人直接来到我的船上见机行事。我觉得他的心思应该是先洗劫我始终随身带着的那些东西，在看当时的情形，若有人见到了，便救我。到时，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的行船又被烧了，一时也无法离开池阳，许多机会，便只在他手上了。若无人看到，便灭了我。先搬东西也很好解释，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我把那些东西看得比命还重，他也很后悔听了我的话，没有先救人。反正情形肯定是一片混乱，如果我遭遇不测，有亲人来问，拣几样不要紧的搪塞一下既可，水火无情嘛。若柳，我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若柳低着头，默然不语。安亭溪看她一直在狠狠地咬自己的嘴唇，大概是怕自己压不住心中的惊骇，失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见若柳不说话，李清照亦不追着问，又缓缓地道：“只可惜，我命不该绝，是小宝儿把我救了。父亲李顺去了爷爷奶奶船上请安，妈妈又被欢儿拉着说话，小宝儿悄悄溜出船舱跑到船尾去撒尿，刚好撞见张汝臣正在点火，便一泡尿把火给浇灭了，觉得好玩，拉着张汝臣还想再玩一次。宝儿的声音惊动了李顺媳妇儿，她发现宝儿不在舱内，忙出来寻找。在欢儿的大声提醒之下，张汝臣别无他法，紧紧捂住宝儿的嘴翻进装满书籍的仓库里躲了起来。欢儿引着李顺媳妇下船去寻宝儿，好让张汝臣有时间纵火。当张汝臣听到她们下船之后，放开宝儿时才发现，宝儿已经被他捂得没了呼吸。恐怕这也是张汝臣第一次杀人吧？自己也被吓得慌了神。慌乱中，仍然找到那根细麻绳去点火，因为被宝儿的尿浇过，却怎么也点不着。就这么几分钟时间，李顺、李贵、王姐姐都已经被惊动了，脚步声，呼喊宝儿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张汝臣更加慌张，放弃了纵火，先把宝儿扔进了河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因为从小通识水性，潜出十多米之后，也顾不得和张汝舟说一声便爬上岸去逃走了。”

“哼，”众人均不曾预料，这时候若柳竟开口道：“那李宝儿明明就是自己调皮掉进水里淹死的。”

安亭溪原本想着，李老伯和李妈妈会开口驳斥若柳，可是他们谁也没说话，李老伯表情愣愣的，李妈妈撩起衣服角擦着眼睛。倒是鹰儿站出来说道：“那天晚上我看见张汝臣上了宝儿他们住的那艘船。而且听到外头有人高声叫着宝儿的名字时，我就从夫人的舱里跑出来了，听见两声‘噗通’声，像是有东西落进了水里。便急忙跑回去告诉夫人。夫人马上叫来李顺，让他立即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