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问诊（一）

正合计着，就听出去倒水的欢儿进来报说王继先已经在大门外下了车了。张汝舟冷笑一声，低低的道：“果然无利不起早，有利也可以不睡觉。”便吩咐若柳：“我先去迎候，赶紧去准备了来。”

安亭溪听到这里，把眼睛凑到“茶壶嘴”上，刚好看到张汝舟抽身离开。便觉没什么可看的了，悄没声出了密室吹了蜡烛，躺在床上用手枕着头。

这戏还越来越精彩了。若柳居然不知道张汝舟是归安人。看来做个坏人也是不容易，对谁都得防着。而且，坏事哪那么容易做？还要找其他坏人来帮忙。既然都是为了利益，没有好处谁帮你啊？看着坏人张汝舟时时提防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有来头更大的坏人——比如王继先啊——让他破破财，安亭溪心里其实挺爽的。就是不知道李清照请王继先来到底要唱哪一出？

哎，反正对戏剧咱也没啥研究，要学的还多着咧……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小兴奋。在听了一晚上墙根之后，安亭溪开始相信，这些个“反派”都不是李清照的对手——虽然她还不知道李清照的剧本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又是欢儿打着灯笼引着一个老头进了后院，朝李清照的卧房走去。安亭溪急忙趴在窗前等着，欢儿离开之后，自己就可以进去了。

“咱们等着瞧，李清照肯定会尽快把欢儿打发走的。”安亭溪伸长脖子，用一个指头轻轻敲打着窗棂。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欢儿就出来了，却一直在门边徘徊不去。安亭溪把窗帘撩得更开些，好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费劲。虽说都是听墙根，欢儿的姿态可没有偷偷摸摸比自己理直气壮多了。没听多长时间，刚才跟在后面替老头提药箱子的小厮跨出门来，跟欢儿叽咕了几句，两人一同朝门口走来。

安亭溪不急不徐地放下窗帘等他们出了门。轻轻打开自己的小屋，这回还是锁起来保险。将屋门上了锁之后就朝李清照的卧房跑去。

一脚跨进屋门，看见李清照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王继先正在替她诊脉。只见那王继先双目微闭，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捻着自己稀疏的几根胡子，听见门口有动静，忽地睁开眼睛。他看着小厮打扮的安亭溪，一脸被打扰了的不高兴，皱起眉头转头盯着李清照，好像在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清照没理这茬，却转头对着身后的雁儿道：“雁儿，把匣子里那半支老参取出来吧，拿去替我熬一碗浓浓的参汤来，今晚可有的是事情要做。”好像李清照早就吩咐过一样，雁儿看上去并不是很惊奇，迅速捧着参盒出去了。李清照方回头对王继先道：“王太医，她原本是个丫头，嗓子受过伤，不能说话。我的脉象如何？”

王继先又盯着安亭溪上下打量了一番。从他的表情判断，亭溪知道他已经看出自己是个女孩了。只见王继先重又闭上眼睛凝神为李清照把脉，思忖片刻，开口说道：“夫人气血双虚、脉象淤滞，加之思虑过重血不归经，所以头疼。常言道‘通则不痛’。夫人也是懂医之人，为何要在此夜深人静之时喝参补气？气足血亏岂不更加重这头疼之症，对身体的损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