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顺眼

小万儿依着五叔的吩咐，把腿垫在齐友嘉的胸口下面。五叔一边让他把腿抬高点，一边伸手去拍打齐友嘉的后背。拍打一阵之后，小万儿的腿终于有些撑不住，往下一落，倒把齐友嘉颠得“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安亭溪很高兴酸臭的酒气让舞台剧小姐皱着眉把头扭开去。

见人有了活气，五叔的眉眼倒是舒开来，叨叨着：“吐了就好，吐了就好。”

看到五叔的神情，舞台剧小姐似乎也舒了口气，站起身，款款吩咐道：“小万儿，你和余庆儿一道，把綦公子扶到轿子里去。”

五叔听了，忙道：“小姐，不是我们偷懒，这软轿太小，恐怕……”

“是啊，小姐。”余庆儿也插话道：“綦公子他到底是个……綦公子。”

舞台剧小姐轻摇手中的团扇，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先让綦公子在轿内休息一会儿，五叔，你去附近人家借头骡马来，记着，连马夫一起带了来。我们进城以后，先去康郎中家，然后再往綦府报个信儿。”

五叔马上应道：“说的很是，那我这就去找骡马，待会儿把綦公子胸口朝下放在骡马上，对他只有好处的。”说完，快步去了。这边，余庆儿和小万儿一人拉一条胳膊，把躺在地上仍然没有恢复意识的“齐”公子连拉带拽扶了起来。大家各忙各的，安亭溪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存在了。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朝四周看了看。

这时，舞台剧小姐又发话道：“这样不行，小万儿，你把綦公子背到轿里去。”小万儿身形矮小，但主家发话，岂有不从。余庆儿也在一旁想帮他把“齐”公子弄到背上去。安亭溪见了，要过去帮忙，却被舞台剧伸出来的团扇挡住了去路。

这回，舞台剧小姐认真地打量着安亭溪……啧啧，真是太怪了，完全看不出他穿的这是什么？还有头发，高高的扎在脑后，却又不把它挽成髻，乱七八糟地随风飘摆，成何体统？脸虽然泥乎乎的，却看得出来五官很是清秀，不像是那常年在田间地头干活的人……忖度半天，实在看不出安亭溪到底什么来路，便端起小姐的款儿，抬着下巴，开口问道：“綦公子的书童不是濯石吗？怎么没跟了来？綦公子是怎么落到水里去的？”

安亭溪看这位舞台剧小姐大概就像她看自己一样，彼此都是一万个看不顺眼。可有什么办法？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过，舞台剧小姐，很遗憾，我心里还装着十万个为什么呢，而且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一概不知。想到这里，安亭溪双手抱在胸前，不由耸了耸肩。转眼看着小万儿在余庆儿的帮助下，终于把“齐”公子背在了背上。对于小万儿来说，“齐”公子身量实在太高，只有把他的头整个儿越过自己的肩膀垂在胸口，“齐”公子的脚才肯离开地面。

小万儿摇摇晃晃朝轿子挪去，心里一直在抱怨自己为什么刚才不把软轿再停得离岸边近些。这么晃来晃去，倒让“齐”公子又吐了一回，虽然大部分都是水，被淋了一肩膀的小万儿那原本就有些往下塌着眉毛，几乎不曾掉到了眼睛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