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拒绝活着
脚步声在大榕树前不动了，两个女孩不敢看，她们抱在一起闭上了眼睛，像是等待死神的来临。
两个人在恐惧中煎熬了几秒钟，一个声音小声在叫:“张武，小徐，赵丽影，你们在吗？”
是刘恩的声音！
赵丽影从树隙里瞧见，不光有刘恩，还有四五个我们的战士。两个女孩喜极而泣，擦了擦眼泪争先恐后地答应着。
最后几个战士帮忙挪开挡在洞口的树根，小徐和赵丽影从里面出来，刘恩没有看到张武，忙问张武干什么去了？
小徐又把张武找他的事情哭诉一遍，当听到张武和刘恩没在一起时，也是傻了眼。
和刘恩一起来的李大头是个班长，他说:“我们这组当时分五人打退追刘恩的鬼子，另外五人负责吸引增援的鬼子，要是张武半路上遇见他们，说不定随他们去了。”
小徐和赵丽影互望一眼，真有这么打巧的事？但愿如此吧。可张武是去找刘恩的，怎么会跟着别的战士走了呢？
李大头的战士刚刚打了一场遭遇，正靠在榕树四周休息，不到一支烟的功夫，负责警戒的战士跑来说:“班长不好了，有十几个鬼子闯过来了！”
李大头唰的一声站起，对身边的人说:“带上两个女同志，快跟我走！”
李大头说完战士们就开始行动，刘恩从地上慢慢站起，起到一半又重重坐倒在地，这时有血从他腹部浸出。
几个战士慌忙围住瞧个究竟，赵丽影也看见了，挤了进去。只见刘恩痛苦地靠在垂下来的树根上，血止不住地淌。
赵丽影查看一下伤情，血是从左腹绷带里流出的，李大头和他走这一路也没发现，一定是在掩护他们三人离开的时候受的伤。
刘恩有气无力地说:“我走不了了，有一块弹片崩开了我的肚子，我用绷带胡乱扎了一圈，跑了这一路，我的力气随血液流完了，连站也站不起了。”
李大头当机立断:“余山山，吴小起，你们两个做个担架抬着刘恩走，快！”
刘恩挥挥手不让两个人靠近，他颤巍巍地掏出一件东西对李大头说:“咱们一起打鬼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我一直骗我媳妇在外面做工，这里有两块银元，麻烦你去趟刘家堡交给我媳妇，要是找不到，你到了大凌河一打听就知道了。”
李大头听刘恩说完像是生气了，发火道:“我告诉你刘恩，这事我不去，这是你给你媳妇的，要给你自己去给！”
赵丽影重新给刘恩包扎好伤口，李大头不让刘恩再说，强摁上担架，余山山和吴小起抬起来就走。
部队刚刚走开几步，厚厚的草丛被人扒开，十几个鬼子露出了头。
鬼子放了一排子弹，李大头和战士回身还了几枪，抬担架的余山山和吴小起听见身后的枪声，更加运步如飞。
余山山两人抬着担架负重狂奔，很快气喘吁吁挥汗如雨，渐渐力不能支。两个女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人抬住担架的一角，来减轻一点来自两人的重担。
鬼子离得还有一段距离，树林又很稠密，所以很多子弹都是打在大树上，暂时没有伤亡。但由于带着伤员行进速度缓慢，鬼子在一点点靠近。
忽然一颗子弹穿过人群打在了余山山的腿肚子上，余山山连人带担架摔倒在地，担架上的刘恩也滚落一旁。
还在边走边战斗的李大头住了手，放下枪去扶刘恩和余山山站起来，而两人却呆呆地看向鬼子行进的方向。
从一受伤，余山山的目光就一刻没有离开在树林中穿梭游移的鬼子。
部队一停下，鬼子速度更快了。高高的蒿草丛被碰得棵棵抖动，像有一只只饿狼在里面窜动。
余山山猛然推开了李大头，李大头没防备差点被推倒。
余山山说:“班长，你们走吧，带上我们谁也走不掉！”
刘恩也说:“快走吧，别让我们拖累到大家。”
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的战士更应该受到照顾，李大头对两个人的话不加理会，抓起余山山就要往背上托。余山山两只手抽走了李大头腰里别的手雷，又用头顶开李大头，忽然站起来，迈开受伤的一条腿就向鬼子的方向冲去。
余山山用牙咬掉拉弦，手雷上喷射出青蓝色的烟雾，同时发出急速燃烧的声音。这种烟雾和声音让十余个鬼子胆寒，鬼子都把余山山当成了目标，一排子枪打来，有两颗子弹穿透了余山山的胸膛。
余山山在疼痛的颤栗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雷扔到了鬼子群里，就在手雷爆炸的同时，余山山也倒下了。
余山山在最后时刻朝他的战友笑了笑，慢慢的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两颗手雷炸倒了几个鬼子，剩下的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没有危险后又开始爬了起来。
失去了余山山，担心刘恩再“自寻死路，”人高马大的李大头扛住了瘦瘦的刘恩一阵风的跑起来。直到跳进一道山梁，他们想打个阻击，这才放刘恩下来。
远处的鬼子看见了李大头他们趴在了一道山梁，依然不为所惧。那表情就像一群饿狼看见进圈的羔羊，认为是被利爪所慑，躲在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瑟瑟发抖。
而对面人手中的劣枪在鬼子看来，也只是一点点负隅顽抗的资本。
鬼子就要冲上来了！
在鬼子距离二十米的时候，李大头一个点射，一个鬼子仰面倒了下去。附近的几个战士也跟着打枪，子弹在飞舞中鬼子躲进了树后，枪架在树上往他们露出的头上打射。
鬼子打了几枪，丢了几颗手雷，有一枚很准，直接在李大头中间开了花，要不是躲得及时，一定又是血流成河。
鬼子在一个冲锋后占据了那道山梁，虽然在鬼子上来前撤离，彼此相隔了五十余米，但要想摆脱鬼子的追击，也不是一时半时做得到的。
刘恩的伤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狂奔，虽然他没有走路，不是在李大头的肩上就是背上，照样撕裂了他的伤口，血染红了一大片。刘恩靠在一棵树上，脸色苍白得像血流干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