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恨春归（一）

那一年，他十岁，他十七岁。

“公子，梅花又开了呢！”小要看着满树的红梅，梅上带着积雪，淡淡的香气馥郁了整个洗砚池。

褚寅回头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恍神，小要的个头小小的，鼻子冻的通红，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明朗灿烂，与腊月的大雪格格不入。

他稚嫩的小手紧紧捏着一把木剑，府里有规矩，家仆可以伴学，但是不可以携带真正的武器，所以他的这把木剑，还是褚寅亲自为他雕刻的。

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铁剑，褚寅道：“小要，你用我的剑。”

“不可！”小要立马拒绝，他眼里似乎被寒风冻出了些泪花，声音也哑哑的：“公子我怎可以用你的剑？要是被家主知道了，定会将我撤离公子身边的！”

褚寅深深看着他，忽然问了句：“小要，你愿意待在我的身边吗？”

“我愿意！”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着小要期盼的眼神，褚寅难得一笑，融化了心中最后一块冰，他道：“那等我做了家主，再为你挑一把好剑吧！”

小要感激地看着他，“多谢公子！”

三年后，褚寅继承了家主之位，彼时，他十三，他二十。

藏剑阁内，褚寅带着小要来选剑，只为履行他当年的誓言。

看着琳琅满目的剑，小要的眼睛熠熠生光，他如今的这个年纪，对这些东西的兴趣是极大的！

褚寅走到一边，放任他在藏剑阁里四处摸索。

“公子，这里的剑我真的可以随便选吗？”小要有些不敢相信。

褚寅温柔一笑，道：“小要，好好选，选一把好剑，它会助你实现你的愿望。”

小要似懂非懂，但看着褚寅的眼睛时，一股坚定的信念忽然从心底生了出来，“嗯！”他重重道。

——

又是一年下雪时，老梅树上，花依旧，雪依旧。

“小要，我已经将你举荐给圣上，明日你就随圣上的车马回京吧！”

“公子……”

当年的男孩已经长大，个子也只比他的公子矮半个头。

“公子，你不如也跟我一起入仕吧！本来圣上也是打算如此的，你我二人在朝堂也有个照应。”

褚寅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小要，这次我不能答应你了，你有你的抱负，我也有我不离开这里的理由。”

褚寅为他整理一下腰间的剑，“小要，战场上多的是明刀暗箭，无论是什么情况，你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

小要语气有些急切道：“若我能活着回来，公子你……”

褚寅莞尔一笑，“我会在黎城摆上百桌宴席，等你回来。”

小要粲然一笑，一如小时候的模样，“公子放心，如论如何，哪怕失去了双腿，我用手爬也要爬回来！”

褚寅拿着剑柄敲了下他的脑袋，“要是回来的时候你掉了根头发丝，我定拿你是问！”

小要笑了笑，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公子，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何事？”

“今日在殿前，你为我取的名字，‘墨痕’是哪两个字？”

褚寅微微一愣，接着他拔出剑，在雪里写出了“墨痕”两个字，后来他又想了想，在前面加了个“池”字。

小要在后面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虽然怎么写也没有褚寅写的好看，但他仍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写着。

“记得这三个字怎么写就行了，以后可以慢慢练。”

“不好！”小要似乎跟自己的名字较上了劲，“我定要写的像公子一样好看！若是待会儿雪下大了，字就会被掩盖住，若是不下雪，字也会化掉，我一定要在赶那之前学会！”

褚寅无奈一笑，他伸手握住小要的手腕，顺手一拉，带着他走进书房。

“公子我还没学会呢！”

“书房里去学，我写在纸上，这样就不会被掩盖住或者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