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祭山神（二）
红日沉西山，暮光映朱墙。
这场“圆桌会议”又持续了两小时，才意犹未尽的散场离去。
夕阳余晖下，大爷大妈身影佝偻，英雄迟暮。
张弛目送着他们离开，眼中充满震撼崇敬。
平日不起眼，放羊、晒太阳的大爷大妈，竟是真相的掌控者！
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这样的奇人，甘于清贫，在这大山里平凡度过一生。
据铜山县县志记载，柳槐村这地儿，两百年前还只有满山的荆棘沙柳，弥漫瘴气，荒无人烟。
直到张氏一脉，躲避战乱，来到这荒山野岭，开垦荒地，伐木建屋，才逐步形成村庄，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建国以来，柳槐山逐步进入人们的视线，甚至惊动了国家安全局。
说来匪夷所思，起因竟是盗墓，有段时间国内盗墓猖獗，各地都有古墓被破坏盗窃的报道。
柳槐山也不例外，有道行的风水师一眼就能看出，这地儿风水超乎寻常，甚至冠绝天下！
柳槐三山紧密相连，融为一体，故也统称柳槐山，村里人为了好区分，就简单称南山，北山和西山。
三山巍然耸立群山中央，呈三阳开泰，众星拱月之势。
每逢月明星稀，白色月华洒向荒野中的三座大山，古老苍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按照古五行来说，东面沼泽属水，南山外的石谷属金，北山外盐碱地属火，满山柳槐属木，山根大地属土。
黄天厚土，中以载木，环以水中火，火中金，这样的风水极为少见。
而且西山外平原空旷，一入秋冬，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与暖流对冲。
等秋叶落尽，雪花便飘飘洒洒的从天空落下，风雪中的玳石镇别有景致暂且不说。
风是五行之外的灵能，是天地间自然规律交替变化的体现，风随节气变化，巧妙的将此地五行运转起来。
日月交替，吞吐精华，能量循环往复，借助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卦象变化莫测，森罗万象，自演一方天地，生生不息。
这样的地方，盗墓贼自然光顾，常年有陌生人在镇上出没，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小心提防便是。
只是盗墓贼忽略了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这些年进山，都少有人活着出来。
1987年，一臭名昭著的盗墓团伙落网，在众人的招供中，柳槐山引起了考古学家的注意。
头目秦九提起柳槐山，神情恐惧，难以想象盗了大半辈子墓的，还会有那样害怕的神色。
据他所言，柳槐山邪门至极，整座山就是一尸山！
一铲子下去，全都是骸骨，尸臭和蠕动的蛆虫不说，尸油还顺着豁口汩汩外流！
打洞时，不免被尖锐的骨头茬划出伤口，沾上尸油片刻，人就全身乌青，发脓腐烂。
更诡异的是因为往下越打，尸体的密集程度越高，甚至渗出红色液体。
死葬没有章法，就是将尸体一层一层的堆叠码垛，豁开的尸体腹腔会滚落鹅卵石，裹着黑乎乎粘稠物！
没有棺木和陪葬品，偶尔挖出来一两件冥器，却看不出朝代。
队里邪乎事见多的头目，当场拍腿大喝，这地儿挖不得。
然而要撤的他们，却是慌了神，指南针打转失灵，天气阴沉，看不到太阳作参照，不管怎么走都会绕回原地，被黑幽幽的盗洞凝视。
不知那三天经历了什么，反正最后二十七人，就四个活着回来。
带他们出来的那个人，乃是强行血冲天阙，开阴眼，折损数年阳寿，为几人寻了条生路。
但是那人自回去后，绝口不提当年看到了什么，眼睛不久也失明。
另外三人也在逃离的山坡上，亲眼目睹同伴中邪的全过程，从此不敢下墓。
那一幕幕总会在梦中惊现，
同伴身体僵硬，摇晃着走到盗洞旁，蹲下身，一个接一个缓缓爬了进去....
在洞内用石头封住前，面朝山坡，脸色惨白，注视着他们，露出恶毒阴森的笑容...
拥有阴眼的那个人，一年后因为车祸就快死的时候，突然命令家族子孙金盆洗手，与盗墓界再无瓜葛。
子孙不解，遂问缘由，五十岁的老幺，才幽幽说出当年在柳槐山开阴眼，看到了什么。
漫山遍野，全是鬼魂！
鬼挤鬼，因为鬼魂没有实体，不少鬼魂站在同一个位置，重叠数张面孔。
把无数人硬生生挤压揉捏到一块，只是个个翻着死鱼眼，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指南针失效，罗盘打转，阴天全是阴煞太重导致。
寻路时一直就在鬼群中挤来挤去，才会被鬼遮眼，推攘绕回原地。
老幺后来发现，鬼群只盯着阳气最重的地方，便设法与大群人脱离，带了三个弟兄。
衣服沾满尸油，在鬼群缝隙中穿行，寻到一条通往山外的路。
子孙后辈不解，您既然逃出活命，有阴影不再下墓就行，怎么后辈就不能再盗墓呢。
老幺痛苦摇头，说他曾经以为他活着逃出，最近阳寿将近，才明白自己三魂已丢其一，被拘在了那柳槐山。
这些年天天梦见死去同伙的鬼魂，向他索命，让他回去跟他们一块守墓！
老幺说话间，腾地从床上站起，眼睛圆睁，嘴中呢喃。
“你们来啦，好好，我跟你们走，别难为这些后辈。”
下地摇晃的朝外走了几步，然后直挺挺的前倾倒下，一双眼睛不甘地望着门外，断了气。
盗墓贼说的这些，审讯人员自然是不信，不过还是做了笔录。
但是上级领导在审阅这起盗墓案件资料时，在档案中注意到一件冥器，似乎与前几年尼泊尔发生的事件有关联。
就派遣调查员前往柳槐山实地勘察，果然发现蹊跷，但事情棘手，所以这么些年来，只是派人密切监督。
昨日开车的司机六柱，就是调查员，已在镇上工作生活五年。
那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子刘子温，是专门来调查柳槐山的特派员，林昊林珑是刘子温的徒弟。
看他们今日突然到访，明显是事态紧急，反观村长村民轻松坦然，还有点解脱的意味。
另外神情有异的就是张弛，脑子乱糟糟的，已经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