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研究问题的来源
护理实践中存在着大量尚未解决的研究问题。护理学科知识体系相对比较年轻，所以护理学领域有许多问题尚未阐明。在护理实践过程中，会有很多无法用已知的知识去解释的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具有科学研究的意识，从发现问题到选择研究问题，逐步建立研究方案，系统地用科学研究行为来解决问题。看似简单的过程，有过研究经验的研究者会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样的感叹。面对选择和确定研究问题这个研究环节，要选择一个恰当的研究问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如美国政治学家贝蒂·H．齐斯克所说：“依靠丰富的想象创立并发展一个可行的研究问题是研究工作中最为困难的一部分。”尤其对于研究新手来说，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研究问题也许比实际去做研究还要困难。我们在这一节为大家介绍研究问题的来源。研究问题的来源也可以从两个方面考虑：首先，研究问题来自哪几个方面？更具体些，有哪几种方式可以形成研究问题？
一、研究问题的常见来源
研究问题有以下四个常见的来源，也可以说，寻找研究问题可以通过以下途径：护理实践活动、研究者之间的交流活动、阅读专业文献以及科学基金指南。这些是护理研究者长期研究经验的总结。对初学者来说，这些可能产生研究问题的途径可以帮助其找到一个方向，以避免在研究初期找不到头绪。
（一）护理实践活动
首先，研究问题可以来源于护理实践活动。通常，我们会在护理实践过程中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不同于日常所遇到的问题，这些问题会让人感觉到应用常规知识和技术难以解决，甚至感觉到很困难或具有挑战性，因为无法通过已有的知识来解释和处理。此时，我们需要有意识地想到，这是需要通过科学研究方法去解决的问题。这时，我们就有了研究问题的概念，并开始系统地建立研究体系去解决问题。
另外，不论是护理临床实践还是护理教学实践，我们都会面临改善和改进现有实践活动的需求。一方面，我们需要不断思考如何改进目前的护理实践。常规的工作程序和方法、常用的护理管理制度等都需要我们不断地去提高质量和效率，需要我们有对其进行改善和改进的意识。例如，可以养成思考的习惯，不断提出疑问：目前工作中存在什么问题或者潜在的问题？我们还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或者方法去做这些工作？有些问题也许还很细微，不容易观察到，需要足够的科学研究训练、敏锐的观察和深度的思考。在日常工作中，我们也会发现很多方法可以改善和改进目前的护理实践活动。另一方面，随着社会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护理实践理论和技术需要不断地更新。这种需求本身就是很好的研究问题。此外，在护理实践中，我们需要不断探索所遇到的新现象、新技术、新问题会对目前的护理工作有哪些影响等。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护理研究的兴趣经常从护理实践活动开始。这与人们生产实践过程中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模式相同。很多的想法不是凭空而出的，都是从实践过程中来的，这是护理研究问题的主要来源。
（二）研究者之间的交流活动
研究者之间或者专业人员之间的交流也会促进研究兴趣的产生、发展和研究问题的确定。学术交流活动是常见的机会，它可以有会议、讲座、座谈等多种形式。学术交流活动，不管是同一研究领域还是不同研究领域的专业人员，通过交流活动都可以互相学习，互相交流经验，开阔视野，启发灵感，产生选题的可能。同时，学术交流的机会也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目前的研究前沿动态，进一步调整自己的选题方向。学术交流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除了上述学术交流活动，也可以包括导师对学生的指导，也可以包括各种非正式的交谈，也可以通过研究合作，参与合作者之间的探讨。研究者有了初步的想法或者研究兴趣之后，能够有机会与其他研究者进行交流是非常有益的，在交流过程中，可以补充自己的不足，甚至得到一定的专业指导；研究者也可以不断地在阐述自己的想法的同时，不断理顺思路，使自己的思路更澄清，研究问题更明确。
（三）阅读专业文献
作为研究问题的想法，也常常从护理相关的学术著作、教科书、科学报刊杂志中找到。上述专业文献已经针对很多的护理研究领域或者研究课题进行探索和论述，是已经取得的学术成果。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不是盲目地同意已有的知识，而是需要独立的思考。我们需要带着评判性思维，对所阅读的内容进行不断的审视和提问，经过这样的思考过程，往往能够找到值得研究的问题。
另外，我们还要养成广泛联想的习惯。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对所阅读的文献展开广泛的联想，往往能在已有知识的基础上产生新的研究问题。例如，在阅读有关家庭环境对终末期病人护理过程的作用时，我们可以转换另一个角度去联想：社区及社会环境对终末期病人的影响。针对同一个现象，我们也可以进入不同的层面或者范围去联想：家庭、社区及社会环境可能不仅对终末期病人有影响，对慢性病患者及老年患者等长期居家患者都会有影响，那么具体有哪些影响、如何造成影响等问题都值得去展开研究。
（四）科学基金指南
科学基金是指为了从事科学研究活动的目的而设立的具有一定数量的资金。申请科研活动的基金是研究者常见的工作方式，也是为了进行和维持研究工作运转的必要途径。所以，以申请基金项目为目的去寻找合适的研究问题也是常见的途径。国内外各级科研管理机构、基金组织、专业组织等都设有一定的科学基金，主要资助一定领域的科学研究。例如，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每年都资助自然科学方面的科学研究。这些科学基金往往有一定的导向性，即规定某些领域是其资助的范围或者项目。根据医疗卫生事业发展规划而设定资助范围，也有急需攻关的研究问题。作为一个研究者，常常需要密切关注这些科学基金指南，找准适合自己申请的基金项目，找到适合自己的研究领域和方向。
二、马克斯分类的研究问题来源
前面主要介绍了研究问题常见的来源途径，给我们提供了寻找研究问题的方向。但是，这些方向似乎略显粗略，那么是否可以更具体一些，即我们可以从哪些具体的地方产生或者形成研究问题？我们建议可以参考马克斯分类的研究问题来源（Marx's sources of research questions）的来源分类。对比来说，前面介绍的研究问题来源是一种形成研究问题的途径，而马克斯的描述帮助我们更精确地定位一个研究问题，它是形成研究问题的技术。
值得注意的是，Marx主要从社会学研究角度总结了研究问题的来源。护理研究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非常接近社会学研究的现象；我们可以这么理解，护理现象也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护理实践也是一种重要的社会实践。所以，不难理解，护理研究和社会学研究常有着相似的研究角度。事实上，护理研究人员经常采用社会学的研究方法来探索护理现象。社会学研究为护理研究提供了广阔的视野、深厚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研究方法等资源。简单地说，社会学理论和研究方法为护理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研究工具。如果说前面的研究问题来源介绍内容主要侧重于医学领域，带有自然科学研究的工作习惯和常规，那么下面我们看一下Marx是如何从社会学研究的思维习惯帮助我们寻找和确定研究问题的。
作为一种知识的扩展，我们采编了Marx从社会学研究的角度总结的研究问题的来源。同时，为了减少翻译中的偏差，这里采用原版英文，但是我们会结合护理研究给予解读。
Marx（1997）suggests the following as possible sources of research questions.
（1）intellectual puzzles and contradictions；
（2）the existing literature；
（3）replication；
（4）structures and functions.For example, if you point to a structure such as a type of organization, you can ask questions about the reasons why there are different types and the implications of the differences；
（5）opposition:Marx identifies the sensation of feeling that a certain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or notable piece of work is misguided and of exploring the reasons for your opposition；
（6）a social problem:but remember that this is just the source of a research question; you still have to identify social scientific（for example, sociological）issues in relation to a social problem；
（7）gaps between official versions of reality and the facts on the ground；
（8）the counter-intuitive:for example, when common sense seems to fly in the face of social scientific truths；
（9）empirical examples that trigger amazement:Marx gives, as examples, deviant cases and atypical events；
（10）new methods and theories:how might they be applied in new settings？
（11）new social and technical developments and social trends；
（12）personal experiences；
（13）sponsors and teachers.
Marx列述的研究问题来源是从社会学的角度提出和罗列的，但是我们可以看出与前面的常见来源分类有相似之处，这也是科学思维和科学过程的相通之处。例如，我们作为研究者常会有一些思考，尤其是对一些所从事研究领域中或者实践中遇到的没有解决的问题、困惑或者各方面有矛盾冲突的事情等会格外的注意，因为这里面就会有值得去研究的问题，这也是最常见的遇到想去研究的问题，即Marx提到的“intellectual puzzles and contradictions”。当然，我们已经熟悉了一种常见的方式，就是回顾已有的文献中的“the existing literature”，我们可以思考有没有还没解决的问题，或者也可以做“replication”去重复证明已有的研究结果。也可以从实验中或者实地调查过程中的部分结果“empirical examples that trigger amazement”引起对研究问题的进一步探索。有些研究者也会从已有的研究结果或者研究结论的对立面“opposition”去进行研究，以此证明已有研究的正确与否，或者寻找不同的途径或方式。
护理研究也会遇到社会学研究常常考虑到的结构和功能“structures and functions”的问题。例如，我们可以开展护理管理机构的结构和功能、护士角色和工作的结构和功能等问题的研究。护理研究也经常要研究医疗机构的结构和功能与护理工作的关系等问题。这些都可以考虑作为研究的兴趣和研究问题。
在护理实践中，我们也会面对不断出现的社会问题（social problem）。例如，社会老龄化、医疗纠纷、医疗体制改革的社会影响等是目前我国面临的问题，也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多的护理研究问题无可避免地需要关注这些社会问题，并通过社会研究的角度和方法去理解这些现象。随着护理研究的进展，我们预期社会学研究在护理研究领域会更为重要。
护理研究中也会涉及“gaps between official versions of reality and the facts on the ground”。例如，政策与实际工作之间的不符合、护理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差异等问题，这些偏差会引起很多操作层面的不匹配问题，就需要我们的护理研究者不断地提出质疑，去进一步研究如何减少两者的偏差。
另外，社会不断进步，技术不断发展即“new development”，或者“new methods and theories”，或者“new social and technical developments and social trends”都会给护理实践带来新的挑战，也是护理研究的机遇。例如，“移动医疗与护理”方面的研究就顺应了现代通信技术和人们沟通方式的改变向我们护理实践研究提出的新课题。随之而来，这些社会和技术的发展对护理的影响都是非常值得去研究的问题。
也可以从个人的经验（personal experiences）出发去研究。研究者的常识性知识以及凭直觉（the counter-intuitive）产生的想法，也是非常重要的来源。个人经验也常常与“灵感”有关。作为一个研究新手或者研究生也常会受到教师（teachers）的指点和要求。也可以应资助者或赞助者（sponsors）的需求开展研究。资助来源包括上面所提到的我国医学等学科常见的科学基金指南等。
我们可以看出，Marx的分类可以帮助我们更细化地以“list checking”的方式，逐一核对和尝试。
综上所述，研究问题的来源可以说丰富又复杂的，这往往跟研究者所处的学科、研究领域，甚至研究者本人的身份、兴趣、研究能力等有很多的联系。一个研究问题的出现还有偶然性，如灵感、机遇等。所以，确定一个研究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往往涉及很多的背景（contexts）。这也就是做一项研究“万事开头难”，尤其对于初学者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例如，研究者会遇到没有想法，或者千头万绪而无法理顺，或者面对很多选择无从下手等情况。所以，我们一再强调选择研究问题是一个过程，一定要留有足够的时间，耐心思考和慎重选择，这是研究中非常具有难度的一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