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婴
袅袅的烟雾从涂着血色指甲油的指尖萦绕而过，女郎吞云吐雾，说着情况：女郎死时的怨气太重，让她的男友起了戒备心、担心她会回来报复，因此和一个驱魔人签订了契约，只要他有难，身上的铃铛和驱魔人那里的铃铛就会响，届时鬼自然会受伤，他也能趁机逃跑、等驱魔人来救。只是二十多年女郎都没去找他，他放松了警惕，这回又有个女人在身边，他逃无所逃，虽然攻击过程中铃铛发挥了效用，女郎受了伤，可架不住还有个待秋，那男人被逼疯了，从六楼跳下去，自杀身亡。
女郎起身走到洗手池边，将涌上来的黑血吐进池里。清照担忧地走到她身边，女郎对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女郎笑道：“你也看见了，我得去躲躲，跟他签订契约的驱魔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待秋接口：“我打算带她回前千姿城，那里灵气足，而且是妖界，驱魔人不能去那里。”
清照有些慌：“那我怎么办？”
“我会叫离魅回来的，”待秋依旧漫不经心，“你自己也小心点，驱魔人很可能来找你的麻烦。”
清照扑到待秋身边：“那你带我一起走呗。”
待秋用琥珀一眼的棕瞳瞪着清照微带了点灵动的眸子，冰冷的气息在警告着清照不要妄想。清照蔫了：“你不担心我的死活也不带这么明显的。”
待秋收回目光，手指一勾，吧台上一本账簿便自动来到了待秋手上，待秋翻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道：“这里还有两个案子没有了结，你要是实在怕，就把这两个弄了，出去躲躲，等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离魅就到了。”
清照闷闷不乐地结果账簿，心里骂着待秋真是周扒皮，都这份上了不找个地方让她藏身反而还让她去做事，真是冷血无情的妖怪。
待秋起身，和女郎往外走，刚走出门，两个人便失去了影踪。清照伸了个懒腰，拿了自己的爱马仕，对着侯耀杰下命令：“关好店门走啦！你想留下来单独应付驱魔人吗？”
侯耀杰赶紧照办，跟着清照搭着拥挤的公交车往目的地去——清照去的地方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这公司自己建了一栋大楼，说也奇怪，刚开始都没什么事，最近一直闹鬼，厕所里一到半夜十二点就开始有小孩的哭声，保安本来没在意，直到有天晚上在电梯旁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吓得晕过去了，第二天醒来一看自己在女厕所里，手上还有个牙印，这才慌了，可是事情还没完，保安被咬之后，手臂就开始慢慢不行了，现在完全就是要截肢。保安出事之后，其他员工也开始陆陆续续出事，公司经理没办法，这才通过渠道请了清照过来。
清照拎着包站在经贸大厦底下，嚼着口香糖往上看，大厦的三分之二都覆盖着玻璃，在阳光下很伤眼睛。清照又看了看附近的建筑，发现这整个房产公司都在路中央，而且每一栋楼几乎都是有破损的。清照把口香糖用包装纸包了扔进垃圾桶。
这公司是智障吗？路中央建房子是大凶，有血光之灾，屋子破损容易招病还容易导致小儿枉死，不仅如此，房子这么大面积的玻璃覆盖面，又会对周围形成反光煞、自身也有一定的影响，再加上前方正对着一条巷子，这就形成了天斩煞，会破财的。公司这么任性真的大丈夫？
清照抬头看云，一脸生无可恋：“麻烦死了。”
清照勾着侯耀杰的手往里走，却被保安拦下，磨叽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电话给相关人员，这才有人下来接清照上楼，面对着大红袍，清照吃着小点心，不满的情绪才降下来。
这办公室里坐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嘴上两撇猥琐浓密的八字胡，干燥得朝着不同的方向翘，漆黑的嘴唇就像吃了沥青。中年人姓范，是这里的经理，为人倒还温和，就是普通话太不标准，带着很浓重的地瓜腔：“你们哪个是徐先生？”
清照点点头：“我是。”
范经理对侯耀杰很好奇：“那这位是？”
“我孙子。”清照脱口而出。
侯耀杰一口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一脚踩在清照新买的匡威上，痛得清照几乎没当场咬舌自尽。
清照也没工夫理会气得呼呼的侯耀杰，放在平时她还会因为无聊大发慈悲地跟他调调情，现在算了，他爱气就气，反正寄人篱下，最后他还是要滚回来的。清照对范经理笑笑：“带我去出事的地方看看吧。”
范经理带着清照来到电梯边，指着地上说：“这里就是那天他晕倒的地方，我们连地板都不敢洗，怕破坏现场。”
清照一翻白眼。
破坏你妹啊，又不是死人至于这么谨慎？她是驱鬼的又不是警察，保护现场干嘛？如果它诚心想隐匿踪迹，再怎么保护现场也是没用的。
清照对他保持微笑，以免被别人撞破她的嫌弃：“带我去厕所看看。”
经理又把她带去了女厕，清照进去看了看，这公司的厕所很是高级，而且很干净，没用什么不妥，她进去还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一点也不臭。清照在厕所里一间一间隔间看，也没有发现什么，这厕所是有脏东西，但都是不成气候的，比如什么老鼠的魂啊、过路暂居的鬼啊，还有一些偷窥的老色鬼盘踞在天花板。
清照嘟着嘴退出来。她觉得这里绝对有什么蹊跷，但就是没法发现，她很懊恼。她突然想起，保安是被一个小孩搞成这样的，如果是孩子的话… …
清照又进入了隔间，蹲在蹲便器前仔细查看着通入下水道的洞，清照越看越接近，突然，洞中出现了一只眼睛，清照一惊，正要躲开，一只满是血的手就揪住了清照的头发、把她往厕所里拖，清照扒住门，发出很大的响动。经理被吓傻了，靠着门直冒冷汗、腿抖个不停。清照眼见就要被拖进厕所，她拳头一捏，白色的商周纹路布满全身，她再一挺，纹路发出白光，那力量逼着血手放开，清照这才跌坐在地上。
清照拿出纸擦去头上和脸上淌下的屎尿和血的混合液体，手一挥，狂风便将经理轰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门也被用力关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清照丢出一张白色的符纸封住门，从包里拽出骨刀、横在眼前。
蹲便器里传来“咯咯”的笑声，清照蹲下，深度戒备，眼睛一刻都不离开蹲便器，不多时，蹲便器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指甲划过金属的声音，这种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钻了出来，一个血婴对着清照露出笑容：“咯咯！”
清照震惊，因为这个婴儿起码有五六个月了，还没有衍生出性别，正是孕妇刚要显怀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把它堕掉了。这个血婴在这里有年头了，这才修炼到这个级别，居然能够辨别出她并且敢出来一战，还是在白天，肯定实力也是有的。
清照一笑：“喂，小鬼，姐姐送你去转世个好人家，你不要闹了好吗？”
血婴口里发出“啾”的声音，每朝清照爬过来一步，地上便多了几个血手印脚印，血婴的笑容越来越大，清照的笑容越来越小。
“冥顽不灵。”清照闭着眼甩出白色的符纸，剑指一并，符纸自动分成无数小版的符纸，成为一条纸锁链，围绕着血婴在空中旋转着，随时准备捆扎。血婴扑腾着小手。将符纸扑下好几张，锁链的光芒稍微暗了暗。清照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黑色的玉镯子，就势一甩，玉镯子一字排开，冲向血婴，突然放大、径直套入血婴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再一收紧，血液便溅了出来、黑红黑红的一大片。
血婴发出尖锐的嚎叫，经理在门外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清照从包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木头，塞进血婴的嘴里，又在它额头贴了一张符纸，双手合十、交叉，只竖起中指，念动咒语，血婴发出凄厉的哭叫，那声音极其凄婉，就是清照也有些不忍地皱起眉头，但清照没有停止，她加快了念咒速度，直到血婴奄奄一息，才从包里扯出一个绿色的玻璃瓶，倒退一步，大喝：“收！”
白色的符纸锁链瞬间收紧，将血婴包了个严严实实，血婴一动不动地被收入瓶中，清照赛了一张绿色的符纸代替软木塞，并且小心翼翼地装入包里。
清照上下左右看了一眼，那些色鬼都缩成一团，老鼠的魂魄也不知道钻哪去了，这才揭下门上的符纸，打开了门，门外恭候已久的范经理满头是汗，见清照并没有事，只是有些脏和臭。
范经理想上前，但碍于清照形象略差，便放弃了：“谢谢先生，跟我去喝杯茶吧。”
“用不着，”清照一挥手，“你带我上上下下走一遍，我全给你看一遍。”
范经理很是惊喜，急忙点头：“好、好。”
清照竖起食指：“但是要加钱，我今天牺牲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