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抑郁者的悲歌
如同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骼被锋利的尖刀抽丝剥茧般剔出体外，洛惊羽拼尽全力想要动弹一下手指，回应他的，只有充斥全身的无力感。
不远处的姬无泪默默地蹲在地上，他的身体不住颤抖，袅袅黑气从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放射而出。
该死！
洛惊羽拼命睁大眼睛，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地面，不远处的姬无泪已经停止了哭泣，不知位于何处的千面对他下达了下一条命令:杀死洛惊羽！
杀死，眼前的这个男人吗？姬无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那匕首闪烁着清冷的寒光，冷冷映衬着姬无泪苍白如纸的脸庞。
杀死。
姬无泪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匕首缓缓扬起，杀死这个词语早已听过无数次，因为自己存在本身便是这个世界的【祸乱】，当他行走过世界的每一处角落，总有点点滴滴的细节触动他脆弱的神经。
脆弱且敏感的抑郁者畏畏缩缩地巴望着周围的世界，来来往往的行人投来冷漠与厌恶的目光，闲言碎语如同尖刀利剑刺入自己的耳膜，使得他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他们讨厌我？姬无泪时常思索这个问题，就像【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一样，他天天思考同样的问题，天天无法得到答案。
病弱，惨白，骨瘦如柴，生前便是一个苍白无力之人，化妖之后更是枯槁十二分，人们嘀嘀咕咕地议论，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说着根本无法听清的什么，似乎是在议论自己，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们讨厌我，还是无视我？】
姬无泪无法获知疑问的答案，他像一个彷徨于尘世间的幽鬼，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吸入体内，将所有厌恶、唾弃与痛恨吸入体内，将【此世之恶】通通吸入体内。
姬无泪向前踏出第二步，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洛惊羽身上，手中匕首举得高高。
那人的目光与他人一样，不外乎唾弃与漠视，不管对方是上流人还是下流人，对自己的目光全都没有区别。
【他们全都讨厌我。】
【没有人会需要我。】
他的体表，隐隐绰绰的黑气变化莫测，在他的体表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姬无泪静静地望着对方，又静静地望着周围的黑暗，目光之中，闪烁着胆怯的杀意。
【讨厌我的，都得死。】
姬无泪的脑海中出现这样的想法，他的目光突然狰狞起来，手中的匕首骤然攥紧！
【杀死？】
【杀死！】
姬无泪的身体蓦然一僵，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坚定起来，那狰狞而凶残的目光牢牢锁定了眼前的洛惊羽，口中呢喃连绵不绝，低低的呢喃愈来愈大，直至大喊出声:“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
杀死！
姬无泪猛地扑了过去，匕首表面闪过凌厉寒光，直刺洛惊羽的眉心！
“秘术·三羽幻缭乱！”
与此同时，低沉的冷喝从某个光头男子口中缓缓响起，洛惊羽紧紧盯着对方的匕首，嘴角拼力扯出一丝冷笑。
“幻术？”姬无泪放生冷笑起来，尽管他捏着匕首的右手止不住地战栗，然而他的目光却是阴森而冷漠，“你忘记了吗洛惊羽，你的幻术，对我无法生效！”
“我有说是对你用的吗？”回应他的，是无比平静的冷喝。
就在姬无泪的匕首临近洛惊羽面前的那一瞬间，洛惊羽的双眼陡然瞪大，匕首寒光莹莹的表面映衬着他的双眼，某些丝丝缕缕的光线从他的双眼之中陡然射出，经过如同镜面一般的匕首，反射到他自己眼中。
“你的败因，便是低估了我的意志！”洛惊羽的身影，陡然消失！
“怎么可能？！”姬无泪惊诧万分，环绕他身体的黑气在那瞬息之间黯淡了一分，他茫然四顾周围的黑暗，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只有那清冷且暗含笑意的声音在自己周围忽起忽落，如同恶魔的低语:“我的幻术可不仅仅可以催眠别人哦朋友，它的效果是产生某种远超大脑命令之上的绝对指令，所以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催眠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呢！”
“你居然催眠了你自己？”姬无泪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匕首叮铃一声落在地上，“即便如此，体力流失95%的你也能战胜我吗？”
“你以为我凭什么是【永暗之幕】第一刺客？”一只洁白光洁的拳头瞬间透破了他的胸膛，五指张开，撕裂了整个血口，洛惊羽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身体，拼力一撕，姬无泪便是在一瞬间被撕碎为两半尸体！
与此同时，那浮浮沉沉漫天弥地的黑气瞬间便是烟消云散，洛惊羽轻轻掸了掸沾在衣服上的血迹，对着身后的摄像头微微一笑:“千面先生，您又输了呢！”
“怎么可能！”千面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他狠狠地在上面跺了一脚，将它整个踩得稀烂，“姬无泪这个废物！废物！”
“千面大人，叶文举大人有话要跟您讲。”某个行如灯笼的小妖飘飘悠悠地飘了过来，递来另一部手机。
千面没好气地接过手机，对面传来叶文举揶揄的声音:“听说你又失败了？”
“哼，你果然也在监视战场呢！”千面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就连姬无泪这样的强力妖鬼，居然也会死在他手里！”
“姬无泪并没有死。”对方嗤笑一声，似乎是在感慨千面的无知，“你现在过去会被那洛惊羽发现，待他离开以后，你去将姬无泪头顶的犄角扳下来带走。”
“哦？”千面来了兴致，“莫非……”
“是的，你没有猜错。”电话那头的叶文举低低笑出了声，“姬无泪的能力之一是那【死亡凋零】，然而他这种上位妖鬼某些会拥有第二个能力！”
“姬无泪的第二个能力虽然没有什么战斗效果，却是保命的完美能力——只要他的犄角没有被折断，那么向那犄角献祭九个男孩的肉身，便可以重新复活他！”
叶文举的声音如此低沉，如同喉中含着几颗沙砾:“这么好用的棋子死了可惜，千面，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