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生那年
我的父母都是山东人,父亲是随十万转业官兵来建设北大荒的军人,他们到这的时候,看到的那真是一个荒凉啊!广袤无垠的黑土地上,却长的都是青草,野花。
母亲属于山东支边青年来建设北大荒的,她们来了一大批人,到了北大荒一看,到处都是荒山野岭的,只有几处搭的小窝棚,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全都失望地哭起来。
还是老村长有办法,安慰大家说:“妇女同志们,不要哭,你看看你们,还没干活就先哭上了,把这个精神头用在工作上嘛!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住上舒舒服服的大房子。到那时候,你们的任务就是生孩子,为继承北大荒事业传承下一代,谁再哭,就先把谁嫁出去”。
老村长的话让母亲她们看到了希望,可一听让生孩子,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同时再也没听到哭泣声,就怕让老村长把谁谁谁先嫁出去。
父母是在1960年结的婚,组建的家庭非常的简陋,住的是用木头搭的"马架子"。
父母两个人当时都拿不出像样的财礼,只好把现有的东西搬到一起,就算是结婚了。
还好有先到北大荒来的刘爷爷。他从家里拿来了两把炒大豆,告诉父母说:“现在就这条件,你们将就点吧。只要你们以后生活的幸福,有没有那些结婚仪式也无所谓"。
父母非常感谢刘爷爷,这也算是对结婚的一种祝福了,两人拱起双手对大家说:“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两口子就已经挺高兴的了。虽说现在没有鞭炮,没有宴席,但我们会记得大家的,等以后生活好了,一定会给补上的”。
父母婚后的感情特别的好,从来就没有红过脸。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商量着来,是大家公认的模范夫妻。
别的家庭一吵架就会说:“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一天天的就跟泼妇似的。有啥话就不能好好说,咋就不能学学人家老夏两口子”。
父母先后有了大哥、姐姐、二哥,我是在1971年的八月出生的,那天半夜两点左右,天上下着小雨,村子里静悄悄的。
偶尔也会有几声狗叫,那可能是半夜起来撒尿的狗,尿完以后叫两声,好让主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时家家都会养狗,因为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也是小朋友们唯一一个会动的玩具。
母亲的肚子由隐隐作痛发展到痛的打滚,父亲知道母亲可能要生了,就急急忙忙地起来穿好衣服跑去卫生所,把卫生员叫到了家里。
大约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母亲才生下我,卫生员把我的屁股都拍紫了才听到一声啼哭,她笑着对父亲说:“恭喜你啊!是个女孩,可这孩子也真够倔的,拍了那么多下才肯哭一声”。
正在忙着烧水的父亲听了以后,高兴地说:“好啊!我现在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我真是有福了”。
母亲看见父亲非常高兴,也感到很欣慰。因为有别的家庭生了女儿,丈夫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连女人做月子都不管。
母亲说:“给孩子起个名吧!不强求她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父亲摸了摸着我的小脸蛋想了想说:“就叫小雨吧!今天是她出生的日子,外面也下着小雨,正好咱家姓夏,就叫夏小雨吧!希望她长大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像雨点那样,水滴穿石,落地无声,在生活中能够坚强,默默无闻地做好自己人生当中的每一件事”。
母亲说:“好听,这个小丫头以后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有出息,就要靠她自己了”。
天亮了,太阳公公早就爬上了山头,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可能也是在迎接我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母亲已经在疲意中睡着,父亲在迎接来看我的人。每一声的祝贺都会引来父亲开朗的笑声,可以看的出父亲是真的喜欢我的到来。
据母亲说,那天父亲高兴地都没有吃东西。一有空就跑到我身边,摸摸鼻子,摸摸脚丫,还不时的和我说话。
母亲不解地问父亲:“你今天是怎么了,前面三个孩子也没看见你这样?"。
父亲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东西我就觉得特别亲,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多一些吧!”。
母亲笑着说道:“别胡说了,四个孩子都是咱俩的宝,咱俩再苦再累也要把他们抚养成人"父亲听了使劲地点了点头。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辈子的‘小情人’,到了这一辈子两个人的感情就特别的亲。我挺赞同这个说法的,因为别人家的父女也是这样的……。
‘当、当、当’村东头的钟声响起来,那是村长在提醒大人们到点上班了。这个时候,大人们就会拿着应季的工具下地干活。
“哎!哎!老夏,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父亲刚出门,邻居家的张老蒙急匆匆地赶上叫住了他。
父亲的嘴还没合上呢?脑海里还在想着我的模样。听到张老蒙的叫喊声,就开玩笑地说:“你急三火四的干嘛?你也不急着生孩子?”。
父亲的话被陆陆续续上班的人听到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打趣张老蒙道:“张老蒙要是能生孩子,那公鸡都能下蛋了,那还要他老婆干什么呢?”。
大家嘻嘻哈哈地走了,张老蒙一本正经地对父亲说“老夏,你今天喜得一千金,今早准备去贺喜的,可我那个老婆非让去挖婆婆丁回来喂鸭子。我那老婆你也知道,比母夜叉还母夜叉呢,我也拿她没有办法,谁让咱是‘妻管炎’呢?嘿嘿”。
“唉!张老蒙,你着急喊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妻管炎’?还有就是你今早挖了一袋子婆婆丁?你好无聊啊!”父亲摇了摇头。
“哦!不是,你看我整哪去了,嘿嘿,我找你是说:我老婆五月份不是给我生个男孩嘛!你家今天生个女孩,咱们两家噶亲家咋样?正好这两个孩子都是一年生的,都属猪,两个小猪在一起,那生活美美满满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好”。
“嗯!两个小猪在一起生活美美满满的,那万一是两个懒猪呢?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咋办?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处理?”。
“嗯?这个问题倒是没有想到,我相信,咱们老辈人都这么勤快,小辈人肯定也会错不了,我就不相信两个懒猪都让咱哥俩摊上了?”张老蒙将信将疑地说道。
“好了,现在给他俩说媒还太早了,现在都是70年代,不兴包办婚姻了,他俩能不能走到一起,那就看长大了有没有这个缘分了,咱俩快点走吧!上班快迟到了,老村长又要点名批评了”。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跟你说完了,你就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我以后就管你叫亲家,不答应我也叫,咱俩家就定好‘娃娃亲’了。我回家告诉我儿子,会叫爸的时候也到你家叫你爸”张老蒙连跑带颠的喊道,就怕父亲不答应。
晚上下班,父亲放下工具就把张老蒙说的话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完也笑了,她知道张老蒙家都是他老婆说的算,今天他能说这些,那也都是他老婆教的。
母亲的意见和父亲一样,要看我俩长大以后的缘分,至于‘娃娃亲’这事,还是不能轻易答应。本来两家的关系挺好的,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和气。
“在家干啥呢?我来看看嫂子”人未到声音先到,这是张老蒙老婆的一贯作风,大家都称之为‘大喇叭’,她也很享受这个名字,人有外号能发家嘛!
父亲赶紧客气把她让到屋里,她也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炕沿边,用手捏着我的脸说:“呦!呦!这小丫头长得好看,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漂亮,给我家当儿媳妇最好不过了。我今天让我们家老蒙和老夏说过了噢!咱们两家定好‘娃娃亲’了。嗯!就这么说定了”。
‘大喇叭’自言自语地说着,完全不给父母说话的权力,弄得父母两个人哭笑不得,只能任由她在那自编、自导、自演,等她演累了也就停下来了。
“咱们都是一起来北大荒的,什么苦日子没过过?等他俩长大了,一定不会让他俩过苦日子的,你们就相信我吧!对小雨就像自己的亲姑娘一样,绝对不会差”。
也许是我不喜欢‘大喇叭’的絮絮叨叨吧!我大声地哭着,那声音比这个‘大喇叭’的声音还大,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无论父母怎么哄都哄不好。
‘大喇叭’的话被打断了,无趣地说:“哎呦!这孩子怎么了?你俩好好哄哄。我给你们拿了十几个鸡蛋,两斤红糖,还有我自己给孩子缝制的小衣服,东西不多,千万别嫌少啊!走了”。
还没等‘大喇叭’走出院子门口,我的哭声就停了,还时不时地咧嘴乐一下,母亲看了格格地笑起来,父亲送完‘大喇叭’回来,看我这个样子也乐了。
“唉!这是烦‘大喇叭’能吵吵了,这么点的小东西就知道和大人对着干了,以后可怎么办?你看她笑的还挺开心的,长大了真的进了‘大喇叭’家的门,那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不动手那都是好的了”父亲担忧地说。
“别操那没用的心了,这婚事能不能成还两说呢?快去洗手吃饭吧!我把中午剩饭热了热,吃完了把鸡和鸭子喂了就睡觉,明天还要起早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