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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在未来等你下

“是。”左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谢谢他们的明察秋毫,完全猜中了,也不用我自己说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呗。”简单无法理解。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感情方面的事就不请教你了。”左月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那要看你喜不喜欢他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感情方面的事就不请教你了。”左月强调,“你就说,你觉得我俩合适吗?”

简单想了想:“现在不大合适。”

“为什么?”

“你们两个都挺无能的,在一起恐怕经不起什么风浪。”简单直接得可怕。

“虽然你说得很不委婉,但是我却无法反驳。”左月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陈柯不像你和李沐阳,又聪明又有主意,什么事情都可以想明白,然后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你知道,我自己是一个没有什么想法的人,学习生活都是听家里安排。虽然我对陈柯也有点好感,特别是他这次为我受伤,我心里非常感动,可是我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而且和他在一起以后,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完全没有概念。如果要像你和李沐阳那样,被周围的人联合起来反对,我肯定是受不了的。不过今天他跟我告白时候的样子,真是又诚恳又可怜,我都不忍心拒绝他,可是又不敢答应他。”

“那你就跟他直说,现在条件不成熟,以后再说呗。”简单说。

“可是我真的很怕看见他失望的样子啊。”左月为难,“你是没看到他今天下午那副神态,紧张得汗都出来了,好像我的回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比自己想像的要喜欢他。”简单给出一个判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左月在床上乱滚。

“那我也不知道了,要不你明天找顾秋荻聊聊吧。”简单意见说尽,立马甩锅。

“好吧,希望他能给我出个好主意。”左月又燃起了希望。

周一一上学,简单就在楼梯口遇到了正一前一后从天台上走下来的陈柯和左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但不好的内涵不一样,陈柯是失望,左月是愧疚。

陈柯看到简单,朝她点点头,低头走了过去,左月则追上两步,和简单走在一起。

“你怎么答复的?”简单问。

“我按照和秋荻商量的结果答复的。”左月无精打采,“其实和你之前说的也差不多,就是现在不合适,以后再说什么的。”

“那他怎么说?”

左月做个哭脸:“他说知道自己现在还配不上我,今后会更加努力的,让我拭目以待。”

“那不是挺好的吗?”简单诧异,“他受到激励,愿意奋发图强,这是好事。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应该相互促进吗?你怎么还不高兴?”

“我压力大啊。”左月仰天叹气,“谁知道他要怎么奋发图强?万一他给自己的压力过大,闹出什么乱子怎么办?你知道他这个人做事是有点不顾后果的。而且他做到什么程度,我就该答应他呢?明明知道人家在为了你努力,只等你一句话,却老是不肯让人家通过,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简单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这件事情上花了那么多心思,设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却还是找不到答案,我也真是难以理解。”

但事实证明,左月对陈柯还是有一定了解到,对事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自从左月和陈柯谈过话以后,他的确变得有点疯狂,首先体现在学习上——陈柯现在上课是劲头十足,每天用来学习的时间的几乎可以和简单、李沐阳媲美。虽然他的成绩和两人还是差得很远,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就凭这份努力,无论结果如何,也已经足以让家长和老师老怀大慰了。

其次体现在对荣誉的看重上。四月份,学校举办运动会,陈柯一上来就报了三个田径项目,短跑、中跑、长跑,样样不落下,积极得可怕。就连四处动员人参赛的体育委员都反过来劝他:“你报的项目太多了,短期集中训练,身体都会受不了的,还是减掉一个吧。”

可是陈柯坚持,最后体育委员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毕竟八中主抓学习成绩,体育好的人本来就不多,作为体育委员,为了凑齐参赛人数,他的工作难度已经很大了,也没有把送上门的人选往外推的道理。

然后就出事了。还没等到运动会开幕,陈柯就因为训练过于频繁而扭伤了脚,被送进了医院。而且更出人意料的是,同学们前一天才打电话说要去看他,等到第二天下午下课以后,大家正准备出发,就收到消息说,陈柯中午悄悄溜出医院,失踪了,医院和家人在哪里都找不到他,要不是还没有超过24小时,他家里就要报警了。

人都不见了,当然也不用去看望了。同学们坐在教室里面议论纷纷,只有左月闷坐在位置上发呆,眼圈儿红红的。

顾秋荻怕人看出异样,向其他人使个眼色,大家找借口陪着左月出了教室,来到天台上。

左月一走上天台就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拖着他,跟看耍猴似的。他一定是觉得自己的努力失败了,没有脸见我,才会离家出走的。”

“左月的分析有道理。”萧垒说,“但我觉得他并不是离家出走,更可能是心里烦躁,一个人躲出去清静清静。他这个人啊,轴得很。你们看他以前挑衅李沐阳,屡败屡战,也从来没有退缩过。依我看,这点挫折还打不倒他。”

李沐阳也点头:“我赞同萧垒。陈柯这个人不只是冲动,也很有韧劲儿,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秋荻问。

“根本不用着急,他冷静了自己就会回来。”萧垒瞥左月一眼,“不过要是左月不放心,我们也可以找找。”

“去哪里找啊?他家里人都找不到。”顾秋荻一筹莫展。

萧垒转向左月:“左月,既然他是为感情的事情跑出去的,那去的地方多半也和这个有关。你有没有线索,觉得对你们两个来说,哪个地方是特别的?”

“没有啊。”左月苦苦思索,“在陈柯对我说那些话以前,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多,哪里有……哦,对了!”

“什么?”眼见有戏,大家都精神一振。

左月吞吞吐吐地说:“那天在他家里,他曾经对我说过,有一次他带他弟弟去坐摩天轮,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突然就想到了我。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如果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坐摩天轮。”

“哪个摩天轮?双山市起码有五个摩天轮。”顾秋荻着急。

简单瞪他一眼:“可是能看到万家灯火的摩天轮只有一个啊,南江游乐园那一个嘛,其余的都在郊区。”

“对对对,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顾秋荻恍然大悟。

李沐阳一看表:“现在是六点过十分,我们赶紧打车去,大约六点半能到。那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正好看灯火。他如果在那里,应该也是要等这个时候的。我们尽快找到他,再打车回来,还能赶得上晚自习,也不至于惊动学校。”

“那样就最好了。”顾秋荻说,“否则要是被学校发现陈柯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又是一场大麻烦。”

“赶紧走,边走边说。”简单一边催促,一边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事实再次证明,左月是了解陈柯的。五个人打车直奔南江游乐园,果然在摩天轮下面找到了正在第N次排队的陈柯。

三个男生冲上去就把他架了出来。萧垒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有毛病啊?遇到点事情就一声不吭地跑掉!让大家着急你很得意吗?”

“我没有。”陈柯抱着头蹲在栏杆下面,“我就是太沮丧了,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我没有离家出走。从医院出来我就直奔这里了,一直在坐摩天轮。我早就想好了,等到关门我就回去。”

“训练受伤又不丢人,这有什么好沮丧的?”顾秋荻不明白。

“我不是觉得丢人,是觉得自己没有用,什么事都做不好,所以左月才会对我没信心。”陈柯把头垂得更低了。

“不是的,陈柯,你误会了。”左月和简单也赶了上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不住反驳道,“我说我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不合适,不是因为对你没信心,而是因为对我自己没信心。”

左月走上前,在陈柯面前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过你刚才说觉得自己没有用,我也同意,觉得你现在是没有什么用。”

“啊?”陈柯没想到左月会这么直言不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直愣愣地瞪着她,眼珠子都快要鼓出眼眶了。

其余几人也被左月犀利的言辞给惊得目瞪口呆。

“可是这只是我对你的客观评价,并不带感情色彩。”左月接着说,“有用没用,是一个社会标准;但喜不喜欢,则纯粹是自己的主观感受。你现在是很没有用,成绩不好,也没有什么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但是你直率、勇敢,敢于正视自己的不足,而且真心对我好,愿意为了我去努力。所以,尽管觉得你没有用,我还是对你很有好感。”

“哇噢。”顾秋荻感动得想鼓掌。

陈柯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左月递给他一张纸巾,继续说:“之前我之所以不敢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没有用。和简单比起来,我没有她那么清楚而坚定的思想,也没有她那种敢于按照内心所想去行事的勇气,更没有她那些能够支撑自己想法的能力。这才是我不敢答应你的真正原因——因为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坚持和你一起走下去,所以才不敢轻易承诺。说到底,我不是害怕你没有用,配不上我;而是害怕我自己没有用,辜负了你。”

“那,那如果我愿意多做一点,让自己变得特别有用,去补上你的那一部分没用呢?”陈柯结结巴巴地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不用再分你我了。我愿意努力,把你那份也一起做了,让你不用再为未来担心。当然,现在这只是一句空话,我也不求你马上答应。我只希望你真心实意地给我一句话,让我知道,你不是在敷衍我、安慰我,为了避免尴尬而跟我说些场面话,你是真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左月看了陈柯一会儿,突然主动伸手握住他了手:“所有的好朋友作证,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好,好。”陈柯激动得想哭又想笑,一张脸上五官都扭曲了,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月,生怕错过了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回去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了,我会积极规划以后的人生。等到我考上理想大学的那一天,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左月握着陈柯的手,看着陈柯的眼睛,轻轻,却坚定地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