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完美男神的心事上
春游回来，大家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顾秋荻却细心地发现，李沐阳有点不对劲儿：他下课喜欢一个人坐着看书，但以前是真的看书，现在却是借着看书的幌子发呆，常常坐着坐着就开始神游天外，有事情找他，往往要连喊几遍才能让他醒过神来，甚至有几次上课老师提问，他都走神了没有听见。这还得多亏他成绩好，老师都对他另眼相看，不然早就不知道被训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天下了课，顾秋荻找李沐阳借笔记，只隔着一尺宽的过道，却接连大喊了好多声，李沐阳才反应过来，把笔记递给他。一番动静把前面的左月和简单都惊动了，双双回过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顾秋荻抄好笔记还给李沐阳，忍不住回头小声对萧垒说：“你看李沐阳，又走神了。你说他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这段时间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萧垒也在整理笔记，闻言抬头看了李沐阳一眼，后者毫无察觉。萧垒把视线拉回到顾秋荻脸上，肯定地说：“绝对的，而且还是很沉重的心事，沉重到连李沐阳这么惯于不动声色的人都掩饰不住了。”
顾秋荻顿时来了兴致：“那你说他有什么心事？他的学习成绩这么好，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萧垒瞪他一眼，“难道人除了读书就没有别的想法？只要成绩好就算是万事大吉？”
“我们是学生嘛，当然以读书为大。”顾秋荻不服气，“反正我要是能有李沐阳那样的成绩，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愁的。”
“那是你，头脑简单。”萧垒轻蔑地瞥他。
“哈哈，头脑简单。”顾秋荻笑了，“我的头脑要是像简单，那就更好了。”
“你就会耍嘴皮子。”萧垒伸出右手，悄悄朝顾秋荻勾勾手指，顾秋荻会意，赶紧凑了过去。
萧垒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猜啊，李沐阳是恋爱了。”
“李沐阳早恋？”顾秋荻惊得喊出声来。
萧垒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紧张地抬头，四下观望。还好，上一节是数学课，笔记又多又难，大部分人都在抓紧下课的空档与之缠斗，没有人注意到顾秋荻的这一嗓子。
“你小声点。”萧垒轻轻在顾秋荻头上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平时看你，心还挺大的，结果是个漏斗啊？什么话都藏不住。你喊什么喊？这只是我的猜测，又没有证据，你这么胡乱嚷嚷出去，不怕冤枉了他，毁了人家校园男神的名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秋荻自认草率，连连道歉，“我只是太惊讶了，一时没忍住。你放心吧，这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连简单和左月都不会。”
“算你懂事。”萧垒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得找李沐阳好好谈谈了。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以他那个闷到死的性子，是肯定不会承认的。而且我们连他恋爱的对象是谁都搞不清楚，就算想劝，也无从劝起。”
“对对对。”顾秋荻点头如捣蒜，“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冲动。要是一击不中，不能让李沐阳对我们敞开心扉，他只会把自己隐藏得更深。这棵好苗子说不定就毁啦！”
顾秋荻慎重地握住萧垒的手：“这几天我们就好好留心观察一下，先找出他喜欢的是谁再说。”
萧垒一把甩开他的手，肉麻得直搓手臂：“这件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但是请你先把你脸上那副渗人的老干部表情给我收起来，同时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这棵好苗子说不定就毁啦’？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你当你是徐老师啊？”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萧垒和顾秋荻在暗中对李沐阳进行了360°全方位无死角的细致观察：每天做什么、吃什么、和哪些人说过话……两人都巨细靡遗地看在眼里，得出的结论却是：未见异常！
李沐阳除了爱自己一个人发呆之外，和其他人的交往都还算正常，也没见他特别关注哪个女生，或是特别疏远哪个女生——根据顾秋荻上网查到的资料，有时候人为了掩盖真相，往往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和自己内心想法截然相反的举动，而且这种心理在青春期的感情中表现得特别明显。
中午午休时间，萧垒和顾秋荻又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躲到了楼顶天台上。
萧垒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李沐阳太狡猾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说不定我们查到的资料，人家早几百年就看过了。我去！这种高智商的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现在怎么办？”顾秋荻也犯了愁，“我们拿不到证据，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坑里？”
“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聪明人玩心计。”萧垒在墙上轻轻地捶了一拳，“干脆来个开门见山，把他叫上来，直接问他是不是在早恋。”
“这个，他不能承认吧？”顾秋荻不敢苟同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
“他要是打定了主意咬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萧垒说，“这本来就是人家自己的私事，我们也不能强行干预。作为朋友，尽到提醒的义务也就是了。”
“你说得也对。”顾秋荻挠头，“李沐阳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都说响鼓不用重捶，我们给他提个醒就行了。他要是真的一头栽进去了，就凭我们两个，也没办法把他拉出来。他能讲的道理，一定比我们多。”
“就是这个话了。”萧垒转身，“你等着，我去叫他。”
很快地，李沐阳就跟在萧垒后面走了上来，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两人严阵以待的样子：“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还非得把我拉到天台上来说。”
“李沐阳，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萧垒单刀直入，粗暴得简直霸气侧漏。
李沐阳惊了一下：“我？谈恋爱？和谁？”
“你少来这一套。”萧垒下巴一扬，“不瞒你说，为了找出你在和谁谈恋爱，我们已经观察你整整一周了。不得不承认，你智商高，事情也做得很漂亮，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这并不代表事实就不是事实。你这段时间的异常，人人都看得见，你承不承认都不影响。作为朋友，我们今天不是来逼问你，而是来关心你的。道理我们不多说，因为你懂的一定比我们多。你就直接说吧，能不能把你那少男情怀略微收敛一点，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不要天天发呆了？”
“哇，我真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一天会看到萧垒你劝李沐阳好好学习！”顾秋荻不可思议地说。
“你是捧场还是拆台？”萧垒狠狠盯了这个一不小心就跑到状况外的家伙一眼。
顾秋荻醒悟过来，赶紧用诚恳的眼神看向李沐阳。
李沐阳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谢谢你们啊，这么关心我。”
李沐阳摆摆手：“不过我真的不是在谈恋爱，是为了家里的事。”
“你家里出事啦？需要帮忙吗？”顾秋荻一惊。
“没有，没有，不至于。”李沐阳又摇手，叹了一口气，“就是和我妈闹了点矛盾，这几天有点心烦。她又想让我高中毕业就出国，可我还是想读国内的大学。”
“原来是这样。”顾秋荻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真是吓到我们了。”
“我谈个恋爱就那么可怕？”李沐阳一歪头，样子意外地可爱。
“当然可怕，而且是很可怕。”顾秋荻说，“因为这事儿要是一泄漏出去，全校女生一定会变得疯狂的，我们也会遭到波及，说不定以后下课想去厕所都不行了，因为会被愤怒的女生们堵在教室里面出不去。”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李沐阳被他故作惊恐的样子逗得笑起来。
“好啦好啦，既然事情说清楚了，咱们就回去吧，这天台怪冷的。”萧垒说，“李沐阳，大家朋友一场，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们讲讲，我们能开解的一定开解，能帮忙的一定帮忙。拜托你不要再摆出这么一副随时都要跳楼的沮丧脸，害我们瞎忙活了一个星期，最后才知道是白操心。”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李沐阳伸手在两人手臂上各拍了一下，以示谢意，“以后不会了。”
三个人结伴回到教室里面，继续学习。
他们都以为这只是高中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会就这样过去，随着时间慢慢掩埋在记忆里，变成璀璨年华中一个幽微的光点，直到多年以后偶尔被提起，才会重新绽放一抹亮色。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大家在家休息了两天，等到周一上学，李沐阳却没有来，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中午的时候，六缺一小组吃过午饭，正在教室里面聊天，突然走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士。
这位女士身材苗条，眉目秀雅，神色干练，穿着一件灰色高领羊毛衫和一件黑色呢子大衣，一副职场女强人装扮。
她进到教室以后，四下环顾一圈，最后眼光落在了简单的身上。在全教室目光的注视下，这位女士径直朝着简单走了过来。
简单正在埋头写字，对这位女士的到来毫无察觉。左月赶紧伸手推了推她的手臂，简单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已经快走到面前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中年女士朝简单温和地笑了笑。简单也礼貌地点了点头，但表情是一脸懵圈。
“你好。”中年女士在简单的课桌前面停下来，开口说话，声音也很温和，“请问你是简单同学吗？”
“阿姨你好，我是简单。”简单站起来。
“简单你好。”中年女士伸出手来和简单握手，“我是李沐阳的妈妈，我叫罗曼。”
“罗阿姨好。”简单赶紧问候。
“我有点事情想和单独你说，咱们能不能到楼下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罗曼说。
“哦，好的。”简单点点头，跟在罗曼后面走了。
两个人刚一走，教室里面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猜测李沐阳的妈妈为什么要来找简单，还要神神秘秘地单独谈话。
左月紧张地看着顾秋荻：“秋荻，你说李沐阳妈妈找简单有什么事？她们单独出去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至于吧。”顾秋荻嘴上安慰左月，心里也惴惴不安，不自觉地就转向萧垒寻求支援，“萧垒，你说呢?”
“你是真心要问我答案，还是只是想找个人支持你的意见，以求个心理安慰？”萧垒冷冷地看着他。
“我当然是真心要问答案啊。”顾秋荻着急。
“那还用问吗？明显是有事啊。没事李沐阳会不来，让他妈找到学校来？”萧垒“嚯”地一下站起身来，“不但有事，而且肯定还是大事，快跟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顾秋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也紧跟着夺门而出。
“你们等等我啊，我也去。”左月愣了一下，也赶紧追了上去。
陈柯本来已经跟着两人冲到了门口，一看左月追上来，只好先停下来等他。结果等到他拉上左月跑出教室门的时候，前面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罗曼和简单两人走得很慢，萧垒和顾秋荻刚冲下一层楼，就看到两人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低声讲话。两人赶紧往后一躲，悄悄缀在了后面。
简单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再加上跟罗曼完全不熟，两人之间的聊天就显得有点勉强，基本上是罗曼问什么，简单就答什么。
罗曼是个成年人，要找点话题把这一路上的尴尬局面对付过去不算难事，但让她惊讶的是，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简单虽然话不多，却一点也不显得局促，一直都是一副淡定沉稳的样子。有几次罗曼为了试探她，故意沉默着不说话，简单也还是神色自若。
“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啊。”罗曼在心里暗暗下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