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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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佳人踏夜来

在一处暗殿之内,分左右立着十个人,俱是黑巾蒙面,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在他们正前方的石阶之上正空着一张座椅。他们十个人已经在这等了快一个时辰,可是没有人因为等的时间久了,便生任何怨念。

暗殿的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石门开合的声响,两个脚步声慢慢走了进来。进来的两个人也都各自带了一个狰狞的鬼面具,只是其中一人的面具为金色,另一人却是银色。

黄金鬼面人看了看殿中的十个人,点了点头,说道:“把你们知道的,关于神道的事都报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极具威严。

“为什么都不回话?”

十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最前方的一人站出来说道:“启禀主上,日前我们安插在神道内的暗桩似乎都已被拔除,我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未曾得到神道传回的任何消息。”

“那可有其他的关于他们的消息,比如神道四大圣使,再比如神道宗主……”鬼面人点了点头,平淡的说道。

“据最后所得的消息,天行道内,青衣使者青炎接下了掌教廖星道人天行剑后,不知所踪。”那人回道。

“属下推测,在白云巅一役中,将神道宗主项无邪带走的神秘男子,便是青炎。”另一边一人答道。

“哦,关于此人,可还有其他消息?”

“主上,青炎此人年纪虽轻,可是成名多年,且一直行踪不定,便是吾等所得的消息也是有限。”为首之人垂手说道。

“那另外三人你们又知道多少?”鬼面人想了想问道。

“神道紫使,紫眉老妖已经有些年头不曾离开总坛,只是据闻其‘紫府元诀’已经大成,在白云巅一役中,独战太林宗刚阿未落下风;赤使赤眼恶魔仇海……”

“此人如今并不在神道总坛,你们可知道?”鬼面人突然问道。

“这……属下等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十个人一起跪了下来。

“天干十刀和地支十二剑筹备的如何了,你刚才说,廖星已经练成了‘天行剑’,那你这十二人可能应对?”鬼面人扫了一眼众人道,“有机会找人去试试。都下去吧。”

“属下等告退……”

十个人如蒙大赦,急匆匆从暗殿之中退了出去。

“这样的力量还是不够啊……”黄金鬼面人摇了摇头,“走了,我们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了。”

两个人起身,又走回了暗门之内。大殿又冷清了。

花飞谢的亲子被杀,她自然不愿意委屈了他,她要的一定是全城中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木,最好的一应丧葬用品,这些都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完成的。她的三弟子傅奇伟忙前忙后,几乎跑遍全城,才置办起来,又去购买了一辆马车,几日之后,花飞谢披了麻衣,带着徒弟和女儿,匆匆踏上了前往万伏门的路途。

另一个人,也悄悄尾随而上。

项无邪先花飞谢他们一步,率先出了城,来时,两个人,离开时,却只有他自己了。他策马而行,此去的目的地乃是天都城。

他突然想会一会那位远在帝都的齐王爷。

万人敌,在白云巅上便阴谋想废了他的修为,而万逍,明知他神道宗主的身份,还痛下杀手,我项无邪在你万伏门眼中便是如此好欺吗?

如果说一身武功不能在数日之间快速增长,那不妨借助下外力,搅乱一下这个江湖。

项无邪知道金玉皇朝不会轻易涉足江湖纷争,可是,既然齐王有意拉拢……项无邪嘴角淡淡含笑,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项无邪自以为自己是上者。

夜色正浓,四下静寂无声,只见一人一身白衣胜雪,轻轻掠起,便飞上了房顶,轻走几步,在一扇半掩着的窗外驻足倾听了片刻,便用手把窗子分的更大些,手上一弹,将一个小纸团弹入了房内,正打在房间内沉睡之人的身上。

白衣人一矮身便要离去,可是听了半天,房间内并无动静,不禁一恼,轻轻跺了跺脚,随手从青砖瓦上掰断一块,向着屋内之人的头上打去,这下她不敢再停留,快走两步,飞身又跃了下来,隐没入一个拐角藏了起来。

床上之人吃痛低叫了一声,抚着额头慢慢起身,那本是在他身上的小纸团沿着床沿滚动了几圈,掉落到地上。那人也不着急,打了个哈欠,才缓缓起身,点亮了房内的火烛。

他这几日一直风餐露宿,昨日夜里又是一宿未眠,赶了半日路,便找了个客栈想好好睡上一觉。他平素里与仇海一起惯了,却是缺乏江湖历练,一觉下去,睡的昏沉,全无江湖人的警觉,若是仇海或者其他惯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自然不会心大到睡得如此安心。

项无邪如今醒来,还觉身体有几分疲乏,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进去,才将将感觉有了几分清醒,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地上捡起那个纸团,凑着烛光看了看,字迹娟秀,似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城南三里外,听雨亭一见。”

项无邪想了想,自己在这好像没什么朋友,敌人倒是不少,半夜三更的,还是算了吧,吹熄了烛火,又返身躺回床上睡了起来。

适才的白衣人在拐角里等了半天未见有人出来,再看客栈里,灯火早又熄了,禁不住却是噗嗤一笑,恨恨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如狸猫一般,轻轻巧巧的上了对面的楼上,看向项无邪投宿的房间,还是半掩的窗户,桌子边没人,床上倒是躺着一个。

白衣人嘴角一撇,索性从怀里掏出三粒碎银子,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发射到了项无邪房中,她本就从幼时就学习各种暗器、毒药,这手法纯熟,三粒碎银子两前一后飞进了项无邪的房间。

项无邪还未睡熟,听见风声,微睁开眼,只见三道银光向着自己飞来,打的正是自己身上的三处大穴,他若是不闪避,虽不至于受重伤,可是身上要穴被制,岂不也是待宰羔羊。

项无邪却更是好奇,到底是谁如此大动干戈非要扰人清梦了,他索性不闪不避,任由三粒碎银子击打在自己身上。

白衣人初时只以为她这暗器虽然是出其不意,可是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她又未有刻意隐藏,项无邪不可能避不过,可是只片刻之后,她竟亲眼看到三粒碎银子不偏不倚的尽数打在了项无邪的身上,这家伙居然仍是纹丝不动,似是被点了穴道昏迷了过去。

白衣人又等了片刻,看项无邪斜躺在床上果然没有任何动静,索性飞身跳进了他的房间,她所击打的是项无邪身上的三处大穴,便是绝顶高手被制,也要费些时间才能自己冲破穴道,何况看项无邪样子早就昏了。

白衣人轻轻走到床边,看着项无邪熟睡的样子,如此安静,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是如此让人恨得牙痒痒。

白衣人细细看了半天,嘴角居然挂起了浅浅的笑,这就是那个在无欲阁中又哭又笑的男子,这便是那个让小姐每每说起,都牙根发痒的少年。

她伸出手来想趁着项无邪昏迷,去抚摸下这张孩子气的脸,也许卑微如她,一个芙蓉堡的小丫鬟,此生也只有在他昏睡的时候,才敢靠他这般近吧。

只是这手才一伸出,本是躺在床上的项无邪却是一个起身,双手将她的手一带,反扣到背后,而她的人,也被顺势拉进了他的怀里,再一个动作,这一身白衣便被另一个人压在了床上。

项无邪这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庞,那双如星空般幽深的瞳孔,盯着自己,是惊讶,是欣喜,是羞意,还是……

女子的手被自己反扣在身后,女子的身体被自己压在了床上,是的,床上。如此的良辰美景,如此的撩人月色,一身白衣胜雪的牡丹仙子,只着了内衫的翩翩少年,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呼吸可闻的樱口绛唇,项无邪忽然又觉得口渴了。

“白……白姑娘怎么是你……”项无邪一惊,呆滞了半天才讷讷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牡丹的耳根子又红了,心头又像小鹿一样砰砰的跳起来。

为何自己总是被项无邪轻薄,为何项无邪总轻薄自己,为何……他还不放开人家。

如果一定要说实话,项无邪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白牡丹,如她的名字一样,花中之王,牡丹仙子,一身白衣,如霜胜雪,一抹晕红,娇羞难耐,她不同于秦芙蓉的热烈火辣,那一袭红衣,在他看来,如烈火骄阳,她不同于陆西婵的宁静纯洁,那一抹淡蓝,在他看来,如此干净深邃,我见犹怜,白牡丹是白色的,她不是别人,她就是自己,她是白牡丹。

“白姑娘,我……对不起,对不起……”项无邪手忙脚乱的从白牡丹身上起来,亮起了房间内的火烛,又赶紧披了件外衣。

“项公子,我们……我们家小姐请你听雨亭一见,还请你务必前来。”白牡丹理了理自己略有几分凌乱的衣裙,迎了一眼项无邪的目光,赶忙低下了头,匆匆忙忙说了几句,便一个起身,从窗户跃了出去,夺路而逃了。

项无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美人已去,余香犹存,他很想翻身回去再躺下身睡上一觉,可是他又如何还能睡得着,床上刚才两人一番动作,还有几分凌乱。

项无邪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一个起身,从窗外跃了出去,几起几落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