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拈花散作人间客
不久，柴荣年轻气盛不忍后汉刘崇挑衅御驾亲征，赵匡胤、赵文玺陪随战胜敌军，两军开战后，人数处于劣势的周军果然不敌，逐渐败退。正当周军落败之际，柴荣亲自来到阵前督战，他手下的两员大将赵匡胤和张永德各率两千名精锐突入敌阵。在柴荣的带领下，周军一扫颓势，如下山猛虎杀入汉军阵中，以一当百。过了一会，战场形势陡然逆转，北汉军队被杀得七零八落。守在后方的辽军见汉军落败，悄悄撤出了战场。最终，汉军全军覆没，刘崇仅带着几名亲兵逃回晋阳，自此一蹶不振。经过这场恶战，柴荣与麾下的军队度过了磨合期，大大增加了周军的气势，基本完成了统一大业。
也是这一次的战胜，柴荣想要赏赐给赵文玺和柴苡盛大婚礼。赵文玺以倡导节俭之风婉拒，两个人只是举行了规格符合一般贵族的婚礼。柴荣给了赵家殊荣，由他主婚。他带了许久未露面的那位阮公主，更像是给赵文玺添堵，谁都不明白这位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他挽着柴苡的手对着天地行礼，他们一起说着“愿以百年结良缘。”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始至终赵文玺从未言过一句喜欢，见到她也没有欢喜。
礼成后柴荣也离开，赵文玺拜送他，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他觉得甚为可笑，他娶得的妻子本应该是她啊……夜深之时他捧着酒坛醉醺醺的走进婚房，面对着坐在床上的柴苡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将酒摆放在桌面上坐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柴苡将红盖头自己扯了下来起身走了过去。赵文玺呵呵笑着“你和我一点儿女私情都没有，却偏偏要被他们拴在一起。”
柴苡侧头望着铜镜之中自己凤冠霞帔“我嫁给你心甘情愿。”
他趴在桌上手伸出去翻着桌面上一盘盘坚果类的东西，他嘁了一声“我喜欢野杏，可惜这里没有。”他发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红烛在柴苡的注视中燃尽天明。
半月后，阮公主在柴荣宫殿中替他施针急救，她满头大汗，这怎么突然吐了血？眼睛甚至还有些看不清？
皇后急得团团转说“陛下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这茶怎么就这般了？”
阮公主越看心中越惊，这身体出现的症状像极了父皇，十有八九柴荣也中了毒。
“这到底怎么办？！”
“我能救他，你们出去。”
他不只是一人，而是整个后周。他若出了事，后周便乱了。她合眼说道“救了你之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成为一个国家的庇荫。”
两个时辰后……
屋内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进来吧。”
皇后带着一众御医哗啦啦的走进来，阮公主坐在地上三千青丝也触及到了地面，她缓缓回过头众人看清了她的面容，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她扶着床边站起身“陛下再无大碍，好好休养即可，皇后，送我出宫吧。”
她出了宫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迎面正好看见赵文玺跟在柴苡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她隔着人群望着他慢慢绽放出了笑容。他穿过人群渐渐到了她面前一瞬间目光交接，他有过那么一刹那的迟疑，可最终还是扭过头和柴苡说话。
她伸出手摸着自己已经出现褶皱的眼角嘲讽道“他都认不出是我。”
她继续向前走着可身体突然一顿手被人拉住，她满心欢喜的回头却发现是谢长南，他笑的得意“现在难道没有后悔选择了他？”
她甩开他的手“你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我，何必纠缠。”
“你大可放心，谢长南即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你们却要永远以阮红菱、赵文玺的身份纠缠下去。”
“胡言乱语。”
谢长南看她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阮红菱！你站住！”赵文玺跑的极快与谢长南擦肩而过追了上去，阮红菱并未停住脚步不想承认这幅样子的是她。
他挡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阿荣的毒被转移到了我身上，幸好我不怕毒，只是苍老了几十岁而已。”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去给你拿解药！”
她双手将他一只大手握住“解药吗？”
他顿时僵住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他改口“我去给你找解药。”
“是你们做的吧。”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她语气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无悲无喜。
“菱儿……别这样。”
她对着他笑着“赵文玺，有一天你一定也会尝到中毒会有多痛苦的。”
“那你现在就毒死我吧。”
她头微微侧着与他对视两人眼眶都红了，她脸颊滑落一滴泪凄美又悲凉“赵文玺，我为何招惹了你。”
她望着他哭的委屈又心软，他只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揽入怀抱“菱儿，我以后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眼神变得冷漠甚至夹带着仇恨望着离得不远看着他们的柴苡说了一句“赵文玺，你带我回家。”
柴苡并没有对他带回阮红菱的是事提出过不满，反倒是对着她恭恭敬敬。一日柴苡替阮红菱舔着煤火取暖，她笑着对她说“文玺说你怕冷，特意让我给你加多一些煤。”
“柴苡，别假惺惺了。是你替他在阿荣喜欢的茶里下了毒对不对？”
柴苡手被火焰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是我。”
“你承认的干脆，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我知道，那毒不会伤害哥哥的性命，只是暂时让他昏迷一段时间。”
阮红菱觉得她真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那毒差点要了阿荣性命，他是你亲哥哥你竟然下此毒手，你若死了日后必定不得安息。”
“他不会骗我，你在骗我。”
“你是真的爱赵文玺，竟然这么相信他。”
柴苡一口气把煤炭倒入火盆之中匆匆离开，阮红菱伸出手烤火，她收回一只手拿起腰间的香包，不是喜欢用毒吗？那她便也给他们下毒。
雪夜极美，赵文玺烫了一壶热酒拎了过来替她倒了一杯，他笑嘻嘻的说“天冷，喝酒暖身子。”
她点头抿了一口称赞了一句“好酒。”
赵文玺一旁望着她眼神里都是心疼，甚至有些怄气，她变了，是她还不是她。他将酒一饮而尽心中说了句“我的菱儿再也回不来了。”
她喝的醉醺醺的搂住了他的腰喃喃自语“好困呀，赵文玺，我想吃野杏。”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他轻笑“大冬天的哪里有野杏。”
“我就要吃，你给我去摘。”
“好好好，给你摘，”语气中都是无奈和宠溺。
耳鬓厮磨之间他身上沾满了她的气息……
春天回温的时候巧的很三人都病了，尤其是阮红菱竟然不时的咳血，赵文玺连忙找了大夫，可大夫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赵文玺以柴苡欺负阮红菱的名义将柴苡送到偏僻别院暂住，不允许她再和阮红菱接触。一时间大家又议论纷纷，这位前朝长公主欺负了现在陛下的妹妹，可陛下连理都不理。
他每日都与她同吃同住，阮红菱不曾好半分，赵文玺也愈加严重，直到一日阮红菱晕倒才知她竟然是有了身孕。赵文玺欣喜若狂，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他拉着她的手“菱儿，我求你不要再怨恨我了。”
她笑的勉强“我没有恨你。”
“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心直口快的阮红菱，也不希望你这样压抑自己。现在，我们有了孩子，它会唤你娘亲会唤我父亲，多好！”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点头“真的很好。”
赵文玺又说“你这段时间喜欢摆弄的香料还有香袋就不要再放在身边了，对孩子不好。”
她眯着眼睛笑着说“可我舍不得，那放在你书房里好不好？”
赵文玺凝视着她仿佛想要把她看穿看到她内心深处所有的想法，他十分认真的问她“你真的想要放在我那里？”
她躲避开来他的目光别过头去“不让就算了。”
“我搬过去。”
他捧起有些沉的盒子踩着吱呀吱呀的雪慢慢走着，他鼻尖红红的突然停住了脚步呵的笑了一声。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她佩戴的香袋有毒，可她贴身带在身上就是为了和他玉石俱焚。他想着就算死陪着她也是好的，他视若无睹。从来没想过柴苡总是探望她，还一同中了毒。他甘愿陪她死，可柴苡是无辜的，他让她搬离远一些也是为了保护她。他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成为父亲，这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他希望有一日儿孙满堂。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既然想要他死，把命给了她就是，不过，她要好好活着。
为了她，他彻底和大哥二哥决裂，他们的日子也不能安稳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