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归虎村德行的现价
归虎村位于城北,大部分土地被征收,利益过分倾斜,民情思变。新人呼之而出,连任三届,没有辉煌的业绩,只有与人为善的举止,他的前任经济实力缺失,为人处世少有称道,落职在所难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重在日积月累,友善拉近人际距离,付出让人心生感激,一旦需要借光问路,全程都有火把高照。
(一)笑面人生的市场
2008年11月6日,雨,不能远行,在近处调查,时间可以充分利用,归虎村的八次调查都在雨中进行,打湿裤管也不敢休止,现实问题具有时效性,没有讲究阴晴寒暑的余地。徒步2.5公里,到达蒋宗德家,他75岁,担任过书记,名声很大,想领教一番。他不在家,夫人电话联系,约一小时后归来,我说明来意,他显现满腔热情。
11月7日,发现一位男子骑三轮车进屋,看样子是卖菜归来,他姓杜,60岁,村情有点熟。离开杜老人后,继续寻求“对象”,一位60岁左右的男子在门边闪现,我立即赶去,要求一见。他叫林银德,让我坐下聊天。
11月8日,一位老人坐在门内,他姓江,73岁。结束谈话,在寻求“目标”的途中发现一位妇女在洗衣,不妨一试,她接受采访,丈夫闻声从屋内出来,加入谈话。他叫汪树亮,与我同年,有共同语言,先聊些他儿子的就业,谈话开始投机。
2009年3月3日,一位男子在抱小孩,他姓汪,53岁,同意与我聊天。
蒋宗德告知:“郑大安经营建筑行业,有村长的名片,面子更大,业务更多。他平时话语不多。
“2002年他选进入党支部,2005年的一个夜晚,接我到茶馆,商讨竞选村长事,我支持。此后我宣传他为人大方、热情,如不变质,对村有利。2008年党支部改选,郑大安得票最高,上届书记想再任一届,他不争。申报村长,没有人竞争。”
江某说:“2005年这届郑大安拉票,第二届坐桩,不需拉票。”
蒋宗德又说:“2002年的选举已经规范操作,集中投票,三张桌子,中间布帘隔开,出一人,进一人,一点不乱。
“郑大安上任后,自己的事情一办完就到村委办公室。他有车,办事方便。一位下岗职工,想扩建房屋出租,郑大安帮跑腿,办成审批手续。现在建房管得紧,扩一点,他不阻止,为民着想。”
林银德也说:“他做人硬气,体谅人。村民搭点小屋,有关部门认定违章,带走人,他去交涉,带回。我没有要事,没有求他。他父亲品行不同,不肯吃亏。”
汪某谈类似话题:“郑大安诚心办事,我的房子办集体使用证,他垫付300元。打交道要花费烟,他支出。”
杜某介绍:“我村820人,形状很像一条扁担,东西两片,中间由田畈隔开。郑大安在我东边小组,当初西村不认识他。他对穷人没有另外看法,有的人头朝天,很神气。
投票流程
“过去卖田,没有办理失地农民基本生活保障,今年才办成,女50岁以上,男55岁以上都可参加。先向村民借8200元,以后用卖田款归还。”
汪树亮夫人指出:“郑大安与我同学,向他提残疾救济,他反问以前没有补助过?我回答没有。他给200元,又带我到‘残联’,补助1500元。路上遇到老人,他停车带上。”
蒋宗德赞不绝口:“有位村民说,与郑大安在同店理发,他抢去付钱。我打电话,他反打,为我省钱。有事,马上赶来。其他人的电话,他几句就打发,很忙。”
(二)事业跟着脸色走
2009年2月28日下午,进入冯季善老书记家中,围着火堆,他侃侃而谈。
3月1日,漫无目标地找人,一位男子在围墙外扫地,我迎上去,他接我进屋。在谈话中透露名叫森木,年龄与我相近,儿子毕业于浙江农业大学,媳妇也在浙江农业大学就读研究生,谈话如逢知己。
3月4日,见一位穿高帮雨鞋的男子站在围墙外,判断是村民,走近聊天,他姓孔,54岁,夫人喊进围墙内,生火炉,我们继续聊。下午,在村中游荡,四处搜寻“目标”,从一条小路尽头返回,遇到接孙子放学归来的男子,随他进屋。他姓柯,63岁。
4月19日下午,见小店只有一位男子,便于调查,征得同意,围着火炉聊天。他叫童大兵,59岁,大方,夫人也一样,谈话间坐下共聊。
郑大安2005年上任,与他竞争的是上届村主任汪大本。
汪树亮说:“2002年汪大本当选村长,他种菜的底子,我劳动付出比他多,经济条件不如他。
“房屋换新证,其他人领到,我没有。问他,回答说我到主办单位领过,不成功,所以找他。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领,镇政府没有为难我,顺利到手。他对村民的托付不上心,房屋土地证村长去办比较方便,他不热情,少人情味,魄力不够。”
杜某说:“电线断掉,汪大本不管。”
孔某总结:“汪大本一届没有业绩,老好好。”
冯季善指出:“村委大楼决算大大超出预算,汪大本村长权力不大,但在他的任期内,有连带责任;一些组长、村干部得到额外的宅基地,汪大本是其中之一,不得民心。”
柯某认为:“他文化高,经济实力不够,上面也无人头关系。”
童大兵指出:“汪大本原来阉猪,没有多少收入。上任后不理睬人,最多只能当一届。
“他建新房,缺钱,卖老房子。一位教师接手,转卖给郑大安,因造新街而拆迁,补偿费不少。郑大安有人缘,可能提前得到城市建设规划。我也想买,但田不在那里,不方便,没有出手。”
森木直言:“汪大本懦弱,缺少魄力,能力不如郑大安。”
汪某转换话题:“他父亲能力强,40岁以上的人有感情基础,在他们中活动,2002年成功当选。”
柯某说:“父亲当过大队长,后在公社办的企业里当书记,处处为百姓着想,如健在,对他有利。”
江某也说:“汪大本落选,他父亲心中不平,吵吵闹闹,认为有失面子。”
汪树亮夫人调侃:“投票发20元误工费,村民说,最好一届选三轮,可得60元,不拿一点也拿不到。”
(三)有种人手长脚短
4月19日,第六次进入归虎村,见一位男子双脚一蹲一跳的,在逗孙子乐。他叫洪能坚,54岁,谈话颇有自己的见解:“洪日安年收入超过20万元,他父亲三兄弟,叔父办厂,资产数千万元。他姐姐嫁给本村人,家庭力量比较强。”
江某说:“洪日安碰到人要打招呼,脑瓜子灵。”
林银德说:“洪日安从事建筑业,拥有两辆轿车,经济实力与郑大安差不多。2008年选上委员,此前两次竞选组长,没有成功。”
汪树亮夫人补充:“洪日安竞选组长,差三票,发誓当不了组长就进村委。第一轮没有过半,另一候选人林川洪已没戏,洪日安出钱争取过来,增加八十多票。”
冯季善说:“洪日安到我家活动,问他竞选村长还是委员,他回答竞选村长的知名度不够,先竞委员。”
童大兵夫人实话实说:“洪日安送钱,买的。”
委员竞争者朱德亮被淘汰,森木说:“朱德亮小组不三不四的人多,容易被利用,他的堂兄弟帮洪日安拉票。2008年书记要他竞选‘支委’,暗中拉上女婿,他得知后恼火,放弃竞选‘支委’,另选村委,书记又帮洪日安。他三兄弟,全村最穷的,弟与我一起做泥工。”
冯季善的信息具有独特性:“朱德亮文化程度低,开小型拖拉机,当组长,组里有矛盾,上届当选村委。我问他为什么不出钱买票,他讲没有必要。”
他提到另一落选人林川洪:“额外宅基地他有份,我们查时不见他的名字,估计已经脱手。”
孔某观察:“林川洪上届组长,私心重,村民有看法。手长脚短当不好,应脚长手短。”
柯某也说:“林川洪有私欲,安排工作,自己叫人,自己开清单发钱。村民中姓林的不少,有家族力量。”
女委员金宏宏,走的路与洪日安异曲同工。
孔某介绍:“金宏宏丈夫入赘,木工,做棺材手艺不错,现开工程车,人头活络。”
汪某说:“2005年金宏宏落选,她母亲有老面孔,重新上台。”
森木谈原因:“金宏宏母亲担任多年的妇女主任,职位传给女儿,书记帮她,尽管有能力,村民反感。本届选举,金宏宏夫妇上门做工作,每户都去,不空手。”
洪能坚从另一角度叙述:“金宏宏送钱来,我退回,不能收。
“一个村,我一个人管就行,发生纠纷,派出所会管;零碎事,报账员能管。”
童大兵夫人挑明话题:“金宏宏送烟,不是‘利群’谁要?”
我试探:“数量不过几包?”
她答:“给我几包等于看不起我,起码一条。”
冯季善有板有眼地说:“金宏宏每张票出钱100元,我讲这样做犯法,她回答别人这样做,她为什么不能。我向上级反映,回复是要重证据。与她竞争的上届妇女主任,也请客拉票。”
2011年村主任职位无人问鼎,郑大安卫冕成功,另两位委员胜过竞争者,灿烂的笑神又一次光顾他们。
[1]留用地,一般是征地的10%,用于发展第三产业,解决失地农民的生存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