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读《红楼》糊涂始。十一二岁时,家兄有一套竖排版《红楼梦》,我虽不能碰,却常能听他读给我们四五个孩子听;“袭人道”,“晴雯又道”,“黛玉笑道”,天书一样,不知所云。我真正接触小说,是初一时从学校借阅的《水浒传》,一下子着了迷;初三时,因在课堂上看小说曾被班主任老师从桌兜下没收了《三国演义》。1974年,我调到县东街学校教语文,曾代管过一段图书,才完整地读了《红楼梦》。那时,正是“文化大革命”后期,小说解读服务政治,学校领导让我给老师们讲“大有大的难处”、“护官符”,焉能“以己之昏昏而使人之昭昭”? 1979年寒假回乡,我在村小卖部见人民文学出版社新版四卷本《红楼梦》,定价3.45元,一横心买下了:这是我拥有的第一部《红楼梦》,人已在而立之后。大学毕业时,我写了三篇所谓“论文”,两篇就是有关《红楼梦》的;最后提交的是关于“《红楼梦》写人艺术与中国绘画技法”的一篇,指导老师给了“优”,我心领老师的鼓励之意。1982年,我分配到汉中师院工作,就是因为喜欢《红楼梦》,系领导调整了另一位老师的专业方向,满足了我教元明清文学的意愿。1986年,我发表了第一篇关于林黛玉的“红学”论文; 1987年,我写出了选修课讲义《红楼梦十讲》; 1987年,一篇写薛宝钗的论文被中国人民大学报刊资料中心《红楼梦研究》转载; 1996年,《红楼梦导读》《红楼拾翠》出版; 2006年,《红情绿意》出。爱“红”成癖,研“红”成习;一路走来,如在山阴道上,苦影无踪,乐且随之。
饶宗颐先生有云:“万古不磨意,中流自在心。”我自知浅薄,却愿正心诚意地仰望大师的境界,走好自己脚下的路。这本《红深几许》,是几十年“研红”心得,虽多有不尽如人意处,也算是一种自我“交代”。但愿不辱读者清目,诚望聆取方家正谬。
红楼深深深几许,苦觅曹翁一片心。
“从心”在望,聊以自序。
甲午年夏至后三日于古长安品红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