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第四届中国模糊语言国际学术研讨会召开

李向农

感谢湖北师范学院语言学研究中心(湖北省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主任黎千驹教授，他发起并成功主办了“首届中国模糊语言学术研讨会”，此后又主办了第二届、第三届，今年是第四届。“中国模糊语言学术研讨会”已经成为中国模糊语言学者学术交流的平台，成为了团结中国模糊语言学者的桥梁与纽带，极大地促进了模糊语言学科的建设与发展。这也是湖北省语言学会的光荣。

湖北省语言学会成立于1978年12月，是国内较早成立的学术社团之一。学会成立35年来，以立足于学术研究为办会方针，致力于培养充满活力的学术队伍;推出实实在在的学术成果;体现求实创新的学术风气，一直是省社科联所属学会中的先进团体。

湖北省语言学会曾经于1998年11月6—8日在黄石市召开了第十届学术年会，东道主是湖北师院。与会代表110多人，提交会议论文80多篇。这届年会恰逢《马氏文通》出版100周年。时任会长的邢福义先生致开幕词，邢先生高度评价了《马氏文通》的历史意义，概述了《马氏文通》问世100年来的语法研究，并谈到了中国语言学未来的任务。湖北省语言工作者在这世纪之交应该怎么办?

邢先生指出应注意的是“认准目标，立足事实，扩大视野，力所能及”。我们的目标是弄清汉语的特点，产生有中国特色的理论，才能和国外语言学平等对话。由此要立足事实，深入发掘，揭示规律。我们还要对汉语的各个方面进行深入的了解，为社会各方面服务，为现代科技服务，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服务。我们在做任何课题时，都要看到它的必要性和可能性，脚踏实地而又朝气蓬勃地跨向21世纪。

本届研讨会的主题是模糊词汇研究、模糊语义研究、模糊语法研究、模糊修辞研究、模糊语言应用研究、模糊语言与相关学科研究、模糊语言与对外汉语教学研究、中西模糊语言比较研究等。

据“百度百科”的解释:“模糊语言，作为一种弹性语言，是指外延不确定、内涵无定指的特性语言。与精确语言相比，模糊语言具有更大的概括性和灵活性。这种概括性与灵活性集中反映在语言外延上;与含糊语言相比，模糊语言具有客观上的明确性与肯定性。这种明确性与肯定性反映在语言内涵上。”例如:

林区内列为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禁止猎捕;因特殊需要猎捕的，按照国家有关法规办理。

猎捕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按照法规办理是明确的、肯定的，这是表层的意思;但按哪一个法规办理则是不明确、不肯定的，只用“有关”概括，这是深层的意思。

模糊语言具有两重性特点，即在本质上是明确的，在表象上是模糊的;在定性表述上是肯定的，在定量表述上是变化的;在内容上是确指的，在形式上是灵活的。客观世界并不存在绝对精确的语言，所谓的精确语言都是与模糊语言相对而言的。模糊语言作为语言学新起的分支，引起了不少探索者的兴趣，并在许多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据“百度百科”)。在此我想谈谈模糊词语的“准确”运用以及近义词语的“模糊”运用问题。

关于模糊词语的“准确”运用问题，我们以“集体溺亡”与“群体溺亡”为例来展开讨论。

今年夏季，我国呈现“北涝南旱”的气象特征，南方大部分地区持续高温天气，游泳解暑成为很多人的选择，但相伴而生的是儿童溺亡事件的频繁发生。我们在互联网和报纸上看到多起报道，并且大多用到“集体溺亡”的说法。例如:

(1)湖南新化车田水库学生集体溺亡(“搜狐新闻”2013年8月2日)

2013年8月1日，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温塘镇车田水库发生一起5名初中学生在补课期间结伴游泳齐遭溺亡事件。

(2)两天三起集体溺亡安全才是命根(《京华时报》2013年6 月25日)

我觉得“集体溺亡”属于新见说法。在“百度”上搜索“集体溺亡”，从情况看，首见用例大概出现于2007年:

(3)河南7名小学生儿童集体溺水死亡(www.39.net2007年9月28日)

(2007年)9月26日13时20分，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芦岗乡麦仁村7名小学生结伴上学，途经村南500米处一废弃砖窑厂积水坑时，因戏水玩耍，不慎滑入水中，7名学生全部溺水死亡。随后逐年多见，例如:

(4)安徽铜陵7名大学生集体溺水5人死亡(新华网2012年5月6日19:31)

(5)5名留守儿童集体溺亡续:全村找不到年轻人救援(新浪网2012年5月14日04:01山东新闻网—山东商报)

我还在“百度”上搜索了“群体溺亡”，从情况看，首见用例大概也出现于2007年:

(6)重庆六学生群体溺亡(www.sina.com.cn 2007年5月21日02:35海峡都市报)

(2007年)19日16时左右，江津区白沙镇驴溪河发生一起群体溺水事件。6名小学女生结伴游泳时发生险情，中学男生杨彬在救起1人后不幸遇难，其余学生中有4人溺水身亡，1人失踪。

随后的用例如:

(7)6月9日，罗水军和另外4名小伙伴在山塘游泳时溺亡。而同一天，在黑龙江、山东同样发生了群体溺亡事故，共有16名农村学生溺水死亡。

(8)农村留守儿童监护困难多地儿童群体溺亡无人救(央视网《新闻1+1》——拿什么保护你，孩子! 2012年5月31日01:36)

(9)留守儿童生存困境群体性溺亡事件频发(人民网—人民日报2012年6月1日07:21)

我认为以上用例中，多家媒体对于“儿童多人溺亡”的情况采用“集体溺亡”的说法不够贴切;相对于此，华声在线、央视网和人民网采用“群体溺亡”或“群体性溺亡”的说法更为准确。

查《现代汉语词典》“集体”的相关词语及解释:

【集体】许多人合起来的有组织的整体(跟“个人”相对)。(第5版，第640页)

【集体舞】多人共同表演的舞蹈，常用乐器伴奏，也叫群舞。(同上)

这种意义上的用例如:

(10)集体春游两学生水库溺亡(华商报网络版2012年4月17日4:15:32)

(11)他们很可能是通过因特网的自杀网页相识后聚集到这里集体自杀的。(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

由此可见，“集体+行为”的说法，侧重在“有组织地从事”，而以上报道中“儿童多人溺亡”显然并非如此，应该是“多个体偶发”的情况。在这种意义上，跟“群体+行为”吻合。

【群体】泛指本质上有共同点的个体组成的整体。(《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第1137页)

我们通常看到的与此相关的词语有“群殴”、“群死、群伤”以及“群体溺亡”等。值得注意的是，以上例(4)报道的题目是“安徽铜陵7名大学生集体溺水5人死亡”，但在具体报道中还是运用了“群体性溺水事件”的说法:“5月6日10时50分左右，该市铜陵县老洲乡太阳岛附近长江水域发生一起高校学生群体性溺水事件，目前已造成5人死亡。”另外，该报道的题目如果写成“安徽铜陵7名大学生溺水5人死亡”当更贴切。

关于近义词语的“模糊”运用问题，我们以“合法、非法、违法”与词语搭配为例来展开讨论。

【非法】(形)属性词。不合法:～收入|～活动|～占据|倒卖文物是～的(《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第393页)

【违法】(动)违犯法律或法令:～行为|～乱纪(《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第1415页)

搜索CCL语料库得见表1:

由此可见，同一种行为，在外延上存在着“合法”、“非法”与“违法”三者之间界限的模糊性，尤其是“非法”与“违法”之间界限的模糊性。

谢谢各位聆听，敬请大家指教，预祝会议成功。

(李向农，华中师范大学副校长、湖北省语言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