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大学英语人文教育的目标
丹麦语言学家奥托·叶斯柏森指出：“语言的本质是人类的活动，也是传达思想的活动。学习一门外语，就是在认识、了解、体验并吸收他国文化。”[2]英语教学的主要内容是语言知识，但是，语言不是纯粹的文字符号，它是文字的一部分，又是文化的载体，掌握一门外语并能使用一门语言，离不开内嵌在其中的思维方式，理应同时学习把握这门语言所承载的文化内容。在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重视文化素质培养，为学习者增加思维角度，拓宽思维空间，提高大学生的英语综合能力和文化素养，培养全面发展的高素质人才，这正是大学英语教学的价值目标之一。大学英语与高校的其他课程一样，都有其特定的教育目标。大学英语既是教学的内容又是教学的工具，既有语言教学的功能，又有人文教育功能。教学的人文教育目标就是指大学英语教学应该从纯粹的语言知识教学观走向包容语言和人文教育的大英语教育观，不仅要提高学生的语言能力，更重要的是通过教学让学生更多地思考自己的社会人生道路，树立正确做人的基本品质和基本态度，提高妥善处理人与自然、社会、他人关系的能力，培养高尚的思想意识、理想情操、心理性格、价值观念和文化修养。[3]
一 大学英语人文教育目标的时代诉求
语言与人文知识是密不可分的。语言是丰富多彩的人文知识的重要载体，而人文知识却是枯燥的语言符号的内容。掌握外语，可以帮助人们走出区域文化的限制，从一个新的高度、新的视野去探究世界的人文万象，去了解不同历史语境下的人文精神，去挖掘人类历史各个领域的宝藏，从而进一步去探索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从某种意义上讲，掌握了具有国际性的英语语言，我们就可以获得一种自由，就可以冲破本语言的束缚，去了解他人的文化传统、行为方式甚至思维方式。同时，对他国文化的了解必然引起对本民族文化的反思，从而达到全球文化相互学习、相互融合和相互促进的目的。翻译家杜瑞清曾经指出：“文化赋予头脑力量，犹如语言赋予评论家以力量、望远镜赋予天文学家以力量一样。可见文化传承与人的素质提高息息相关，而这一切又都离不开语言技能的作用。”[4]当前，大学英语教学改革正处于重要的历史时期，确立大学英语教学的人文教育取向是时代发展的要求，也是英语语言教学的人文性和教育性的内在要求。
（一）推进高校素质教育的重要途径
人文精神关系到一个社会的价值导向，关系到个体的人格完善。著名华裔科学家何炳棣多次呼吁，忽略人文，中国势必付出极大的代价。大学教育的根本目标是培养具有丰富知识、健全人格、创新精神和良好人文素质的人才。当前，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深入推进，人文教育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1998年教育部出台的《关于加强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我们所进行的加强文化素质教育工作，重点指人文素质教育，主要是通过对理工科大学生加强文史哲以及艺术等人文、社会、科学等方面的教育，同时对文科学生加强自然科学方面的教育，以提高全体大学生的文化品位、审美情趣、人文修养和科学素质。”[5]人文教育在大学素质教育中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人的成长发展是人文素养、科学素养有机融合的结果，完善的大学教育应是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的紧密结合。事实上，大学生所涉及的每门学科都应渗透人文教育。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背景下，作为高校重要公共课的大学英语教学，则更需要发挥独特的优势，与高等教育多样化、个性化的时代发展要求相适应，摆脱传统教材、教法及教学模式的限制，摆脱应试教育的模式，把培养大学生跨文化意识和能力作为教学目标，将人文教育贯穿融入教学全过程，使学生在掌握语言的过程中也能潜移默化地受到人文精神的熏陶，努力培养具有一定语言能力、熟悉多种文化、具有高度文化自觉的复合型人才。
（二）实现大学英语教学目标的客观需要
随着社会经济的日益发展和国际交流的不断密切，大学英语的教学目标也随之发生着变化。“1985年到2007年，教育部共颁布了7个大学英语课程教学大纲。”[6]这些大纲既体现了一定历史时期国家和社会对英语教学的要求，也推动着英语教学的自身发展。
1962—2007年《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
续表
从人文教育的角度观察，以上教学大纲的发展变化，主要体现了以下几个特点：一是逐渐将语言知识与文化知识置于并重位置。语言是人类形成思想和表达思想的工具，人类思想的形成借助于语言，同时人类的思想又用语言的形式进行表达，因此，人类思维的过程或结果又体现在语言的词汇和其他语言结构里。美国著名人类学家爱德华·萨丕尔指出：“语言有个底座，说一种语言的人是属于一个种族或几个种族的……语言也不脱离文化而存在……”[7]可以说，语言是文化的表现形式，文化是语言的内容。学习语言，需要了解文化背景，只有将二者相互渗透、相互补充，才能全面提高学生的英语学习能力，培养满足社会需要的高素质人才。正是基于这一点，英语教育大家胡文仲认为：“语言是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不了解英美文化，要学好英语是不可能的。”[8]从1962年大纲的“以阅读为导向，打下语言基础”，到1999年的“提高文化素质”，再到2007年的“提高综合文化素养”，充分体现了这一导向。[9]事实上，学习者如果没有深入全面地了解目的语国家的社会文化、历史传统、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就无法全面理解语言的内容，也不可能使用好这一交流工具。二是开始注重培养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语言教学的最重要目标是以培养跨文化交际能力为最终指向。大学英语教学的目的是为了实现人与人之间更好的交际，尤其是来自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之间的跨文化交际。过去，由于人们对语言的狭义理解，在语言教学中只把语言当作孤立的符号系统传授给学习者，语法和词汇学习成为语言学习的全部。随着我国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国际交往日益频繁，英语的交际功能日渐突出。因此，保留和传播本国文化，尊重和接纳异国文化就成为国际交往中的重要内容。这就要求语言教学不应局限于仅仅培养学习者语言知识和语言能力的目标，而是要帮助他们超越文化界限，以更开放的态度，用不同的方式来看待和理解母语和目的语的两种文化。总而言之，大学英语教学大纲的变化，正向着把大学英语作为人文教育的目标前进。
传统的大学英语教学极为重视其语言工具性价值和应试价值，而不同程度忽视其人文价值，这种倾向非常不利于实现现代大学英语教学的目标。在大学英语教学过程中渗透人文关怀，不仅是素质教育的重要部分，也是推进当今大学英语教育深化改革的重要内容。因此，大学英语教学必须将人文素质教育有效地融入到整个英语教学过程中，使学生在掌握英语的同时也能潜移默化地受到人文精神的熏陶。
（三）推进大学英语语言学科科学发展的内在要求
毋庸置疑，随着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深入发展，中国的大学英语教学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大学英语教学的规模不断扩大，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2年底，接受大学英语正规教育的大学生达到3100多万人；大学英语教师的数量不断增加、质量不断提升，目前全国大学英语教师近6万万人，其中博士、硕士学位教师占26.7%；大学英语的教学方式和教学手段不断改进，大多数高校装备了语言学习实验室和多媒体教学实验室，开设了大学英语课堂等学习网站，等等。可以说，整个大学英语教学正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发展前景。我们在为大学英语教学取得巨大成绩而感到自豪的同时，其中也隐藏着种种隐忧，需要保持一份理智与清醒。从生存价值分析，社会上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去外语化的倾向”，这又突出表现为重点高校的“不用论”和一般高校的“无用论”两种情况。一些重点高校的大部分大学生入校时就已经基本达到大学英语教学的培养目标，在不远的将来可以“不用”开设这门课程。[10]与此同时，在一些一般高校，包括一些高职高专院校，由于培养的学生大多在基层就业，对于英语语言的用途不多，也有一些学者提出了大学英语的“无用性”。另外，在部分院校，生源质量呈现两级分化趋势，同级学生的高考分差甚至达到100多分。鉴于这种情况，限于语言学习目的的大学英语教学也面临“学习的困境”。[11]
大学英语教学要走出自我折磨、自娱自乐的怪圈，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就必须重新确定大学英语教学在人才培养中的地位问题。一方面，从本质上讲，大学英语是一门人文课程，它除了培训语言知识与技能外，更重要的是增强人文素养，以促进学生的内在成长、增强大学生的人文素质为旨归。西方语言学家卡尔洛·西利（1979）认为，外语教学的基本目标是学习者首先是在目标语学习中获得承载语言的文化理解和认同。我国语言学家刘润清（1989）也指出，学习外语要学习语法和词汇，还要了解运用这种语言的人如何观察世界，了解他们的社会文化。另一方面，教育归根结底是培养人、塑造人的教育，不同的课程承担着不同的任务和使命，这也是该课程能否“合法存在”的立论依据。在世界各国经济交往与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和深入的今天，大学英语在培养全球公民意识、促进中西文化交流融合、全面提升大学生人文素养等方面担负着不可替代的职能。因此，大学英语要在尊重课程实施语言教学的基础上，以追求人文素质为主导性向度，充分挖掘人文底蕴，在提升大学生综合素质中彰显课程的价值，在服务高等教育发展中找准自己的位置。
二 大学英语人文教育目标的内容体现
作为承担人文教育功能的大学英语课程，在培养人文素质，促进中西文化交流，塑造人文精神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12]大学英语人文教育目标的内容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人文性的大学英语教学目标
教育部公布的《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2007）规定，大学英语教学作为高等教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要以外语教学理论为指导，以英语语言知识与应用技能、跨文化交际和学习策略为主要内容，主要培养学生的英语综合应用能力，提高综合文化素养，以适应我国社会发展和国际交流的需要。这一目标一是从根本上确立了学生的主体地位，体现了人文思想；二是提出了提高综合文化素养的人文教育内容，这就从教学大纲的高度认定了大学英语课程不仅是一门基础语言课程，也是拓宽人文知识、了解全球文化、提升人文精神的素质教育课程。
（二）人文性的大学英语教学内容
从目前的大学英语教材和各类教辅资料看，其中人文知识内容非常丰富，大体涵盖了有关西方国家的人物、文学、历史、地理、科技、宗教、风土人情、政治经济等领域。人文素质教育的内容也非常适合当今大学生，如个人价值的实现，人与社会的关系，感恩教育，人生观教育，和谐社会等方面。这些多维价值主题的内容，既贴近现代生活，又能激发青年学生的学习兴趣，引起学生思想感情的共鸣，有利于调动学生的人文情趣，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正因为大学英语的教材承载了这些具有丰富人文知识、极高智慧理性、强烈审美价值的文化内涵，在大学英语教学中，教师可以采用“拿来主义”的策略，深入教材深挖其文化底蕴，充分利用这些人文素质教育资源，使大学生的心灵得到荡涤，人格精神得以升华，人文素养得以提高。另外，也要以实施人文素质教育的新理念为指导，以语言教学和文化教育的同步发展为前提，将语言内容的对话性上升到文化意识层面，上升到人性、人格的高远境界，改进和编写一批大学英语教材。
（三）人文性的大学英语教学方法
教育学原理告诉我们，教学是教与学的双向互动，是人与人的心灵沟通，必须充分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和学生的主体作用，要把学生看做是学习过程中的主人，让学生积极参与课堂活动，充分体现大学英语教学中的人文关怀。大学英语教学过程要始终面向全体学生，大学英语教师要与学生进行充分交流，要根据教学内容和学生特点设计采用多样化的教学方法和手段，充分体现大学英语教学中和谐互动的关系。
（四）人文性的大学英语教学评价
教学评价是大学英语教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教学理念和教学效果的一个引领。《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2007）指出：“教学评估是大学英语教学的一个重要环节。全面、客观、科学、准确的评估体系对于实现教学目标至关重要。教学评估既是教师获取教学反馈信息、改进教学管理、保证教学质量的重要依据，又是学生调整学习策略、改进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和取得良好学习效果的有效手段。大学英语的教学评价要立足语言性和人文性的教学目标，采取全面、科学、客观、准确的原则，采用形成性评估和终结性评估两种方式。”[13]形成性评估是在教学过程中进行的过程性和发展性评估，即根据教学目标，采用多种评估手段和形式，跟踪教学过程，反馈教学信息，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形成性评估包括学生自我评估、学生相互间的评估、教师对学生的评估、教务部门对学生的评估等。这种评估有利于对学生自主学习的过程进行有效监控。终结性评估一般是在英语教学一个阶段，主要是学期或者学年结束时进行的定性评估，主要方式有水平考试和期末课程考试两种。终结性评估是大学英语最为常用的考核方式，这种考试也应该以评价学生的英语综合应用能力为主，对听、说、读、写、译能力和跨文化知识都要考核。总而言之，对大学英语教学的评价，一要体现学生在评价中的主体地位，充分发挥学生的作用；二要体现大学英语教学对学生的关怀，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三 大学英语人文教育目标的实现途径
大学英语教学实施人文教育，是培养合格人才的需要，是改进大学英语教学、使之回归教育原点的有效手段。这一过程需要长期的努力，需要各个主体，包括学校、教师、学生和社会，通过学校内外各种因素的共同参与来实现。
（一）树立蕴含人文精神的大英语教育观
教育理念决定着教育实施主体的态度，引导和影响着学习主体的行为。学习英语不仅是为了了解和掌握一个用于交流的语言工具，它还能交流思想，塑造灵魂。大学英语的学科特点及其在高校课程中的地位决定了它可以在人文素质教育中发挥重要作用。正如钱冠连先生所说：“人类各民族的语言都不仅是一个符号体系或交际工具，而且是该民族认识、阐释世界的一个意义体系和价值体系，因而具有民族性、人文性。”[14]陶继芬先生也认为：“利用英语教材题材的多样性，把英语课堂当作人文教育的基地，是个好办法。”[15]实现大学英语教学的人文价值取向，关键在于高等院校和广大英语教师要摒弃片面追求四六级通过率和英语工具性价值观为主导的教育教学理念，重新定位大学英语的培养目标，在大学英语教学中确立人文素质培养的理念，高度关注每个学生的情感，体现大学英语教师对学生的人文关怀，使大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发展综合语言运用能力，提升人文素养，增强实践能力，培养创新精神。在大学英语的学习过程中，既让学生学会应用语言，还要让他们深刻感受到渗透在教材中的人文精神，使其心灵受到震撼，并能自觉主动地转化为自己的行为。
（二）开展体现人文精神的教学活动
大学英语实施人文教育，关键是要把人文精神渗透到大学英语的学习过程和环节之中。大学英语教师要引导大学生在课前收集和整理有关的文化背景；课堂中加以正确引导、判断和评价，充分发掘和利用大学英语教材中丰富的人文教学资源；在课后，根据课堂情况拓宽知识渠道，使学生把语言知识和人文知识融会贯通，最终内化为个人品质，提高人文素养。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有计划地举办英语文化讲座、英语电影欣赏等多种形式的活动，让学生从不同的角度领略异国风情文化，领悟英语的乐趣和其中的文化内涵。要立足实施人文素质和人文精神教育的实际，关注学生的个性特点，突出发展性评价，涵盖智力因素和非智力因素，使其有利于学生自我意识的发展，有利于学生自我反思和自我实践能力的提高，最终促进学生人文素质的培养。
（三）树立体现人文精神的师生关系
人文主义心理学重视学习者的学习环境和气氛，强调人际关系和个人感情因素对语言能力和语言习得的影响。他们认为：“在语言学习中，学习者只有在放松和和谐的状态下才能最有效地学习和掌握语言或其知识。”[16]大学英语教师要从传统“填鸭式”的知识灌输者和课堂主导者的角色中走出来，真正把知识的传授、语言技能的训练和人文素质教育融为一体。在制定教学大纲和实施教学计划时，要重点考虑如何通过语言知识的学习提高学生的人文知识和人文精神，注重激发学生的自我学习能力，培养学生的理性思维和批判能力。要注重建立和维持良好的师生关系，努力创设优良的课堂氛围，力争在愉悦的气氛中使学生掌握知识、发展能力、提升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