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M23运动”与刚果(金)东部危机
2012年4月,在博斯克·恩塔甘达(Bosco Ntaganda)领导下,反叛组织“M23运动”成立,基伍地区由此重新陷入危机之中。“M23运动”成员主要是原来的武装组织图西族的全国保卫人民大会(National Congress for the Defence of the People,CNDP)的成员。“M23运动”名称源于2009年3月23日全国保卫人民大会与刚果金政府所签署的协议,该协议规定全国保卫人民大会并入政府军,政府则为恩塔甘达等人提供保护。然而,恩塔甘达等指责卡比拉政府未能有效履行该协定。更为重要的是,冲突后重建并未伴随着基本的治理改革和政治对话,缺少有效的军队改革。近年来联合国、国际刑事法庭和西方的非政府组织纷纷将矛头对准恩塔甘达,指责其在刚果金东部建立起庞大的犯罪网络。2012年4月恩塔甘达发动叛变,相对士气低落、军纪极差、供给不足的刚果军队,“M23运动”进展迅速,并于2012年11月20日攻占基伍地区重镇戈马(Goma)。
2012年10月,联合国安理会指出卢旺达卡加梅政府是“M23运动”的幕后支持者,尽管卡加梅极力否认。[8]卢旺达的介入有着两方面原因:(1)维护自身安全。曾经发动1994年卢旺达大屠杀的胡图人武装力量长期盘踞在刚果(金)东部地区,严重威胁到卢旺达安全,这也是卢旺达军队1996年侵入刚果,支持亲卢旺达的劳伦特·卡比拉为总统的重要原因;(2)刚果(金)东部的矿产资源,卢旺达对于叛军的支持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这一目的。由于联合国安理会的指控,卢旺达的捐助国纷纷表示不满。卢旺达的恢复重建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这些外来援助,因此给卡加梅总统造成了巨大压力。
在占领戈马11天后,“M23运动”很快撤退并同意在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同刚果(金)政府举行直接谈判。在大湖地区国际会议组织(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the Great Lakes Region,“ICGLR”)的推动下谈判如期举行,然而无论是卡比拉、卡加梅、穆塞维尼还是“M23运动”领导人恩塔甘达都未能参与,因此和谈并未取得实质成果。
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也积极参与斡旋调处,经过努力,2013年2月24日,包括安哥拉、布隆迪、中非共和国、刚果(金)、刚果(布)、卢旺达、南非、南苏丹、坦桑尼亚、乌干达和赞比亚等11个非洲国家共同签署了《刚果(金)和平、安全与合作框架》,又称《亚的斯亚贝巴协定》,该协定主要内容是推动刚果(金)军队改革,结束地区各国对于刚果(金)的干涉,组建一支中立的干预力量,以打击刚果(金)东部包括“M23运动”在内的各武装组织。
“M23运动”的兴起对于联合国刚果(金)稳定特派团(联刚稳定团,MONUSCO)继续存在的有效性提出严重质疑。规模仅次于联合国驻达尔富尔维和部队的数量,却并未有效阻止叛军势力的扩张。联刚稳定团方面则辩称,自己的主要使命是保护平民,阻止叛军进军并非自己的职责所在。2013年3月28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决议,决定在联刚稳定团内部设立军事干预旅,以消除叛军对于和平安全的威胁。军事干预旅将主要驻扎在北基伍省,由3069名维和士兵组成,主要目标是实现武装组织的中立化,减少其对于国家权威和平民安全的威胁,同时也是对于《亚的斯亚贝巴协定》的支持。刚果(金)政府对联合国的决定表示支持,并警告“M23运动”应尽快解散,而“M23运动”方面则反对联合国派遣军事干预旅的决定,不过也表示不会将联合国军队视作攻击目标。
事实上,“M23运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存在着巨大分歧,大致可以分为恩塔甘达派和苏塔尼·马肯加(Sultani Makenga)派。2013年2月24日,两派之间爆发激烈冲突。经过数周激战,恩塔甘达溃败。2013年3月18日,恩塔甘达向美国驻基加利大使馆投降,然后被国际刑事法庭拘押审判,刚果(金)东部地区局势暂时得以缓和。
自2012年4月“M23运动”兴起以来,超过50万人无家可归,占到北基伍地区流离失所总人数91.4万人的一半多,成千上万人逃往卢旺达和乌干达的难民营。[9]恩塔甘达的投降为刚果(金)东部局势缓和创造了机会。不过,由于武器扩散,武装组织与政府军的零星冲突,基伍地区仍然是不稳定的。
无论是“M23运动”还是之前的全国保卫人民大会等反政府组织,它们都并非刚果(金)问题的原因,而只是其表现。尽管这些组织都声称是所有刚果人的代表,实际上主要代表图西族的刚果人的利益,并且得到卢旺达政府的幕后支持。除了“M23运动”之外,刚果(金)东部还活跃着“愤怒的公民”(Raia Mutomboki)和以胡图族主导的卢旺达民主解放军(FDLR)等反叛组织。刚果金东部危机的解决不能单靠军事途径,必须正视其深刻的结构性因素。自2003年刚果战争结束,武装组织力量虽被整编进入政府军,卡比拉政府无法有效实现政府军的融合,卢旺达仍然在介入刚果金东部地区事务,而西方国家一直未作过多干预,刚果(金)东部的基伍地区一直处于一种非战非和的状态。[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