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远远看去，东边的树林只不过是小小一片，但是走进了一看，其实规模并不小，两人漫步在树林中，脚下的泥土松软，空气中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土腥味，跟某种花香和青草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难闻。

不消多时，眼前的一片溪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水清澈至极，透过溪水还可以看到河底铺满青苔的石头，一群小鱼成群结队地在河底悠闲游荡，两个靠近后又似乎受到惊吓般四散而逃。

这一段溪流并不深，前面不远处有几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从河底露出来，刚好可以踏过。

唐易问道：“要过去么？”

阳暖暖点了点头，她把裙子前面打了一个大结，率先一步踏上了石头，上面布满了青苔，有些湿滑，唐易在她后面小心地扶着她，这条溪流很窄，阳暖暖很轻松地就过去了。

她转身看向唐易，唐易却在石头中间弯下腰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阳暖暖喊道：“唐易，你不快过来吗？”

唐易应了一声，他突然伸长手臂向溪水里探去，由于阳光的折射，其实这条溪流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浅，他的大半条手臂都没进去了，阳暖暖担心地看着他。

唐易又倾身弯了弯腰，终于，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石头上跳了下去。

他伸开攥紧的手掌，一块水滴型类似鹅卵石的石头正在他掌心里映着太阳闪闪发光，乳色的白交缠着嫩黄，很温柔的颜色。

阳暖暖被气笑了，：“你就是为了捞这么块石头？”

唐易将它放入自己的口袋里，用一种炫耀般的口吻问道：“漂亮么？”

阳暖暖：“……漂亮。”

他继续问道：“喜欢么？”

“喜欢。”

唐易点了点头，：“那就好。”

阳暖暖“？？？”

穿越了溪流，再往里面走去，树木逐渐变得高大，枝叶也变得越发繁盛，一些粗壮的树木根旁长出了一些白色的蘑菇。

唐易蹲下身看了看，对阳暖暖说道：“无毒，是可食用菇。”

“可惜我们没带篮子。”阳暖暖也学着唐易蹲下身来，遗憾地说道：“不然我们就可以带回去些了。”

唐易挑了挑眉，他往前走了几步，这里植物生长的也十分茂盛，他掰下一株植物巨大的叶子，折回去对阳暖暖简单地说道：“可以用这个来装。”

阳暖暖把叶子折了几折，唐易摘下蘑菇放到里面，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略过一朵朵带着泥土的蘑菇，看起来有些不搭，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易估计着她没在想什么好事，但还是问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一首歌。”阳暖暖忍住笑，问道：“唐易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做摘蘑菇的小男孩？”

唐易笑了，“我不仅听过摘蘑菇的小男孩，还看过买女孩的小火柴。”

阳暖暖抿了抿嘴，笑着说道：“骗人。”

叶子里很快就盛满了蘑菇，阳暖暖拿着它，两人继续向前面走去，可是许久都没有看到司格明所说的那座神庙。

森林里有些燥热，阳暖暖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向前面的人问道：“唐易，我们没迷路吧？”

唐易随意地踢了下草丛，原本里面鸣叫不已的昆虫立刻静了声，他说道：“暖暖，我不是路痴。”

阳暖暖恨恨地磨了磨牙，在她不远处的草丛里隐藏着一块长方形的青色石头，她干脆走过去，抱着怀里的蘑菇坐了下去，她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下背后茂盛的草丛，瞪大了眼睛，叫到：“唐易，这里！”

唐易闻声过去，原来阳暖暖坐的并不是一块青色的长方形石头，而是一块青色的石砖，其他的石砖被茂盛的草丛遮掩着，此刻正在两人的行走下逐渐显露出来。

阳暖暖很得意，她对唐易说道：“路痴比你先一步找到了路。”

唐易则笑而不语。

这条石砖铺就的小径大约有几百米长，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有一两块青石砖不知所踪，终于，唐易和阳暖暖走到了尽头，他们面前用灰色的石阶堆砌着高高的阶梯，一座破败的神庙矗立在那里，没人知道它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唐易握住阳暖暖的手，两个踏上石阶向上走去。

神庙的规模并不大，里面没有供奉着任何的雕塑，或许本来就没有，也或许是有人偷走了它，浮雕剥蚀严重，已经看不清楚原来雕刻了什么，周围草木繁盛，几乎把它遮盖起来但神庙的庙身依然细腻素净，有着千年的静娴。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美，沉静而自然。

两个的步子自然地放慢放轻，微起的风拂过面庞，带起耳边的发丝，一颗高大的树木生长在神庙的后方，它繁茂的枝叶漫过神庙的庙顶，随着风轻轻摇曳。

“要去看看么？”

“好。”

等到两人走进了，唐易注意到，这颗树木上的枝叶缠绕着红线，一端系着形状不一的石头，一端垂着细长的红色丝带，上面写着些字，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红色的丝带早已褪色，字体也模糊不清，更有一些飘落在地，融入泥土。

阳暖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张，跟其他的一样，它早已褪色，上面的字体被晕染开，但是笔道苍劲，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大体看出来，上面的字是巴尔塔语，她看不懂，阳暖暖把它递给唐易。

唐易看着那张递到自己面前的红条，无奈地说道：“暖暖，不要从地上捡东西……”他还没说完，接过字条的手却猛然收紧，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内容。

阳暖暖吓了一跳，：“怎么了？”

唐易沉默地看着红条，收紧的手却又缓缓放开，脆弱的红布经过风吹日晒早已接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边缘碎掉了几块，中间多了一些褶子，他松开了手，任由字条缓缓飘落到了泥土上，他忽然对这件东西又弃若敝履了。

阳暖暖迟疑地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唐易抬起头，看着空中飘荡的祈愿条，上面有愿望，有欲望，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暖暖。”他开口道：“我不愿意骗你。”

阳暖暖看着他，忽然感觉眼前的唐易似乎笼罩进了巨大的悲伤里面，他的眼底苍凉，站在树底仰望着苍穹，却像是落在湖水之下，却放任着自己沉溺。

她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唐易，若是阳暖暖此时抬头，她将会看到，那双苍凉的眼中，还为她保留着最后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