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个海人（四）

环儿垂着头跟在寒时身后，她也不知道小主子莫名其妙的买一个瞎子海人干什么，不能干活，脾气又坏。

最后她们主仆连同小海人居然没惊动任何人便溜进了相府，环儿自是不知道寒时会一些简单的术法。

南华大陆，人神妖共存，神与妖魔多年不见，已是传说中的存在，人则分为普通人、海人和羽人，分别居于陆地、海洋与雪域。人族没有海人的长寿和羽人的翅羽，却能修习术法，不过能修炼的人往往需要极高的天赋，因此十分稀有少见。

寒时和她父亲霜风眠都恰好是有修炼天赋的人，不过知道霜风眠会术法的人只有庭州大祭司、庭州王和寒时母亲三人而已，至于寒时可以修炼术法，则只有她已故的双亲和从小照顾她的花嬷嬷才知道，瞒得十分严实。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霜氏夫妇自知道寒时的天赋起，便打定主意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寒时领着溆朝走在前面，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环儿心中忐忑，寒时也有些不安，加快的脚步，打算快点回去衔霜阁，那里是她在相府里的住所——原先是个空置的两层阁楼，按着寒时在将军府的住所改了名字。

衔霜阁外也一个人都没有，往日里打扫人一个也不见。推开院门，寒时先探了半个头，发现里面也没有一个人，松了一口气，带着环儿和溆朝走了进去。

才进去，寒时感知到里面气息不对，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地方，该来的总会来，大不了自己担下所有责罚罢了，这么想着，寒时大步进了阁内。

果然，一楼正厅，李相坐在上首，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啜饮，看不清脸上喜怒。

李夫人手里拧着帕子坐在另一边，不时抬起头张望。屋里还有大舅母秦氏和二舅母杨氏，二人分站在李夫人身边，一个脸上平静无波，一个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容。

一看到那么多人在大厅，环儿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你还知道回来！”李相沉着脸，看到寒时进来，将手中的杯盏重重搁在小几上。

李夫人也生气地开口:“若你再不回来，你祖父可要着人满城里找你了！”

寒时不解，从前她出门玩耍，父母从未生气过。

“你呀，你呀，”李夫人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急了，捏着手帕指着她，“这要是传出去了，可对你的名声没什么好处！”不仅如此，还会连累李府的名声。

“那又如何？”寒时无所谓道。在边疆，谁不知道她淘气，况且父亲母亲可没要求她成为一个淑女。

“放肆！”李相将茶杯掼在地上，茶杯碎的四分五裂，把堂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李相怒不可遏道：“平素就是你老子太宠你，才叫你不晓得天高地厚！你母亲竟也不舍得让你学一学贵女的规矩，你看看这庭都里，哪家的贵女闺秀会像你一样不听话私自偷跑出府？跟个皮猴子一样！”

“我就是一个皮猴子又怎样！我母亲想怎样管就怎样管，我父母亲管的好极了！”听到李相说自己双亲不好，寒时立刻炸毛，顾不得冒犯长辈，脾气上来当即怼了李相一通。

“你身后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来不及发怒，李相撇到一个脏兮兮的人影，站起来，看到寒时身后有个穿着破烂的东西。

“那…那…那是一个海人！”大舅母秦氏仔细一看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白了脸失礼的连连后退。

“什么？”李夫人也被吓着了，她立马起身上前一步，确定是海人后也突然睁大眼睛叫道：“真的是一个海人！”

李相怒的眼睛都呈现出血红色，“这个该死的海人是那来的？来人，来人，快把这个海人拖出去打死！”一向文雅的丞相被气的说了脏话。

“我不准！”寒时护在小海人身前，“他是我买下的，已经上过文书，除了我，你们谁都没资格处置他！”

“好，好，好！”李相被气的说了她三个好字，“好哇，你如今是郡主，你和他我都罚不了，来人！”

两个粗壮的冷面婆子走上前来，李相指着寒时的手慢慢移到旁边瑟瑟发抖的环儿身上，“给我把她拎出去，就在这衔霜阁外，乱棍打死！”

环儿一听，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面如土色，使劲磕头:“求相爷饶命！求相爷饶命……”

婆子拖着环儿就往外走。

“你不能打她！”寒时去扯那两个婆子，两个婆子不与寒时纠缠，可是两个舅母却突然过来将寒时扯开。

李相冷笑道：“我李府的奴才，打死难道还要你过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