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皮厚与心黑：中国人马基雅弗利主义人格的素描（研究一）

明则一帝，高皇帝是也，明只一相，张居正是也。

——《广阳杂记》

明代有种种特点，政治家只有一张居正。

——梁启超

张居正本身是一个令人感情激动的题目。

——黄仁宇

袁世凯实小人之有才者。

——张佩纶

自民国有史以来，吾尚未见一本、一篇甚或一页对袁有正面评价之书。

——唐德刚

东方式之怪魔的人物。

——梁启超

马基雅弗利主义在中国的流行有着深厚的社会思潮背景，同时也是传统封建专制积弊惯性使然，马基雅弗利主义是一道墨色风景线，在传统专制政治体制下一直兴盛不衰。在漫长的历史中，我们发现这道墨色风景线越是在社会转型时期，表现越是凸显和扎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转型期的典型时代人物或许能更好地诠解中国人的马基雅弗利主义人格。

改朝换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无法改变的规律。每个朝代，长不过三百年，短不过数十年，便都灭亡了。自秦统一中国开始，每一个朝代都有它的建立与灭亡，即“初”与“末”。但是，如果我们进一步去读历史，就会发现，在中国历史上有三个朝代，不仅有“末”，还有一个时段被定义为“晚”，这三个时段即晚唐、晚明和晚清，而这些称为“晚”的王朝时期，通常都带有社会变迁的特点。[1]本研究的两位研究对象张居正和袁世凯就分别来自社会转型的明朝中晚期和清末民初。

表4-1 张居正与袁世凯所处社会转型期的对比

在中国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我们从中撷取了张居正和袁世凯两位历史人物，其中张居正是明朝中晚期朝廷重臣，彼时农业、手工业、商业、城乡关系的发展演变，社会风俗的变化，政治斗争与统治阶级危机的加深，早期朴素启蒙思想的涌现，文学艺术的革新与市民文学的兴盛，传统科技的总结创新与西方科技文化的传入无不昭示着明代后期开始起步向近代社会转型；[2]而袁世凯则是清朝末年民国初期政权更迭、中国向现代社会转型的中心人物，从清末到民初，袁世凯为中国社会的制度转型做了不少事情，从军事改革到教育、行政改革，着力不少，史迹犹在。所以，张居正、袁世凯这两位历史名角一个是中国从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转型的主角，一个是中国从近代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主角，这两个主角，都是社会转型期的典型人物，都是中国士大夫精神与世俗实用主义的结合，两者于各自所处历史时期的所思所作所为都极力地彰显了人性的复杂与多变，既有儒、法、道的气场，正与邪的混合，也有阴与阳的起伏，这里我们将对这两位社会转型期政治人物的马基雅弗利主义人格分别进行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