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西南地理问题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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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余论

如上所论,我们知道在三峡地区的巫山县、云阳县楚汉时代都是存在“云梦”的,《高唐赋》《神女赋》二序文和吕后《二年律令·津关令》中的云梦不是指的江汉平原的云梦。于是,我们不禁要问,“云梦”到底是什么含义?

前面已经提到,楚人把薮称为云。薮的本义是指无水或少水的、多有禽兽活动的地域,与泽差不多是相反的概念。如汉初《韩诗》释《诗经·国风·郑·大叔于田》云:“禽兽居之曰薮。”[59]《周礼·天官·大宰》东汉郑玄注云:“泽无水曰薮。”[60]《周礼·地官·司徒》东汉郑玄注则云:“泽,水所钟也;水希曰薮。”[61]

至于“梦”的含义,东汉王逸注宋玉《楚辞·招魂》“与王趋梦兮,课后先”一句时,留下两种不同的解释:

(1)“梦,泽中也。楚人名泽中为梦中。”

(2)“梦,草中也。”[62]

宋洪兴祖补注时,可能对王逸的这两种解释觉得无法取舍,于是合而为一,称“楚谓草泽曰梦”。[63]谭其骧则认为王逸的解释是错误的。[64]笔者以为,王逸的籍贯为东汉南郡宜城(治今湖北宜城)[65],乃地地道道的楚地核心区人,他的解释应当不是胡诌。我们需要讨论的是,王逸为什么会有两种明显不同的解释,而且这两种解释是否都正确?由前述《左传·宣公四年(前605年)》中记载的国夫人使人弃子文于“梦中。虎乳之。子田,见之,惧而归”这样一个故事,无疑可以肯定其中的“梦中”不可能是“泽中”的含义,而只能释为“草中”。由于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很早,“草”应该是“梦”的本义。前录《周礼·夏官》有谓荆州“其泽薮曰云瞢”句,唐司马贞注《史记》时说“梦,一作瞢,(南朝)邹诞生又音蒙。”[66]梦(夢)、瞢二字,很可能本是中原夏言“萌”字的异记。《说文》云:“萌,草芽也。”但是,梦中与泽中无疑是可以联系起来的,因为,在楚地江汉平原区,生长茂草的地方往往低湿,雨季容易积水。这样一来,梦中与泽中自然就难以区分。于是,楚地方言中,生长茂草的低湿、积水地都可叫作“梦”。这大约就是王逸两种不同解释的来历。

那么,“云”“梦”为什么会联称?应该说,在早期文献中,“云”“梦”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如上引《尚书·禹贡》“云土梦作乂”、《左传·宣公四年(前605年)》“夫人使弃诸梦中”、《左传·昭公三年(前539年)》“王以田江南之梦”、《左传·定公四年(前506年)》“楚子涉雎,济江,入于云中”。大约在公元前6世纪末,云、梦二字开始连称。比如,前录定公四年(前506年)所发生的吴人入郢、楚昭王“济江,入于云中”之事,在《史记·楚世家》中是记作“昭王亡也至云梦”的,而在前引《战国策·楚一》中,贵族蒙谷也是“以浮于江,逃于云梦之中”的。可见,“云”“梦”含义由有明显区别到出现联称,主要原因可能是由于“云”“梦”二字的含义的扩展与丰富——“云”由壅水泽地发展而为无水之“薮”,“梦”由茂盛草地演变而为泽水之地,而造成二者之间无法或无须区别所致。当然,这种含义的丰富或引申,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应该说,与前述中原一带先秦时期所称的“薮”“泽”反映的是水体冬、夏季的不同景象一样,早期云、梦的含义,也同样反映了我国东部地区的季风气候条件和江汉—洞庭平原区域壅塞湖、河间洼地湖所具有的浅水特征[67]。一般来说,春夏季节汛期,长江流域中上游高温多雨,楚国腹地江汉平原一带很多地方由于地势低洼,常常出现壅水成泽的现象,楚地方言可能就把这种水文现象称为“云”(雍);进入秋冬季节,长江流域中上游变得干燥少雨,河流水量急剧减少,江汉平原一带的低地积水因流出、蒸发而趋于干涸,而出露的低地由于土壤肥沃和相对潮湿,植被能很快生长、茂盛,于是,楚地方言又把这种自然景观称为“梦”(瞢)。在江汉—洞庭平原的同一湖泊湿地,一年之中的自然景观就会出现水多水少这样十分显著的变化。例如,前引西汉孔安国所谓“云梦之泽在江南,其中有平土丘,水去可为耕作畎亩之治”;刘宋盛弘之所谓“云杜县左右有大浐、马骨等湖,夏水来则渺漭若海,及冬涸则平林旷泽,四眺烟日”[68];唐张说所谓巴陵“湖者,沅、湘、澧、汨之余波,夏潦奔注,则泆为此湖;冬霜既降,则涸为平野”[69],大体上都是历史时期这种现象的反映。于是,西周后期以至春秋早期楚族从丹江流域上游山区南迁到江汉平原的时候,对于湖泊水体的这种季节性自然盈缩变化现象,就沿用郧国人的“云”“梦”称呼来进行区别,但时间长了,变化多了,人们对云、梦的称呼也就不再加以季节性的区别。

(本章部分内容改写自《“云梦”问题的新认识》,该文刊《历史研究》2012年第2期)


[1] 参见谭其骧《云梦与云梦泽》,《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增刊《历史地理专辑》,第1—11页。下引谭氏观点皆出此文,不另注。另参张修桂《云梦泽的演变与下荆江河曲的形成》,《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第2期,第40—48页;石泉《先秦至汉初“云梦”地望探源》,湖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楚文化新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91—101页;蔡述明、官子和《跨江南北的古云梦泽说是不能成立的——古云梦泽问题讨论之二》,《海洋与湖沼》1982年第2期,第129—142页。石泉、蔡述明等文后结集为《古云梦泽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一书。

[2] 参见周凤琴《云梦泽与荆江三角洲的历史变迁》,《湖泊科学》1994年第1期,第22—32页;蔡述明等《全新世江汉湖群的环境演变与未来发展趋势——古云梦泽问题的再认识》,《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6期,第96—100页;张修桂《中国历史地貌与古地图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31—136页。

[3] 张家山247号汉墓竹简整理小组:《张家山汉墓竹简(二四七号墓)》(注释修订本),文物出版社2006年版,第87页。

[4] 杨建:《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津关令〉简释》,丁四新主编《楚地出土简帛文献思想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316—341页。

[5] 周宏伟:《新蔡楚简与楚都迁徙问题的新认识》,《北大史学》第14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44—81页。

[6] 《通典》卷183《州郡十三·安陆郡·安州》有曰:“或作郧。、郧、涢皆音云。”按:江汉平原及其附近区域古代有郧、郧城、郧乡、涢水等地名多处,这类地名皆当与“云(梦)”有关。参见下文。

[7] 《春秋左传正义·宣公四年》杜预注。

[8] 《春秋左传正义·桓公十一年》杜预注云:“郧国在江夏云杜县东南,有郧城。”梁刘昭注《续汉书·郡国志》江夏郡条引杜预曰:“(云杜)县东南有郧城,故国。”《水经注》卷31《涢水》云:“辽水又西南流,至安陆县故城西,故郧城也。”

[9] 李泰等著,贺次君辑校《括地志辑校》卷4《安州·安陆县》,中华书局1980年版。

[10] 《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安州》,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650页。

[11] 上揭谭其骧《云梦与云梦泽》。

[12] 《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安州》,第651页。

[13] 《元和郡县图志》卷27《江南道三·安州》,第649页。笔者按:梁刘昭注《续汉书·郡国志》江夏郡条引杜预曰:“古国在(軑侯国,今湖北黄冈东)东南,有城。”唐张守节《史记正义》引《括地志》云:“西陵故城在黄州黄(山)[冈]西二里。”《元和郡县图志·江南道三·黄州》亦云:“黄冈县,本汉西陵县地,故城在今县西二里。”可见,晋唐间人有时把汉西陵与后来迁至黄冈(今新洲)的晋西陵误混为一谈。石泉在《唐至北宋时著称的安州云梦泽》(上揭石泉、蔡述明《古云梦泽研究》第69—77页)文中已有驳正,可参见。

[14] 参见周伟洲《新发现的秦封泥与秦代郡县制》,《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1期,第30—37页。

[15] 刘信芳、梁柱编著:《云梦龙岗秦简》,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7页。

[16] 参见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92云梦楚王城发掘简报》,《文物》1992年第4期,第42—51页。

[17] 《读史方舆纪要》卷77《湖广一·德安府·云梦县》“云梦泽”条引旧县志。

[18] 《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

[19] 参见南玉泉《云梦龙岗秦简的法律形式与内容》,中国政法大学法律古籍整理研究所编《中国古代法律文献研究》第2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7—29页。

[20] 《后汉书》卷4《孝和帝纪》,卷7《孝桓帝纪》。

[21] 参见上揭周宏伟《新蔡楚简与楚都迁徙问题的新认识》。

[22] 谭其骧《黄河与运河的变迁》(《地理知识》1955年第8期)中说:“西方一渠当为杨水,是沟通长江与汉水的一条人工运河。工程的关键是在郢都附近,拦截沮水与漳水作大泽,泽水南通大江,东北循杨水达汉水,所经过的地方正是当时所谓云梦,约当在长江沙市一带到汉水沙洋一带。这条运河是在公元前六世纪初楚相孙叔敖主持下,广大劳动人民开凿的。”史念海《中国的运河》更视孙叔敖的此项工程为我国“最早的运河”(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2页)。

[23] 参见上揭周宏伟《新蔡楚简与楚都迁徙问题的新认识》。

[24] 《水经注》卷32《漳水》云:“漳水东南流,又曲西南,径编县南,(编)县旧城之东北百四十里。”按1晋里约等于415.8米,则“百四十里”约当今58公里。结合今漳水的实际流向、水道距离和《读史方舆纪要》卷77《湖广三·承天府·荆门州》“编县城”条的有关内容考察,晋编县城约在今当阳东北淯溪镇一带。

[25] 《水经注》卷32《沮水》云:“沮水又南迳楚昭王墓,东对麦城,故王仲宣之赋《登楼》云:西接昭丘是也。沮水又南,与漳水合焉。”

[26] 《读史方舆纪要》卷77《湖广三·承天府·当阳县》“沱江”条引《水利考》。

[27] 陈梦家《禺邗王壶考释》,《燕京学报》第21期,1937年。

[28] 参见上揭周宏伟《新蔡楚简与楚都迁徙问题的新认识》。

[29] 湖北省博物馆:《湖北枝江百里洲发现春秋铜器》,《文物》1972年第3期,第65—66页。

[30] 据《史记·楚世家》,楚平王十年(前519年),“楚恐(吴),城郢”“楚乃恐,城郢”,所谓“城郢”即指建设新都栽郢(江陵纪南城)之事(参见上揭周宏伟《新蔡楚简与楚都迁徙问题的新认识》)。十余年后的前506年,吴人果攻郢,而昭王的逃跑路线——自郢(荆州纪南城)西逃渡雎(沮)水,先入旧都鄩郢(今当阳季家湖古城),再南渡江入“云(梦)”中,然后,顺江而下兼陆行北往郧()国都城,无疑是十分符合其时的军事、地理形势的。上揭石泉文大体采杨守敬说,把昭王“涉雎,济江,入于云中”的逃跑路线,释为西渡雎(沮)水,复东返渡汉水,进入今湖北钟祥、潜江、京山一带的“云中”地域。笔者以为,这样的解释是与常理相舛的,因为,吴军攻郢的背景正是在今潜江附近汉水边的“雍澨”等地五败楚军之后(《左传·定公四年》所谓“败诸雍澨,五战及郢”),不能设想昭王西逃后又会折返迎着吴军的进攻方向东逃。

[31] 《春秋释例》卷6《土地名》昭公三年“江南之云梦中”条。

[32] 《水经注》卷34《江水》云:“江水又东,径上明城北。……其地夷敞,北据大江;江汜枝分,东入大江,吴(枝江)治(百里)洲上:故以枝江为称。”可见,吴以前,枝江县治即上明城。吴以降,由于枝江县治东移至百里洲上,因而,西晋初杜预才有“南郡枝江县西有云梦城”之说。那么,何以枝江县治会被称为“上明城”?按缪荃孙所辑《元和郡县图志阙卷逸文》卷1《山南道·松滋县》(《元和郡县图志》,第1052页)有曰:“三明故城,亦谓之桓城,在江陵府松滋县西一里,居上明之地,而桓冲所筑,故兼二名。苻坚南侵,冲为荆州刺史,渡江南上明,筑城以御之。上明在县东三十步。”由此可见,上明城即三明城(桓城)。之所以有一字之差,显然是因为上、三二字形近而传抄致讹。上、三二字,其实又是“云”字之形讹。据《说文·雲部》,“云,古文,省雨”,即同今简化字。今出土楚地简帛文献,如睡虎地简(,33.20)、马王堆帛书(,《老子》乙184上)等,古隶书“云”字多无雨头,字形与“三”(,马王堆帛书《老子》甲25)、“上”(,睡虎地简23.3;,《武威汉代医简》79)甚近,如果字迹潦草、漫漶,很容易误作“三”“上”。(参见《汉语大字典(缩印本)》,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2年版,第1689、2、3页;陆锡兴编著《汉代简牍草字篇》,上海书画出版社1989年版,第2页)因此,颇疑“上明”“三明”乃“云明”之讹。而文献所谓“三明故城,亦谓之桓城”,应为古代云(上古匣纽文韵,可拟γǐwən1)、桓(上古匣纽元韵,可拟γuan1)二字因读音甚近(参见李珍华、周长楫编撰《汉字古今音表(修订本)》,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69、205页)而谐音附会所致,与桓冲筑城本无关系。因为,上述三明故城(桓城)与上明的位置关系显然是矛盾的:三明故城(桓城)既在上明之地,居松滋县西一里,怎么又说“上明在(松滋)县东三十步”?明,中古明母庚部;梦,中古明母东部,读音近同,故知“云明”极可能为“云梦”之异写。可用作为辅证的是,宋时该地仍称“郧城”(参见下注)。

[33] 《方舆胜览》卷27《湖北路·江陵府》(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2年版,第588页)云:“今松滋楚城号郧城。”

[34] 陆游《入蜀记》卷5,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48页。

[35] 《读史方舆纪要》卷78《湖广四·荆州府·松滋县》云:“又郧城,在县(治今老城镇)东南五十里。”此郧城位置当今松滋市南海镇磨盘洲。

[36] 据前引《史记·高祖本纪》后文,谓汉六年十二月高祖执韩信“后十余日,封韩信为淮阴侯,分其地为二国”。可见,高祖从听到人告韩信反到伪游云梦而执韩信,时间只能为半个月左右。

[37] 据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行书律》,汉初“邮人行书,一日一夜二百里。”

[38] 周振鹤:《西汉政区地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8—9页。

[39] 《史记》卷56《陈丞相世家》。

[40] 《读史方舆纪要》卷47《河南二·开封府·陈州》。

[41] 《魏书》卷97《刘义隆传》。

[42] 据新近公布的荆州纪南松柏汉墓出土木牍之“南郡免老簿”“南郡新傅簿”“南郡罢簿”内容,汉初南郡即辖有巫县。参见荆州博物馆《湖北荆州纪南松柏汉墓发掘简报》,《文物》2008年第4期,第24—32页

[43] 陈直:《史记新证》“肃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于是楚为捍关以拒之”条按语,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3页。

[44] 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云阳县文物管理所:《重庆云阳旧县坪台基建筑发掘简报》,《文物》2008年第1期,第22—31页。

[45] 四川联合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四川省云阳县旧县坪遗址试掘简报》,四川大学考古专业编《四川大学考古专业创建三十五周年纪念文集》,四川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425页。

[46] 《太平寰宇记》卷147《云安军》“云安县”条引。

[47] 《文选》卷4《赋乙·蜀都赋》刘逵注。

[48] 《隋书》卷29《地理志》“巴东郡云安县”条下注云:“旧曰朐忍,后周改焉。”此云安县,即治旧云阳县城。

[49] 《史记》卷117《司马相如列传》。

[50] 《国语》卷18《楚语下》。

[51] 《史记》卷117《司马相如列传》。

[52] 《文选》卷31《杂拟下·江文通〈杂体诗三十首〉》李善注引《宋玉集》作:“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野,望朝云之馆,有气焉,须臾之间,变化无穷。”文字略有不同,但含义没有本质差异。

[53] 《文选》卷19《情·宋玉〈高唐赋〉》李善注引《汉书音义》。

[54] 《文选》卷19《情·宋玉〈高唐赋〉》李善注引颜师古《汉书注》有曰:“云梦中高唐之台。”

[55] 《淮南子》卷19《修务训》高诱注。

[56] 《文选》卷12《江海·郭景纯〈江赋〉》。

[57] (光绪)《巫山县志》卷31《寺观》引《元一统志》云:“楚王宫在县东北一里。”

[58] 参见本书第七章。

[59] 《毛诗正义》卷4《国风·郑·大叔于田》注引,第163页。

[60] 《周礼注疏》卷2《天官·大宰》郑玄注。

[61] 《周礼注疏》卷9《地官·司徒》郑玄注。

[62] 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14页。

[63] 上揭洪兴祖《楚辞补注》,第214页。

[64] 上揭谭其骧《云梦与云梦泽》。

[65] 《后汉书》卷80上《文苑传上》。

[66] 《史记·夏本纪》司马贞《索隐》。

[67] 参见上揭蔡述明、官子和《跨江南北的古云梦泽说是不能成立的——古云梦泽问题讨论之二》。

[68] 《初学记》卷7《地部下·湖第一》引《荆州记》。

[69] 《读史方舆纪要》卷77《湖广三·岳州府·巴陵县》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