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主体经济的时序演化方向
2.3.1 不同时期的主导性资源和主体经济
(1)从时序角度观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主要经济活动是不同的,相应地,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也有差异。在人类的早期,狩猎和采集是维持人类生存的主要活动,野兽和野果等天然食物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主导性资源。在农牧社会时代,主要经济归属牧业、种植业和养殖业,耕地、野草、淡水、溪流沟壑等地表资源是主导性资源,人们伴水而居,依山取物,随季节草场迁徙放牧。18世纪工业革命初期,农业和采矿业等初级原材料是引发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资源的利用范围从地表深入地下。19世纪以来,制造活动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地下资源成为资源的主体,但是增值部分主要来源于制造活动。
(2)到了20世纪,科学技术进步引起的产品创新在经济增长和经济竞争中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发达国家经济进步中70%来自技术创新,制造活动已经不是经济的主体。在这个时期,研究、开发、设计、决策等成为推动经济发展更重要的因素,技术资源成为关键的经济资源。20世纪90年代后,人们进一步发现创新经济的基础在于知识的进步。知识的传播、整合和运用又能进一步创造出新的知识、扩大知识的容量,非物质形态的知识创新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人和社会本身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经济资源。经济的主体也越来越多地转向非物质生产领域,金融、创新等成为经济成长大道。
(3)人类利用资源的能力在增强,资源利用范围在扩大,资源利用效率和创造资源的能力在提升。资源利用范围不仅包括自然资源,更包括资本、基础设施等公共积累物品和知识等人工创造物。自然资源的利用范围扩大的具体表现是从地表转向地下,从浅层转向深层,从地面转向海洋和太空。科学技术等知识资源不仅极大地提升了其他经济资源的利用效率,并且开拓出巨大的经济新空间,新经济成为人们的希望所在。获取资源范围的不断扩大,使人类的经济活动能够摆脱自然资源的约束,得到更大的自由发展空间。
(4)总的来说,经济发展的基本趋势是经济的主体从狩猎采集、物品制造演变为知识创新。主导经济发展的资源相应地从天然食物资源、自然资源转向社会资源和人文资源,资源的利用范围从物质资源,扩大到综合利用自然、文化、社会、生态、知识等各种资源。获取资源的主要方式从直接占有、物质制造转向发明创造、开拓经济新领域等。科学技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越来越大,社会力量对经济的作用越来越大,精神转化为财富的周期在不断缩短,先进的文化意识、合理的社会制度成为促进经济发展的关键支撑因素。
2.3.2 同一时期三种典型经济活动的构成
在任何时间断面上看,经济活动中,并不存在单一从事攫取、转化或创造活动的经济体,实际的经济体都是这三种典型经济的复合体。但是,从微观到宏观的经济主体,三者的构成并不相同,特定经济体的三者复合是有取向性的。三种典型经济的构成和取向是认识经济动态演变的基本框架。三种典型经济如何复合、构成、取向,才是认识经济活动的关键。从大跨度时间角度看,三大典型经济活动的构成有很大历史差异性,其演变示意图见图2-1。
图2-1 三种典型经济活动构成历史演变示意
从三种典型经济之间引导关系角度看,创造型经济活动需要为转化型经济活动开拓出发展的潜在空间,转化型经济活动为攫取型经济活动提供目标内容,攫取型经济活动引导出创造型经济活动的新方向。反过来,从三种典型经济之间支撑关系角度看,攫取型经济活动支撑转化型经济活动,转化型经济活动支撑创造型经济活动,创造型经济活动为攫取型经济活动提供要素条件。从三种典型经济的功能结构看,创造型经济活动开拓出经济的新领域、搭建起新经济的骨架;转化型经济活动不断充实既有经济结构并蔓延到新兴领域中去;攫取型经济活动既为转化型经济活动提供保证性条件,同时又为创造型经济活动提供战略资源储备。
物质财富的源头是天然物质,无论是物质攫取,还是物质转化,都不可能创造出物质而只会消耗物质。尽管转化深度的提高可以使财富价值倍增,但是每次物质转化都以消耗物质为前提,而不会创造出物质本身。在原始社会中,狩猎和采集的成果,可能会100%满足人类需求;农业社会需要预留种子、制造工具、存储食物等;工业社会的生产系统、生产链持续延长,用于满足人类直接需求的比例不断降低。由此可知随着转化链的延长,人们在获得财富增值的同时也在加速承受由此产生的代价。因此,物质转化链是不可能无限延伸的,通过物质攫取和转化的途径增进财富是有极限的,其规模最终受自然资源的制约。
创造型经济,主要依赖于知识而非依附于物质,更多地消耗科学、技术、管理、知识等可积累资源,较少消耗不可再生资源。创造型经济的发展,通常开拓出经济新领域和新资源,扩大经济发展的空间,增加新的经济资源。如技术进步通常会提高资源的利用率,蒸汽机的能源利用率为5%,发动机的能源利用率为20%,预计生物能源利用率可达30%。
2.3.3 资源短缺推动经济转型和提升
人类依次经历了狩猎和采集、地表资源利用、地下资源利用、物质生产,现在进入精神资源创造和利用。历史的发展轨迹反复呈现——随着制约条件的加剧,甚至危及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时,人类就爆发出突破制约的创造力。人类社会总是在突破资源制约中创造出更大的发展空间,并使人们得到更大的生活满足。1960—1980年间,原油消费年均增长5.35%,世界经济年均增长8.92%。1980—2000年间,世界原油消费年均增长1.24%,世界经济年均名义增长5.04%。世界经济增长率尽管有所下降,但是各种原材料消耗降幅大得多,并且投资率下降、消费率提高,经济质量是显著提升的,国民分享到经济增长的更大份额,国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幅度反而高于以往。
在现代经济增长中,科学技术的作用越来越大,作为科学技术的活载体和创造者,人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最终主导力量。一般的规律是:因为传统资源不足造成人类的生存危机,社会因此凝聚成突破生存危机的动力,这一动力驱使人们为突破生存和发展危机而创造,最终结果是扩展经济社会的发展空间。从这个角度看,以人为本是最终目标和最初手段的统一。对于中国而言,这个“人”首先就是中国人,而且是每个人。
根据专家测算,如果把煤炭作为燃料时的价值作为基数1,等量的煤制成焦炭可增值50%,提取煤焦油增值10倍,加工成塑料增值90倍,合成涂料增值375倍,制成药品增值750倍,而用来制造合成纤维则可增值1500倍。硅矿的价格为300元/吨,而加工成芯片时价值超过60000元/吨。可见,科学技术是创造价值倍增的关键力量。
无论人类处于哪一经济历史阶段,社会管理都要有足够的能力干预私人的生活空间。到了现代,稳定社会、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的要求已经不是主要的矛盾,不断强化社会管理和提高物质生产数量的价值降低了,解放思想、提高创造力,越来越成为各个民族竞争力的主要来源。人类逐步从追求生存、安全等基本需求提高到寻求情感归属、尊重、自我实现等高层次需求的满足。社会需求的这种转变,使得“让一部分人过度富裕”的边际效用急剧下降,边际负效用快速上升,物欲激励的政策导向不仅越来越无效,并且越来越不得人心。
2.3.4 攫取是经济活动的起点和终点
攫取是社会行为的自发动机之一,全球化不仅是国际互惠的途径,也是经济恐怖主义的通道。经济恐怖主义行为的主要动机是攫取非法经济利益、破坏经济秩序、恐怖主义融资和洗钱。研究显示,20世纪70年代以来,恐怖主义犯罪的动机已从单纯的政治性动机转向政治性、宗教性和经济性等综合动机。政治性动机的恐怖主义犯罪呈现减弱趋势,经济性动机的恐怖主义犯罪日渐增多,成为恐怖主义犯罪的首要动机。[4]以攫取非法经济利益为目标的恐怖分子犯罪活动主要包括国际金融操控、毒品贩卖、勒索、诈骗、走私、抢劫、绑架等。
经济全球化促使国际经济关系日益紧密,破坏经济秩序比暴力恐怖更能引发强大的恐怖效应。重大经济事件更能直接侵害一个国家的经济利益,并且对投资者和消费者产生长期、巨大的心理冲击,也很容易产生信任危机,从而改变人们的投资与消费行为。2006年2月24日,沙特阿拉伯全球最大石油生产商Abqaiq遭受自杀式炸弹袭击,尽管袭击并未中断石油出口,但人们担心再次遭受恐怖袭击而造成国际油价暴涨。[5]2006年8月,泰国南部也拉府5个商业区23个银行营业点在5分钟内发生连环爆炸,重创泰国南部金融业。[6]
经济全球化时代,经济恐怖主义呈现国家形态。恐怖主义融资和洗钱是攫取利益、破坏国际经济秩序的常规途径,已经形成巨大的商业网络,在整个恐怖主义犯罪链条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7]国际投资银行的行为、美国对世界金融的操控等,其表现形式都类似于恐怖主义融资和洗钱。除了通过战争直接攫取他国原油外,美国也制造动乱攫取他国的人才和资本,美国更大规模的攫取方式是建立有利于美国的世界经济秩序,通过制度化的力量攫取全世界的利益。因此,国家形态的恐怖主义融资和洗钱是抢劫性的,有可能造成我国巨额利益流失,这个问题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
美国能做到这一切,靠的是创新开拓经济新领域、科学技术的领先和文化思想的影响力。有了这些,被美国攫取的国家才懵然无知,心甘情愿做嫁衣。不要以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为世界经济创造出新的领域和新兴经济就一定是高尚的。科学技术的领先,也可用来蒙骗、欺诈、恫吓和威胁,甚至用来建立损人利己的机制。尽管攫取、转化和创造三种性质的经济活动依次递进,却并不能因此区分高尚和卑鄙,伴随创造性经济活动的往往是新一轮更高层次的、更大规模的攫取。1980年以来,科学技术快速发展的同时世界贫困人口也在加速增长,就是利用科学技术攫取他人利益的例证。科学技术决定我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却决定不了文明,文明由人文精神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