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也有记载说，洛书是献给大禹的，大禹依此治水成功，又划天下为九州。从流传下来的“洛书”看来，其实就是九宫。

事实上，“河图”和“洛书”都是伏羲所创，两者一而二，二而一，形式各异而原理相同，表示的都是伏羲发现的九条地幔裂谷，是开裂最大、最容易引起地壳震荡的地方。托之龙马神龟，不过是口口相传中增添的神秘色彩而已。

当时，女娲利用大量的天外陨石提炼出一种金属，其热膨胀系数特别大。女娲先将其溶化，再分成细小颗粒，冷却成固体，从地壳的裂谷中投入地幔。等到这些金属颗粒被地幔内的高热溶化后，不但会大幅膨胀，而且还会依照地势凝固成型，这样一来就可以填塞裂缝，稳固地表。这就是“炼石补天、烧芦灰填地”传说的由来。这种金属在传说中也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息壤。

“如果照这样说的话，那女娲不应该是炼石补天，而应该是炼石补地啊？”凌风提出疑问。

“完整地说，是‘炼天外飞石以补地’。”苏洗硏纠正道，“神话源自现实，但经过加工，有些出入也属正常。而且古人知识有限，对天地的定义不一定和现在一样清晰，天地未必分明。我们假设女娲靠着息壤稳固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古人有没有可能认为这就是补天？”

“这么说也有道理。”凌风表示信服。

苏洗硏继续他的讲述。

地壳在不断变化，填塞工程也不可能一劳永逸，必须根据变化随时跟进。于是伏羲提出了镇水的构想：制造九件器物作探测器，分置在九条裂谷的最深处，一旦地下出现异动，就及时补充息壤，消弭灾难于早期。其实也就是类似地动仪原理。但制造什么器物、怎么制造、制好以后怎么放置才能实现探测功能，进而及时镇水？伏羲终其一生也没有想出可行的方案。

女娲补天以后，地壳稳定了很长一段时期，这在传说中也有侧面反映：在女娲之后的很久，传说中都没有再提到地理大灾害，记载的主要都是人类怎么发展生产生活技术的内容，比如有巢氏、燧人氏、神农氏等等。据此可以推测，那时侯人类有了暂时稳定的自然环境，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载体问题，就开始把精力转到利用大自然提高生产生活水平上来了。

直到尧帝时期，传说中才又开始频频出现大洪水的内容。也许是当时的地幔又发生了变化，女娲时代打下的基础已经扛不住了。于是，治水又成了那段历史时期的主要课题。而作为治水专家的大禹家族，则成为了伏羲的科研继承人。

第一个粉墨登场的是大禹的父亲鲧。他采取的是女娲“堵”的方法：水流到哪里，就往哪里撒息壤。但可能是远古时期没有文字，人们传承知识经验比较困难，鲧并没有继承到女娲治水思路的精髓，只是生搬硬套学了个形式——女娲治水，堵的是地幔，是为了稳固地壳，夯实水道，为水流筑路；而鲧治水，堵的是地表，是硬挡水路。当然，刻舟求剑的鲧失败了，身死而名裂。

鲧之后，大禹作为他的嫡系传人，前赴后继地接过了父亲的革命旗帜。大禹的脑子比鲧灵活，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活学活用，最后终于成功了。他殚精竭虑地付出了13年的时间，终于得以打通全部河道，百川归海。

而在反复的洪水灾害中，人类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这也使得舜帝的整个领导班子都意识到了居安思危的必要性，于是被搁置很久的镇水构想又成为当务之急，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大禹自然当仁不让地出任了该项目的主持人。幸运的是，大禹又成功了。他不但设计出了可行的镇水方案，还将它顺利地实施完成了。山河稳固，举国欢庆，大禹也因此立下了大功，被舜帝选为继任者，通过禅位，成为了新一代的领导人。

大禹的镇水方案就是九鼎计划——铸造九鼎，探测地动。

众所周知，水道固定的时候，因为上游流量激增而引发的洪水相对好治，因为这毕竟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平时筑好防洪泄洪的基础工程，就不会引发大灾难。治水最怕的，是水道突变，说来就来，毫无规律还势不可挡，一旦遇上就是灭顶之灾。而地动是引发水道突变的肇因，如果能够得到预警，越早得知，越早应对，就越能减少损失。九鼎，就是大禹选择的预警装置——水尚未成，预期而制，使波澜不起，故曰“镇水”。

鼎这种器物，在华夏文明中一直具有非常神秘的色彩：它出身不凡，乃华夏始祖黄帝所创；它影响不凡，刚现世就引来神龙接黄帝上天——因为黄帝发明了鼎，推动了华夏文明的进步。排开这些传说不讲，仅就鼎自身的结构特点而言，它稳固——三足承重；易于传音——空腹，可以利用空气振动发声，也的确是用作探测器的好选择。

根据十三家族传下的说法，镇水九鼎在舜帝时期就已经铸成，并且被安置到了九条裂谷的深处。大禹摆出来的、后来失踪的九鼎，不过是仿品而已，其规模和质量均不可与镇水九鼎同日而语。

大禹铸仿品，除了作为政治象征之外，同时也是为了吸取父亲的教训，避免在尚无文字的当时，自己千辛万苦才摸索出来的治水顶层方案，不能原汁原味地传承下去。天天对着九鼎模型，耳濡目染再加实物教学，后人自然能够更好地掌握九鼎镇水方案的精髓。

后来朝代更迭，仿品九鼎代代相传，真正的镇水九鼎及其背后的秘密，却随着夏王朝的倾灭，被掩盖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到了战国后期，社会空前混乱，衰微的周皇室再也无力保护仿品九鼎，导致其被迁出朝堂，四处流落。二十一位贤臣的后人则趁此机会一举销毁了仿品九鼎，使镇水九鼎的秘密被彻底掩盖，从此成为十三家族的秘辛，只通过族长代代相传。

讲到这里，苏洗硏终于停下话头，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整个大厅里面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大家都沉浸在苏洗硏的讲述当中，一边震惊，一边努力消化。

过了良久，凌风整理完了自己的思绪，才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道：“苏教授，之前你说，这些秘密本来应该只告诉族长的，只是因为面临紧要关头，才扩大到继承人。这个‘紧要关头’是指什么？把我找来旁听，是因为‘紧要关头’和我也有关系吗？之前在路上有人袭击我，萧琢瑒只说是你们的死对头，有什么恩怨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有，你说你们一共有十三个家族联盟，但到目前为止，你却只介绍了十二个家族的来历，另外还有一个家族是谁？”

“不错，你这几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等我一一回答完你的问题，整件事情也就说清楚了。”苏洗硏说，“几千年积累下来的纠葛，一言难尽。我先直接给出答案，你们听了不管有多惊讶，都先忍住了不要打断，接下来我会一项一项解释、证明。否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天黑也说不完。”

大家都点头答应了。

苏洗硏凝神静气，突然深呼吸一口，然后连珠炮般地抛出了一番话：“第一个问题，地幔的情况不是一成不变的，九鼎存在的意义就是探测异动。一旦有异动发生，就需要有人去查探情况，实施补救。而负责查探的，就是我们十三家族。即使地幔没有异动，九鼎每隔千年也需要祭祀一次，就像机器需要保养一样。所谓紧要关头，是指祭鼎的时间到了，从现在算起，必须在一年之内，完成对九鼎的祭祀。第二个问题和第四个问题，其实只需要一个答案，那就是，当年知道九鼎计划的人，除了大禹和二十一位贤臣之外，还有一位，就是舜帝。舜帝的家族，也就是第十三个家族。凌风，你正是这个家族的后人，舜帝的嫡传血脉。你们家族一直是我们的一份子，只是十二家族为了保护你们，和你们的联系都在暗处。你在祭鼎的任务之中至关重要，因为九鼎是集天地之精铸造而成的圣物，维系山河稳固数千年，早已通灵，只能用舜帝的血脉祭祀。第三个问题，袭击你的人名叫宫铭遥，是共工一族的后人。这几千年之中，他们一直想阻止我们祭祀九鼎，所以才会伏击你。”

说完这番话，苏洗硏转头朝屋后喊道：“你出来吧。”

一个人应声从后门走进厅内。

凌风一见到这个人，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啊”地一声腾身而起，就跟椅子上突然通了电似的——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他的父亲凌启寒。

虽然五官毫无变化，但眼前的凌启寒目光炯炯，气度威严，哪里还是凌风印象中那个老实巴交的机修工人？这样的凌启寒，即便是一言不发，也足以印证苏洗硏的话了。

“爸，您怎么也来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是舜、舜、舜……”凌风磕磕巴巴，再也“舜”不出来，身子抖得比被雷劈了还厉害。

凌父直视着凌风的眼睛，坚定地道：“凌风，这都是真的。虽然这件事情很难想象，但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圣人的血脉，注定这一生是不平凡的。你要抛开成见，迅速进入状态，我相信你。”

“什么？您突然给我来这么大一个雷，还要我迅速进入状态？”凌风一下子炸毛了，瞬间被独生子女特有的刁蛮之魂附身，“您这么狂霸酷炫，我妈知道吗？您这么对我，她同意吗？”

“她不但知道，她也一起来了。”凌父的表现很淡定，丝毫没有平时被凌风威胁要告状时候的惊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门又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凌风的妈妈叶静秋。她穿着一套朴素的浅色夏装，眉目温润，风姿楚楚，凌风一下就傻眼了。

“小风，妈妈知道你这次遭罪了，都是我们不好。”叶静秋紧走几步，把凌风楼到怀里，满是爱怜地抚摸他的头，“虽然你身份特殊，但妈妈不会逼你。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参与进来，妈妈就让梅辉催动幻影蛊，你还是回去高高兴兴地做你的文学研究员。其他的事，妈妈会帮你处理的。”

“你这是什么话。凌风是个儿子，哪儿能这么惯着他？”凌父平时是很敬畏叶静秋的，但看她一上来就给自己拆台，还是忍不住出声抗议。

“这怎么能是惯着呢？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即便是父母，也得学会尊重孩子的人身自由。”叶静秋叹了一口气，看着凌启寒道，“凌家情况特殊，小风没有同辈的兄弟姐妹，但是他仍然拥有和其他继承人一样的，选择放弃的权利。老凌，小风只是生在凌家，并没有买给凌家，我们没有权利逼迫他。”

凌启寒一时语塞，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凌风心里不由得泛起深深的同情，赶紧站出来解救老头子。

“妈。”他扶着叶静秋坐到椅子上，趁机把自己的头也解放出来，“我只是太惊讶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咱们先把剩下的话说完怎么样？你看大家都在呢，咱们家自己的事，等会儿私下再说。”

“凌风说得对，大家先坐，先坐，咱们话还没有说完呢。”苏洗硏赶紧也有眼色地跟着帮腔。

叶淮早就从外面搬了一张椅子进来，放在自己的位置后面。这时候他走上前去，恭敬地将叶静秋请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坐下，然后自己退到后面一排去了。

叶静秋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凌风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睛里面满是问号。她朝凌风安抚地一笑：“我也是叶家的人啊，还是上一代的继承人呢，不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亲戚等到咱们回去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