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归位
“大师兄，杀了我，二师兄，你杀了我！我不死，若我压制不了魔性，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的。我不要，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愿。
如此僵持几日，我时好时坏。
花染偷入我屋，对我说轻驰根本不爱我，他与我相遇就是个局，平平落水其实是万年青所做，轻驰他早就知道我是妖，要借着我的手，让我与师傅反目，后来种种皆是为了诱我成魔。我恼怒，第一次自身产生恨意，再次魔化。
对上轻驰，我欲杀了他，掌到他头上，却下不去手，“只愿从未认识你，无爱亦无恨。”
大师兄与二师兄把我擒住，想出了把我的记忆封印的方法消去我的魔性。
二师兄以身为引，用最后的气力，同大师兄一起把我的记忆封存，我的记忆停留在元狩二年三月十七日，而二师兄也逝去。
“轻驰，你好狠！”我怒视着他。
轻驰眼中满是伤痛，“谷瑶，我知道错了，你命悬一线之时，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若你死了，我要这国主之位何用？我宁愿与你一同死去。”
“谷瑶，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不要恨我，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爱？
花染对你掏心掏肺，你火烧她根基。
我当年对你掏心掏肺，你只为了让我替你杀掉国师夺回王权。
你留我做国师，而不是我大师兄，想来你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王权，你宁要一个无用的国师，也不要一个可能会再次架空国主之位的国师。
若你对我有些真心，又怎么会在我沉睡这些年，只顾着自己洗白，坐稳王位，对我这个国师的名声毫不在意，任由百姓诟病。恐怕，你也是想着，等民怨堆积到一定程度，顺应民意，取消国师之职，今后青鸾国只有国主，没有国师。
“轻驰，我看错了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不恨你，也不爱你。你做你的国主，我自去番音山修炼，今后两不相见。”
“不会的，谷瑶，我们那么相爱，你怎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你是心中仍有怨恨，是嘛？谷瑶，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
“轻驰王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王上，我不爱你，你听不懂嘛？”
我当初脑子有疤，才会爱你的吧。虽然现在我记忆都回来了，但是我有的都是悔，是怒，是气，我尽力的压制恨。
大师兄说，恨是最不应该有的情绪，它会毁了我。
我真的没有爱，对轻驰毫无爱意。
“我不知当初为何爱你，但是现在真的不爱。可能那时候也是受了花染的蛊惑，误以为我爱你的吧。”
轻驰看着我，爱意寸寸撕裂，他看得到我的眼中冰冷，无爱无恨。
“再多些时间，你不要这么快的回答，再多些时间。”
法台上的锁魂锥滚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为何会有我二师兄的锁魂锥？”昏睡前，好像看到他在驱动锁魂锥，解除青玉扳指里的记忆封印。
我拿过锁魂锥，有结印，“怎么回事？”
轻驰接过，念了句咒语，解除结印，“玄云的魂魄养在这锁魂锥之中。”
“谷瑶”只听锁魂锥中传出二师兄的声音。
“二师兄？二师兄，对不起，都是我信错了人，被怨魂所迷，入了魔，害了你和师傅。”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谷瑶，师傅也不曾怪你。记忆找回了，也好，谷瑶，你要学会放下，不要执着。魔不在外面，魔在心中。”
“我知道，大师兄也是这么说的。”我盯着锁魂锥，突然心生一计，“二师兄，我从书上见过有一重塑肉身的方法。二师兄，我为你重塑肉身，你的魂魄有所依托，让你重生。”
“真有此法？”
我找来了承天殿中的某卷书籍，翻给二师兄看，他才相信。
“二师兄，我有青玉扳指作为灵基，你有锁魂锥养魂，定是可以做到的。”
主意已定，我撤去所有闲杂人等，在超然正殿布阵法。
锁魂锥不停转动，青玉扳指不停供应着能量，一天过后，青玉扳指碎成粉沫，随风消逝，锁魂锥坠落在地，法罩中出现一具鲜活的肉身。
撤去术法，二师兄轻松落地，动动手脚适应着这个新的肉身。
我把一件长衫递给他穿上，“二师兄，欢迎回来。”
二师兄拥我入怀，久久不语。
“二师兄，我有些头痛，许是这法阵耗费太多法力。”说罢，我就没了意识。睁开眼，是无边的黑暗，我知道，这是我的黑木棺内。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不想开棺去看，若是能就此把这副棺材掩埋，我再也不出世，就好了。
“只愿从未认识你，无爱亦无恨。”
大师兄是懂我的，他让我的记忆停止在元狩二年三月十七日，遇到轻驰的前一天。
他是懂我的，封了我的记忆，还封了我的情魄。
难怪他把我留下，留我在王宫。他不曾想我会苏醒那么快，而他也想到了，即使我真的醒了，我也不会记得过去。
那日我跟轻驰离开，轻驰声称要找回我的记忆，大师兄也有恃无恐。
他知道我不会爱上轻驰，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他把我的情魄锁在了锁魂锥之中。
而此番，我从锁魂锥中取出二师兄的魂魄，为他重塑肉身，也取回了自己的情魄。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很痛，却又痴迷这种痛。
无爱亦无恨。我找回了对你的爱，同时被更多的恨淹没了自己。
我极其不愿意再见轻驰了。
我不知道再见到他，爱和恨，哪个会更多。他们如同海浪，爱多一点，恨立即涌了上来淹没它，随后爱又会是新的波浪，淹没前一波，如此反复，不死不休。
“她怎么还不醒？玄云，你想想办法，她是为了你才昏迷不醒的。”
“她或许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你什么意思？”
“太痛了，就不愿意面对。”
“她要是不醒，我会让你的新肉身也毁了。”
“轻驰，你知道为何你修法，却不得提升吗？你太执拗了。这也是为什么青鸾国分设国主和国师，俗事和修仙之事，是不可同为的。”
“别吵了”我推开棺盖，面对这个世界。
“王上，我辞去国师一职，永不入青鸾国。请王上另择国师人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不懂，为何你如此对我？”轻驰靠近我，“你的眼中分明是有爱的，你还爱着我。”
“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爱着你的我。”
我离开了王宫，离开了安城，离开了青鸾国。
我没有去番音山找大师兄，我也没有回应二师兄的传音，我把自己的身体放逐天际，也希望能让自己的灵魂流浪，不要再爱或恨轻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