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替嫁（一）
乔晚有个姐姐叫乔昭，也有个弟弟叫乔暄，乔晚夹在中间除了柳姨娘便没有人关心了。
乔晚现在三岁，开始学琴，但是她不能去府中的书院学琴，好在柳姨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教教乔晚也不是个什么难事。
夫人尤子茹免了乔昭娘俩的早起请安，娘俩也是乐的自在，春去秋来除了几个盛大的节日乔晚和柳姨娘要到正屋去伺候外，便很少见面。
乔晚六岁时，开始去府上女子院学习规矩，去书院习文偶尔跟着乔昭一起去正房呆些时候，之后便会拿着个各种不同的赏赐回到沧春阁。
柳芝兰见着小小的乔晚手上拿了许多东西身后还跟着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梓安时总会千恩万谢。
十朝之后，乔昭十七，及笄一年，年前便定了亲事，现在是成安二十六年，明年二十七年乔昭便会与齐王成亲！
其实圣旨写的很奇妙，其中女方写的只是乔家小姐，而今年乔晚十五，二月七日她便是十六，十六为及笄，是要举办及笄大礼的，因着她是庶出，又因着夫人尤子茹一向对府中三位子女一视同仁，所以乔晚想来自己的及笄之礼并不会失了身份。
元月是为大节之月，陛下开仓放粮一个月，在京中的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带家属一同进宫赴宫宴，柳芝兰作为姨娘是没有身份进宫的，不过乔昭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在腊月二十八日这天与乔晚一同走到正屋。
乔夫人此时手中正拿着那圆形的绣棚，绣棚中夹着的绸面上的花样子是三棵竹，两人放眼一瞧就只这母亲正是为了父亲绣新春的荷包。
乔夫人见了两位少女进屋来，将手中的针线活儿递给梓安放好，坐直了身体后说：“瞧瞧，我这两位如花的女儿来见我了，让我猜猜你们是来干甚的！”
乔昭拉着乔晚的手一同在乔夫人下方坐下，丫鬟们赶紧端来茶水给两人满上。偏于透明的玉杯上夹杂着深绿色的经线脉络，浅绿色的热茶缓缓倒进这绿玉茶杯中将两种不同的绿色染成了同一种绿。
乔昭拿着茶杯在手心中轻轻的转了一圈然后喝下，内心忐忑，最后她与乔晚对视一眼时看见乔晚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才开口说：“娘是这样的，父亲与您都曾经提起过这赐婚的圣旨并没有点名，虽然您和父亲都有意让女儿嫁给齐王，可是女儿心仪的并不是齐王而是安王。”
“可是这……”尤子茹可做不了主，不过让乔晚出嫁也不算是违背圣命，只是这样子的做法总会被有心人拿去嚼舌根。
乔昭属实内心忐忑不安，左手握着乔晚的右手，手心不停冒出来的汗将两人叠在一起的方帕全浸湿。
乔晚动动自己的右手安慰乔昭，然后才开口说：“母亲，这事女儿是没什么意见的。”
尤子茹叹口气，说：“难处不在你们那儿，圣旨岂可当儿戏，这事我还得与老爷商量，你们且回去，我自由定夺！”
“谢谢娘！”
“谢谢母亲！”
乔昭与乔晚同时行了礼，起身往外走。
乔晚离了大房便对乔昭说：“大姐，时间临近午时，妹妹要回沧春阁，有事请派人来。”
“今天谢谢妹妹，且回吧！”
冬日的风微微动，乔晚觉得有些冷意在身体中蔓延开来，紧了紧脖子处拴着的披风抬步往沧春阁走。冬日是十分宁静的，恰是梅花季节，一步两步都有梅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鼻腔中，乔晚漫步走在小道上，小道两旁是府中洒扫的小厮刚刚铲成两堆的雪。
“小姐，你当真愿意嫁？”说话的是乔晚身边的大丫鬟紫萝。
乔晚本在动脚忽然停下，她慢慢的转过身子对着紫萝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紫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弯着腰说：“是奴婢多嘴，小姐请不要生气！”
乔晚没管紫萝，抬脚又开始走动紫萝在后面匆匆地跟上。
风啊风啊栖乔木，凰啊凰啊临择婿！
乔长文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宫中出来，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身子瞬间精神起来，起身来开车门挂着的布帘往外左右看看，哪还有什么人，不过都是空空如也的世界罢了。
“老爷，怎么了？”马车夫驾着马直视前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人在念诗？”乔长文蹲在门后面，疲惫且又带着些忐忑的眼神不聚焦地望着前方。
“小的并没有听到什么话。”马车夫继续前行，左拐右拐回到了礼部尚书的宅子。
柳芝兰见着乔晚回来赶紧从屋子里出来拉着乔晚的手对紫萝说：“你先下去，我与晚儿说会话！”
紫萝行礼离开。
“晚儿，你说说你答应了大小姐什么？”柳芝兰这个消息还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梓欣在路上与紫欢碰上了聊了几句，紫欢又回来告知于她。
“姨娘，您这么快就知道了？”乔晚没想到柳芝兰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答应乔昭的事。
“姨娘想亲口听你说。”
乔晚牵着柳芝兰的手坐在进了屋关上门，说：“姨娘，女儿答应了乔昭替她嫁到齐王府。”
柳芝兰虽然早已经知道也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此时这话从乔晚的口中说出来心中还是震惊不已，乔晚是庶出，名是挂在夫人下的，对外是嫡出，可是在外人都知道她乔晚是个姨娘生的，这要是触了陛下的霉头如何是好？
乔晚见着柳芝兰紧皱着秀眉也不做言语，想是姨娘担心自己，便将自己的双手覆在柳芝兰的手上说：“姨娘不必担心，女儿自是知道其中的腻害，况且女儿只是答应，此事成与不成还是另说。”
柳芝兰点点头双手轻轻地拍在乔晚的手上，说：“好好的，你是怎样的姨娘很清楚，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这时间渐渐的晚了，天空缓缓落下了雪花，朵朵粘在红梅枝头上，白的映着红的，夜色里昏黄的烛火随着风声悄悄的燃尽，燃尽之后熄灭，熄灭之后不会有重生，这便是凡间，一个拥有鬼神之说却从未有人真切的见过鬼神的凡间，清晨那烛火又亮了，不过是踩在前身的尸体上复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