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问心
叶织绯此刻还躺在亭子的小塌上昏昏沉沉，沈冬至的读书声让她有些困倦了。
虽然每日里来要处理收到的帝京的消息，可除此之外稍作安排，就全在歇着了。
太女殿下是个有谋略的，也不用她太操心，所以这日子倒是也悠闲。
“派了小仆去给你送了些从皇宫中带出来的果子，想着你爱吃，却不想你在这里偷懒……”
凤轻狂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亭子外传了进来，原绯本懒洋洋没有精神的叶织绯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绯身体不好，得太女殿下体恤方能如此，如今殿下倒怪起绯来了……”
叶织绯从小塌上起来，走到了石桌前坐了下去。
桌上是冰镇过的梅子汤，一口饮下，缓解了这夏日的燥热。
沈冬至放下了手里的书，将已经倒出来许久，已经不太冰的梅汤放到了叶织绯面前。
凤轻狂感受着口中的凉意，看着沈冬至的动作，勾了勾唇。
“这几日不见绯就多了个贴心的小徒弟，可喜可贺……”
沈冬至去找叶织绯问功课的事情，凤轻狂是知道的。
只是也不知沈冬至的想法如何，他哥哥沈冬至便是开过私塾的，如今偏偏来问叶织绯。
凤轻狂想着笑意深了深，莫不是问的问题都是些高深难懂的？
凤轻狂倒不以为然，看起来这沈冬至对叶织绯可是挺尊重的，只怕是早就看出来这叶织绯不一般了吧。
“太女殿下就不要取笑绯了，绯这身体又哪里带得了徒弟，不过是刚好闲着无事指导一二罢了……”
叶织绯的意思，凤轻狂也听出了几分。
她并没有收徒的打算，况且她的师门收徒极其严格，又怎么能这么随便？
凤轻狂但笑不语，也不知沈冬至有没有听出叶织绯的意思，亭子里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
除了蝉鸣便是瓷盏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近了的时候，凤轻狂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已经猜到了来人，就是不便回头罢了。
叶织绯看了一眼凤轻狂，眨了眨眼，对她使了个眼色。
即便是她不提醒，凤轻狂也猜到的来人。
“奴见过太女殿下……”
凤轻狂感觉到身侧有一阵热意过来，沈夏至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许是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这一路走过来，身上倒是带着热气。
“坐下吧……”
凤轻狂端起桌上的梅汤抿了口，只是微微抬眼看了沈夏至一眼。
沈夏至的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只是眼中却是盈着欣喜的光。
自从来到帝京，他还未曾见过太女殿下，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在府中看到她。
一日不见日日思念，他也不敢奢求太多。
他自己清楚的知道太女殿下并不喜欢他，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是他来控制的。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又哪里能找什么理由呢？
或许是因为那盒糕点吧，那时便心动了，之后喜欢越来越深。
“奴怎么能和太女殿下同坐呢？”
沈夏至站在凤轻狂身侧，余光一直看着凤轻狂的脸色。
心中因得见心爱之人的欢喜，充斥在他的心上。
“哥哥你就坐下吧，要听太女殿下的话啊……”
沈冬至拉着沈夏至让他坐到了凤轻狂旁边的位置，这才松开了手。
叶织绯看着沈冬至的举动，和凤轻狂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倒是机灵。
“叶先生，我想起在你那里看到过一本书，里面有些还不太懂，能否请叶先生回去给我讲解？”
沈冬至这时候提起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想支开叶织绯，让沈夏至和凤轻狂独处。
叶织绯知道，她便是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如果凤轻狂一直逃避，就会一直卡在她的心里。
不如早些说清楚的好，更何况……
依她来看，她觉得这个沈夏至有戏。
“太女殿下，绯就先告退了……”
叶织绯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凤轻狂，就离开的亭子。
亭子内一时无话，良久，凤轻狂才叹了口气。
她倒了杯冰镇的梅汤，递给了沈夏至。
她的目光这时才看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帝京住的不习惯，他竟然比以往瘦了些。
“喝了吧，你初到帝京若是有什么不习惯和需要的东西，可以告诉孙管家，她会帮忙安置妥当的……”
沈夏至听话的端起瓷盏，小口的喝着，听着凤轻狂的话，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凤轻狂以前未曾看过他，这时离得近，她又打量着他，方看到了他两嘴边的清浅的梨涡。
笑起来的时候，柔软又惹人怜爱。
若说他这张脸寡淡，他又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笑起来时梨涡轻旋，让整张脸都出彩几分。
“太女殿下……奴有个问题一直不得其解，不知太女殿下能否给奴一个解答？”
沈夏至喝了几口梅汤，身上才觉得凉爽。
他抬起眸子，眼里看着凤轻狂时，带了几分亮光。
眼中的情意，让凤轻狂没有办法再逃避。
“太女殿下，是不是厌恶奴？所以才不想看到奴？”
无论太女殿下怎么样对待他，他的都在喜欢着太女殿下啊。
若是太女殿下厌恶他，以后他就远远的看着她。
“未曾……只是孤不知该如何再去喜欢一个人……孤的身边危险重重，你不适合待在孤的身边……”
他就像是山间的莲，凤轻狂不太想让他留在她身边。
“奴……会努力学习怎么适应这里的，太女殿下不要讨厌奴，不要赶奴走，好不好？”
沈夏至听着凤轻狂的话，扯住了她的一小块袖子，他的神情是满满的慌乱。
“殿下，奴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偶尔远远看一眼殿下就知足了……殿下……”
凤轻狂看着沈夏至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的喜欢呢？
凤轻狂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她的心在怜惜他。
罢了，他想要待着就待着好了，太女府又不是养不起。
凤轻狂伸手将沈夏至的手拂开，沈夏至的眼中也随着凤轻狂的动作而变成了死寂。
他动了动唇，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泪水在眼中打转，却一直不肯让它坠落。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热的手掌握住。
他有些惊讶的抬起了泪眼看向了凤轻狂。
只见凤轻狂微微勾起了唇角，用手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若心中有孤，便留下来吧……”
凤轻狂对沈夏至算不上特别喜欢，可却有些心疼他了。
既然如此，就顺从自己的心思吧。
“殿下……”
沈夏至哭着居然笑了起来，眼中是由衷的欣喜。
太女殿下，愿意接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