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了她？
顾遥知哭了许久，托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醉梦亭。
醉梦亭，六界之中唯一不分神魔的酒肆，位与妖族东山岭之处。
顾遥知不喜喝酒，却独喜醉梦亭的曲子，每逢心情不好时，总喜欢来听一曲。不过今日，醉梦亭不太太平。
顾遥知刚入醉梦亭，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生魂。
“果真是一生魂，怎来了这种地方？”
“谁知道呢，八成是迷了路。”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投不了胎了。”
“那可不是，还是个凡人，冥界怎么办事的？”
“估摸着还未被冥界找到吧！”
听着让人絮絮叨叨的言语，顾遥知本就难受的心情变的烦闷，凑上前去，看到那生魂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顾遥知说。
旁人寻声看去。“九宫翎宫主！”惊讶的言语此起彼伏。
顾遥知不理，只盯着那生魂。
那生魂缓缓抬起头，顾遥知便愣住了，这是，人间皇帝。
“呦！这是怎么啦？”娇媚的声音响起，是醉梦亭的主人，黑衣素纱，头带金簪，妖娆万千。
众人见亭主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并说“亭主，一凡人生魂闯了进来。”
“凡人？”亭主上前，却在第一眼看到了顾遥知。欠身行礼“宫主大驾光临，含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顾遥知看向含玉，化出一香袋扔向含玉“人既出现在你这里，便算你的人，这个人，我要了。”言罢，便用法力拉起皇帝，向门外走去。
含玉接过香袋笑的愈发灿烂“宫主客气了，区区生魂，哪里用的这么多。”
“剩下的，就当我下次来听曲的钱。”顾遥知未回头，拉着皇帝走了出去。
“你是谁？”皇帝问。
“与你无关。”顾遥知烦闷的紧，不想与他有过多话语。
“你要带我去哪？”
“跟着走就是了，再废话，我打到你魂飞魄散。”顾遥知回头狠狠看了皇帝一眼，以示警告。
那人间皇帝便不敢言语了，摸了摸头，似乎想要想起什么。年老的体态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年轻模样，若不是顾遥知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怕是连顾遥知都认不出了。
一路上，纵使人间皇帝百般追问，顾遥知也再未出一言。对于顾遥知所言，她不过是在处理一个麻烦，一个本不属于她的麻烦。
回到魔族，顾遥知将人间皇帝丢给青柠，便去寻了魏凌泽。
“我让你增加封印，可没让你把人带回来。”魏凌立在碧水连年殿中，看着顾遥知，神色见分不清是喜是怒。
“带都带回来了，殿下还能怎么办？”顾遥知与魏凌泽对视。眼神中充斥着戏谑。
魏凌泽沉默片刻“这个人便交给你，任你处置”
“没兴趣，送回去吧！”顾遥知挥袖要离开。魏凌泽突然面色下沉瞬移至她面前，顾遥知心中一惊“这是，生气了？”轻笑洋溢脸上，抬手要触摸魏凌泽面容戏耍一番。
魏凌泽抓住即将触既他脸颊的手“你当神族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是那么好送的？”
“哪就留着啊！”顾遥知仍旧笑着，笑的没心没肺，调戏着魏凌泽。
“顾遥知。”魏凌泽低吼一声，浑身散发出戾气，矮桌上的铜杯应声破裂。
顾遥知渐渐笑容，面容透出疲倦，抬起另一只手在魏凌泽分心间抚上魏凌泽的头，魏凌泽在哪一瞬间，瞳孔放大，神色间满是惊讶，顾遥知揉了两下“我会处理好的，现在，我想静一静。”言语间透着疲倦与难得的温柔。
趁着魏凌泽惊讶间，顾遥知抽回了被魏凌泽抓住的手，想楼上走去，留尚未在惊讶中回神的魏凌泽一个人立在哪里。
顾遥知回到房间，打开窗户，双臂抱膝坐于床上，看着窗外云卷云舒。
未来魔族前，顾遥知一直以为魔族什么都是单调的，单调的装饰，单调的楼阁，就连人也是单调的。从未想过魔族殿阁如神族般繁华，更未想过魔族会有碧水连年这种宝地。
天空忽然变的昏暗，稀稀疏疏的雨滴落下，转而变成漂泊大雨。顾遥知有些不解，却未多想，为窗户设了屏障，阻止雨滴进入，便爬在窗台上看雨。
良久，顾遥知看到魏凌泽淋着雨，匆匆忙忙的飞出碧水连年，皱着眉思绪片刻，觉得不大对劲，便起身取了门口的素纸伞，从窗口飞了出去。
顾遥知执伞追上魏凌泽时，魏凌泽已停止了飞行，改为疾行，身上的衣服已被打湿薄薄的一层。
“下雨天不打伞可不是好习惯哦！”顾遥知轻笑着举高手臂将伞移至魏凌泽头上一半，声音分外妖娆。
魏凌泽停下脚步，皱了眉头“你为何来？”
“殿下急急忙忙的离开，我一时好奇，前来看看。”顾遥知见魏凌泽面色低沉，便将目光移向前方，恢复了正常音色。
魏凌泽沉默片刻，继续向前走去，顾遥知唇角扬起一抹轻笑，紧紧跟上。
“二殿下。”紫明宫中的四人见魏凌泽来到，单膝下跪行礼。
“起来。”魏凌泽言。顾遥知在门口收了伞，走至魏凌泽身边。看向众人。
“谢殿下。”众人起身。
“这是？顾家小姐？”四人中除了站至最前面穿紫色锦衣的男子一直看着魏凌泽，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遥知身上。
“嗯！”魏凌泽点头，自顾自走至上座坐下“怎么回事？”
紫金色锦衣男子上前两步“神族封锁了天河流向人间的水源，人间大旱三天，向神族祭祀求水的人越来越多，神族得到了满足，便派了雨神降雨，那雨神却将雨降到了我们魔族。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依我看，这件事会不会和我们刚抓来的雨神有关？”男子身后的一老者说。
“我看不然，如今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神族到底想干什么。”又一男子言。
“都别吵，听二殿下说。”剩下的男子说
顾遥知看了看紫金色锦衣的男子，男子似乎将这一切看成云淡风轻的小事，年轻的容颜还带着些许稚嫩。‘到底是年轻’顾遥知无奈的回过头，看向魏凌泽。
魏凌泽思绪片刻，起身，低沉的面色逐渐恢复平淡“将水从魔族水流引向人间，为人间降一场甘霖，记住，一定要让那些凡人知道，这水，是我们给的。”
“殿下的意思是，神族故意将雨降至魔族，然后嫁祸魔族取了人间的水源，引起人魔之间的战争？”紫金色锦衣男子问。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防着。”魏凌泽眼神凌厉。
“遵命，我这就带人去办。”男子看起来心情愉悦，带着其他三人拱手行礼后离开。
“回去了。”魏凌泽未看顾遥知，向宫外走去。
顾遥知化出伞，撑与二人头上。不同于来时的匆忙，二人在雨中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那么着急，就为了这点小事？”顾遥知未看魏凌泽边走边问。
魏凌泽仍直着头“神族之水，降在我魔族土地上久了，万木枯萎，百花凋零。”
顾遥知便不再言语，二人相伴走着。
“今日你所见的穿紫金色衣服的男子，便是甘宁”走了约摸两刻钟，魏凌泽突然说。
“嗯！有些年少气盛。”顾遥知下意识的回答，末了，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看了一眼魏凌泽“为何突然说起？”
魏凌泽便不在言语了。
又走出两刻钟。
“魏凌泽！”顾遥知唤。
“嗯？”
“撑伞好不好？”
“为何？”
“我手酸了。”
“……”
回到碧水连年，二人对坐于矮桌饮茶。
“你准备如何送她回神族？”魏凌泽问。
顾遥知沉默。魏凌泽倒也不急，为二人倒了茶，静静地等着。
顾遥知沉默片刻“如果不放，会有什么后果？”
魏凌泽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擅自扣押神族上神，你以为会有什么后果？”
顾遥知忽然笑了，看着魏凌泽“我倒是觉得，可以用素昙，与神族做一笔交易。”
魏凌泽皱了片刻眉头“你想要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有想要的吗？”顾遥知双手捧着自己脸颊，微笑着看着魏凌泽，声音带着魅惑。
魏凌泽不动声色“你以为，我还缺什么吗？”
顾遥知收了笑容，放下手去取杯盏“你真无聊。”
魏凌泽自动忽略了顾遥知说她无聊的话语“你若想，倒是可以从神族换来长生。”
“我本就是长生之身，为何要换？”
“你那妹妹的夫君，可还是一具生魂。”
“素闻神族有一绝世兵器，名唤绝缘，状如圆环，环上有刀锋，变幻万千，我看中已久，殿下何以觉得，我能放弃绝缘，去为一凡人换一个生魂？不过，如若殿下有想要的东西，我倒是可以考虑。”顾遥知调笑道。
“绝缘。”魏凌泽抬头思绪。
“殿下，二小姐求见宫主。”声音从碧水连年之外传来，是昔辰。
魏凌泽起身，看着顾遥知说“听到了？”
顾遥知皱眉，头有些微微疼痛“为什么不能把她们带来见我？跑来跑去，麻烦。”言语间尽带无奈。
魏凌泽俯身看着顾遥知，淡淡的说“碧水连年，除了我，向来不许任何人进入。”
顾遥知抬头“那我呢？”
魏凌泽沉默片刻“你例外。”
顾遥知忽的笑了“我怎例外了。”眼神在哪一瞬间泛出点点星光。又在一瞬间收敛。
魏凌泽良久沉默不语，顾遥知等的有些心烦，起身“我前去看看，素昙的事，等我回来，再与你谈。”言罢，飞出殿中。
魏凌泽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顾遥知眼神中的星光，虽只有一瞬间，却扔被魏凌泽尽收眼底。宛如点点繁星。
无心殿。
顾遥知踏入无心殿，青柠看到顾遥知，还未出一言，双膝便已跪地。
顾遥知冷着脸“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有办法救他，你救救他。”青柠神色苍白，浑身无力。
顾遥知皱起眉“我告诉过你，我已经帮过他一次了。”
“可你还欠我一次，在九点翎，你答应过我的。”
顾遥知生气了，掐住青柠的脖颈，将青柠举起“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可以再三容忍你。”
青柠双手抓住顾遥知的胳膊，感受到了顾遥知的愤怒。无力的咳了咳，喘不过气来。
“啊！遥知娘娘，这是怎么了？快放开啊！”灵姬才出门，便看到顾遥知掐着青柠的脖颈。慌忙上前拉顾遥知。
“滚！”顾遥知怒吼，灵姬顷刻间便被戾气弹飞，撞了宫墙，吐了口鲜血，摔在地上。
顾遥知看着青柠，狠狠地“就算你为他放弃一切又如何，他还不是要亡之躯，如若我不救他，你又准备放弃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
“我，”青柠抓着顾遥知的胳膊，有气无力的“我，，还有，，我的，命。一命换一命，，值得了。”
顾遥知浑身戾气散发更为严重，容颜散发出阵阵愤怒，目光似乎冒着红色光芒，灵姬生生的被戾气压回了原形。顾遥知的手，缓缓收紧。
忽然间，一只手从顾遥知身后握住了掐青柠的手，用力一提，将青柠从顾遥知手上解脱出来。青柠瘫软在地。
顾遥知气急，劈手向后打去，却被轻松抓住了手，是魏凌泽。
魏凌泽低头看着愤怒的顾遥知，揽入怀中，任顾遥知反抗，只是紧紧抱着。一手抚上顾遥知头安慰着。
“魏凌泽！”顾遥知吼！戾气越来越重。
“没事！别生气。没事。”魏凌泽慢慢安抚着。“你若杀了她，你会后悔的。别冲动。一切都是凡人的错，与她何干。你既不想帮，便不帮。凭你的本事，谁能拦的住你帮还是不帮。”
一声一声的安抚中，顾遥知的情绪逐渐冷静。戾气在一点一点消沉。
倒是一旁的昔辰，不淡定了'主人什么时候这么会安慰人了？主人不是不让人碰他吗？主人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问题涌上昔辰心头，微微皱起了眉头。
待顾遥知完全冷静下来，魏凌泽扔抱着她，顾遥知反应回来，一把推开魏凌泽，背对着他，双手化出紫色的云雾。包裹起青柠和灵姬“从今日起，你就在九点翎好好待着。”
“不，我不要，姐！”呜咽间，已消失不见。
顾遥知做完这一切，未看魏凌泽“我去送素昙，房间里的人，帮我留着。”言语间，消失不见。
魏凌泽皱着眉，立了好一会，才带着昔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