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侠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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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话 再见猴儿 (完结)

按着数字索查,信中共计五十二字,第十七字、第二十九字,找来乃是‘便同’,肯定不对;第一字、第七字、第二字、第九字,找来则是‘猴何儿山’,也匪夷所思;第一句第七字、第二句第九字,找来便是‘何山’二字,该是差不多。

寻出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既不是地名、又不该是人名,书生沉默时,楚玉笋问了魏东,‘可对这‘何山’有什么印象?’

小掌柜的想了想,毫无头绪,带着众人去找软软三个丫头再问,女孩们想破了头,却也没找到个明白。

这会儿,蘑菇见了薛奇,万般惆怅,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蘑菇最后还是‘唉嗨’声转头离去,便让薛奇眼中有些红润。

芽芽被掳,兹事体大,众人也没工夫理小男女的情事,赶紧索查这个芽芽留下的谜题,午饭时,众人跟乌飞戏社里吃着粗面、就着咸菜,鬼书生没甚胃口,抿了口清茶,瞅着窗外的劲山候旧宅,怔怔出神。

忽而,书生将破旧衣袖一挥,道了句‘我明白了!’就冲出翰文馆后门,往芽芽家中跑去。

待来到女孩闺房中,鬼书生抄起夹着纸青蛙的那本书册,翻看才知,这是本诗册,匆匆数过,一共两百页,他便对着‘一七二九’,翻找页数、行数、字数。

一页、十七页,都没甚线索,唯独翻到被纸青蛙弄褶了的一百七十二页,第九行中,乃是这般诗句‘白山埋忠骨,黑水葬殇宫。世间无孑遗,冤泣满九重。’,此诗首词便是‘白山’,这下可把书生乐得不成,总算是解了这个谜题。

随后而到的众人,知道了这个答案后,便也是把窝在胸前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发现的这个信问,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楚舍一早就想到可能虞贼会隐遁白山,但如此容易便被外人猜透的退路,实在不敢轻易下了定论。

可鬼书生说来便是:“虞笑尘如今功夫奇强,他无所畏惧,既然能随意出入水泼不进的玄瀑城、掳走芽芽,现在的他,又怎会害怕有人找上白山。”

得知该去何处算总账,年轻小子们磨刀霍霍,咬牙切齿,有些迫不及待。楚玉笋又跑了趟北王宫城,通报一番,便从北武王东方圣隆手下借出两百狼蛛斥军,这下可让征讨队的孩儿们心中大定。

休整一日,待到回返玄瀑城的第三日天明,小哥们拴衣束甲、整肃完备,两百狼蛛斥军也调齐人数,年轻俊杰们领兵踏出玄瀑城北门时,来送行的人并不很多,三、四个男女孩儿中,最扎眼的就是薛奇,姑娘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拉着蘑菇说了句:

“一定平安回来。”

蘑菇无奈笑笑,指着长空回道:“全看天意了。”薛奇闻罢,心里隐隐的疼,不禁清泣。

辞别魏东几人,大军北上往白山而去,一路上,众人几乎无话,气氛沉寂的有些可怖。鬼书生看士气低沉,寻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猴儿,你这一路上,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怎么老抱着那破布裹的锤子抓耳挠腮?”

小颠闻听,极其窘迫的回道:

“回家收拾行装时,就发现这锤在府库里闪得让人发慌,我就带过来了,这都闪了一路了。”

楚舍一和蘑菇闻听,想起数月前,众人初到天朝锻危山上时,在那间炉室里所遇到的怪事,如今又来,不知是福是祸,两人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晚晌时,大军已到白山脚下,兵士们被楚舍一引着,到了柳家堡这处荒村,此地诡异阴寒,晦暗一片,每户房屋都是烂瓦破门,此次来讨伐虞贼的狼蛛斥军,从玄瀑城走得匆忙,未带营帐,只得宿地于此。

待斥军统领带着兵士们糙糙修葺过房舍,便在火塘里点上柴禾,煮水造饭,休息一晚,打算明日清晨就要搜山。

当夜,楚舍一领着身边三人,选了柳林氏故居附近的一处屋舍住下,哥儿几个借着火把的亮光,看着屋舍墙壁和房顶上残留的血渍痕迹,不由得透骨冰凉,等鬼书生在屋中点着了火塘,几人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些。

“那就是劲山候的旧居吗?”

玉笋班人闻听猴儿这般问,瞥了眼窗外,慢慢点了点头,屋里四人看着那片残垣断瓦,听着山风呼嚎凄厉,都默不作声。

这般静悄悄,过了会子,忽而,小颠唤来蘑菇,让他帮自己恢复了往昔的瓜皮模样,发小给他剪完发帘,瞧了眼,直道‘还是这么样儿,看着舒服。’

小哥俩正乐呵着,刹那间,那烂铁锤又闪起光芒,只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璀璨。除了‘鬼书生’,另外三人都有些紧张,可书生微微笑过,他眼中陡然升腾起金芒,便和那铁锤呼应过后,锤上的闪光才渐渐平息。

“这锤,曾在师兄旧居中,猛然闪耀过。”楚玉笋提起了前事。

“我爹那间炉室?”书生问来。

“对。”舍一答道。

“嗯,猴儿这锤,可不一般。”书生嘴角轻弯。

小颠不解,遂问道:“还能好过我这蜃楼宝剑?”

书生没回答,微微点了下头。三个小哥见状,有些吃惊,蘑菇突然说道:

“就我手里的兵刃最差,没准我这次真回不去了,唉…”

“你跟着我,莫要离我左右、妄自逞强。”书生一句话说来,蘑菇咽了口唾沫,答应了,书生又道:“今夜应有大战,早些休息,我来守夜。”

言罢,书生撒出双剑浮于半空,自己盘腿于毡毯上,开始调息坐功。

猴儿之前见过戾天羽客的厉害,可如今见到‘鬼书生’那些在夜中无光无华的巨刃、坚兵,小子心中抖了下,这些飞刃离自己如此之近,借着火光,都能看到上面磕碰过的旧痕、和陈年的血渍锈蚀。

可不知怎地,这回,猴儿却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觉得心安,倒下去,不多时就沉睡在了梦中。

小颠再次醒来时,正是将近黎明之时,屋外,……则已经换了世界。

此刻,整个柳家堡被鬼怪包围的严严实实,村中各屋早开了打,狼蛛斥军的铁面兵勇和妖蛮争战得正酣,厮杀声透空而来,震得耳门发麻,大地被践踏的隆隆作响,撼得三思台沉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猴儿抄起长剑,立时拉着蘑菇冲出屋去,昏昏然只见得鬼书生驱纵的双剑犹如滔天漩涡,盘绞的却不是水涛,而是乌黑糟臭的腥血。

待定睛看明白了,才见得柳家堡所有已死或失踪的百姓,此时,都变成了黑漆皮肤的鬼尸,它们将村子团团围住,数目之大,胜过征讨队十倍有余。

而掌控这些鬼尸之人,就是那恶鬼世子---虞笑尘。

“虞贼!还我妻来!!!”

猴儿暴喝一声,鲲象十剑尽释,这回他听了楚玉笋的话,再不留手,砍翻了围着屋舍的数十鬼尸后,一腔怒火从他口中透出,深暗的黑夜中,火海翻涛,炽炎疯卷,百里之外的玄瀑城,都能看到白山上的这片片橙红。

这股烈焰迸溅开来,只灼得楚舍一和蘑菇避之不及,还好鬼书生的飞剑厚重,几番砸打,才保了两个小子的平安。

“贼猴子,来追我啊!啊哈哈哈哈!!今天我要扒了你的皮啊!!”

猴儿闻听,便想去撵虞笑尘,可鬼尸太多,如墙似垒,又怎么够得到虞贼的衣角。

正此时,鬼书生双剑飞旋快斩,护着身边小哥们,开出条血路,忽道:

“猴儿,莫用剑,带着你的锤头,快走。”

小颠闻听,弃了长剑,从背后拔出长柄烂铁锤,只见得手中大锤锤头早已变得火红、迸出火星,刹那后,猴儿与这似活过来的铁锤遥相呼应,他满头黑发变得橙金,一条火蛟应召而出,盘桓在猴儿身侧,瞬即,二者冲入尸潮,化作一道赤浪,腾飞傲荡,烧遍了半座山头。

虞贼见状,狠狠啐了口,化成道黑风,疾快得踏着山道,往山顶钻去,猴儿则紧紧咬住他的身后,也冲向了山巅。

躲过碍事的鬼尸,小颠追着那个恶鬼的脚印,便往白山之上,越走越远。

景刻如飞,转眼极明,当日头飞出天际那刻,这番绝景让小子见之,变得有些痴妄。

莹莹雪山中,皑皑茫茫,天地虽差了半染纯白,才为一色,却也依然可以蒙骗凡人的双眼,只让人忘了天有多高、地有多远。

雪绒飘飘零零,重新勾画了雪中人的身影,瓜皮头的小哥还如初见时那般模样,只是如今多了几分沉稳,便连这冗坠的深雪都无法与他相比。

小哥腹中那一抹红色,十分扎眼,便是姑娘送与他的生辰贺礼---赤豹皮悍腰。如今他一身月白衣衫,尽没入这片落雪之中,唯独那抹赤红让人目光凝结,他手中提着烂铁锤头,目光稳稳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影影绰绰,寻找着那熟悉的娇弱身形。

“到底你还是追来了,混账渣滓!”

变得如恶鬼般的虞贼,犹如邪业梦魇,他周身腾着黑雾,那雾中似含了万条毒蛇,穿梭盘蜒,恶毒狰狞,恶鬼背后,白衣丫头被黑雾裹挟着,缠住身躯,似要窒息。

“媳妇儿、媳妇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芽芽瞅着他,却说不出话,痛苦不堪,眼中含泪,挣扎几下,却是动弹不得。

虞笑尘见状吼道:“师妹,这些魔国人最坏了!他们都是骗你的,你的亲人都是被魔国人害死!!你还要去相信这些魔国人有感情吗!!?”

“你才是万恶之源!!!”

猴儿吼过,再不想和这厮废话,手提烂铁锤,踏着火蛟升腾起来,暴躁的火焰烧蚀而去,虞贼却当做儿戏,他的周围闪着晶莹的光华,只把火流阻隔,毫发无损。

“我服这梼杌之魂,果然嚣狂!!哈哈哈,只要杀了你,从此之后,普天之下!我再无敌手!”

听着这话,猴儿无言,只是眼中充满疾恶如仇的怒火,为了爱妻、为了苍生黎庶,又怎能不除此贼。

烂铁锤似也懂了小颠的心苗,赫然间,灵光清流自锤头之中,盛泉趵涌而出,裹挟住魔国孩儿,霎时,天色混沌,黑白闪灼,把个如绫似锦的白山,变得地狱一般,猴儿嘶嚎怒喝,那股巨力如山海巨啸,钻入他的脏腑骨节,叫人不堪受用。

虞笑尘见之,突然胸口一抖,便趁机掩杀上去,要猴儿立毙于此。

可老天哪能让贼子如愿,刹那间,灵光伴着火流烧杀开来,白山之巅震碎了峰峦,雪涛如瀑而下,便是整个北郡都能感到深深震撼。

猴儿碎了衣衫,他赤着膊,并未生出兽鬃,他只像个赤诚的天朝孩儿,霍然间,孩儿手中大锤举起,带着天地傲气,砸向了食人恶鬼,恶鬼反扑,黑障之气如万把尖刀,穿杀入猴儿身躯。

片刻时光,白山顶上,清了青空,伴随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净雪,峰峦之地,坠下两个身躯,一个如若赤子、一个好似婪鬼,便是死去,也是正邪分明的样子。

一时清冷,山下似也传来大军胜利的呼喊,荦荦绕绕,听不真着。

缠绕女孩的黑雾破碎时,婪鬼咽了气,而女孩的爱人却还有些许喘息。白衣丫头疯了般呼喊着他的名字,跌跌撞撞跑到他的身前,嗔泣诉来:

“我都说了……咱们今生势不两立,你为何还要救我!!”

“…你没事就好…”

一句话没说完,小颠已经魂灵出窍,成了半死之人。芽芽见状,急得大哭,狠狠扑在了情郎身上。

肃雪山顶,苦寒风邪,冒着滔天冰霜,女孩拖着半死的小子,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雪洞走去,猴儿身上的银血洒在软雪浮霜间,隐隐无痕。

悲泣了未有多会儿,当雪洞中燃起一点凝橙的火光时,晶莹的雪洞四壁,笼罩着温暖的颜色,女孩眼中滴着泪,已然心死,她跪坐在火头前,将爱人搂在怀中,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小子先开了口,似要诀别:

“手借我握一下……”

“握一下,就好起来了么?”

“不能…”

“还有什么…还能做些什么?为你。”

小颠摇了摇头,只道:

“若让你…帮我传个死讯回家,你怕是不会去…”

“我会去。”

“还是…不要让爹娘为我伤心了。”

“猴儿?”

“把我的事写下来吧…这故事…总会传到他们耳边,我爹娘…会为我高兴…”

“相公……”

“…再抱抱我…”

女孩甫一抱,却搂住了个沉寂的身躯,瞬间,两眸泪光染了温煦的火色,再唤来,却怎么也唤不醒所爱之人,只有暴躁的山风肃雪拍打着柴筋火头,扑扑猎猎。

此时,那烂铁锤坠在洞外,似也感受到天地不公,只闪出抹悲惋的哀黄,越来越盛、越来越盛,似要遮了……整个云天。

(外传完结一干未解正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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