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话 钱不好赚
小颠想打猎赚钱，娶天朝漂亮姑娘，可叹的是，想得美这结局，却想不到这开局太难。
十几天的工夫，猴小子除了每天强身恢复体力，就是研究那本纸叶子已经发黄的古董笔记。
爷爷留的那本手札笔记，着实不得了，只把猴儿看得心惊肉跳，等记背完了上篇的‘猎获经注’，望着那笔记下篇的‘舆图图样’时，他只皱着眉，大小眼的嘀咕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招儿赚钱了，…
…这新手出村的任务也忒难了吧，髊殽雨林，方圆二百里，‘折腿溪’穿流其间…天哪，这溪的名头听着都疼，…林间茂密，日夜难辨，春末起瘴气袭人，秋末消散，薏苡仁久服之后，可以轻身辟瘴；槟榔子，亦可以胜瘴。雄黄、苍术，拿来烧熏，亦可以除瘴……
…哎，爷爷这张地图画的不错，真好看，嘿嘿…呃…这写的是，其间毒虫漫布，两刻咬噬便能取人性命，需衣物、肌肤涂满桐油方保蚊虫不叮，抑或使用药物驱赶…我去…”
正看得起劲时，猴儿突然想起一事，大小眼的问道：
“爹，我去学堂听学，老有一事想不通，您说，咱们是魔裔，为何要学天朝人言，而且还自居为人，就像爷爷笔记里写的，为啥不是取魔性命？非说取人性命。”
乐有天轻笑着，瞥了儿子一眼，边砸打着那些褐红色的料石、边说道：
“…哼…，还说要娶个天朝人当媳妇，就你这一张口，人家就不爱要你了…”
猴小子不爱听这话，嘀咕道：
“怎么就不爱要了，我长得又跟他们没差？不就多了条尾巴吗…这尾巴说变没了就变没了，七、八岁的时候不就没了嘛，真是的…”
他爹摇头，叹了口气道：
“唉，要说来，咱们魔国人与天朝人本是同根生，追宗溯源的话，都是一个祖宗，不像鬼族、虫族，那都是邪魔外道，而且天朝人离大祖宗源流最近，所以咱们当然的是要崇天朝学说，讲天朝话，学天朝的书理，咱不能忘本么！…
…再者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不学天朝的学问，还要去学鬼族的‘吱哇’乱叫怎么着？”
小颠闻听啧舌道：“我就奇了怪了，咱们怎么从天朝人的宗族里分出来的？爹，您晓得不？”
乐有天闻听儿子这么问了，突然停了手中的砸打，坐直了身子往远处望去，目光忽而深邃起来，只听他慢慢说道：
“唉，这一扯可就远了…反正是大祖宗那辈，初到这世界，见环境太过险恶，难以生存，就孕育了新种，将宗族中如咱们这般体力惊人之辈，换了骨血，去抵挡外来侵袭，保护宗家本血。最后生存是生存下来了，可天朝人多少有卸磨杀驴的意思，…
…于是，咱们这些奇怪的族裔，就毅然和本家断了缘分，远涉重洋来到这方水土，建了这魔国，造了这些魔族城邑，之后…唉，没想到的，咱们魔族内部也分崩离析，互相咬噬，咱家猿族一支，才逃到这穷山恶水之间…唉…”
乐小颠闻听此事，突然小脸一绷道：
“咱难道是被本家逼着换了这骨血？！天朝人竟然这么糟蹋咱们…”
他爹摆了摆手道：
“你小子也别急，咱们本族的祖宗没那么卑微，想当年可都是大豪杰，自愿换了骨血，知难而上、临危不惧，有多少先辈没过得了换血大关，均是惨死在化血椁内…
…唉…谁曾想这之后，…你就给老子记好吧，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跑不了这道理…哎？！你小子不好好看爷爷留给你的笔记，这都说岔到哪儿去了？”
说着，乐有天扇了小颠脑瓢一巴掌，又开始继续砸打开了料石。
“这叨啵半天的又不是我…哎呦、哎呦，那我接着看了…”又挨了亲爹巴掌的小哥，赶紧仔细瞅瞧起笔记来，专心致志。
他爹忽又想起一事道：
“对了，颠儿，别光看书，打今儿起，晚上加一次功，去山上再跑一圈，顺道练练拳脚，你小子这浑浑噩噩的，有大半年了，功夫全给扔下了，得练结实点儿才抗揍，知道不！哎，我从小教你的祖传功夫，给我往回捡捡，听见没有。”
“哦。”
“我这炼了十日，软铁炼好了，我再去炼些硬铁，小猴崽子你也好好练，等你练有劲了，老子这刀也给你锻好了。”
“嘿嘿。”
当日晚饭过后，乐家屋后的炉室里响起‘叮当’之音，猴小子满心期待新玩具，还如儿时般模样，想到美处‘嗷唠’一声，乐小颠就满脑子想着笔记上的毒虫、邪鬼，上山跑操去了。
上了无花果山，果显出半大小子的威力来，到底是年轻，等小颠抻巴好了筋骨，就一入无花果山十里而去，穿林踏谷仿若只毛猴子，…咳咳，其实就是只毛猴子。
来到山上，猴子脑洞大开，看着满山的石头、枯树都好似邪虫、妖物一般，不禁想要一试自己的功夫。
嬉笑几声，他找了块临崖空地，便运开了神通：
“豹纹螳螂，高五尺，钩镰锋锐，速如神，善飞，其肉鲜美，其籽卵更为大补，看我这招‘穿云动谷’，喝嚓！”
小哥长臂通背，力贯全身，脚踏洪门，只一拳了结对面枯树桩，之后又猫上了不远处躺着的青石板：
“毒虫蛮蝎，大者长六尺、小者长三尺，善以钩尾、巨螯伤人，杀之，取其毒，日饮勺匙，可强筋健骨，百病不侵，对上这招‘手里剑’加‘金刚肘’，你就没戏唱了！嚯嚯~！”
“红毛蜈蚣，长丈半，百足，难死透，以酸液烧人，抓来泡酒最好，吃我一记‘凌风刀’！哔哔！”
“蟒花蛛，八爪丑陋，钳口含毒液，八目可搅人心，喷丝吐网，阴招害人，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钻心钉’！啊哒！！！”
“烂尸蚁，尺长，群居，力大无穷，口钳犀利，万蚁来袭，无可匹敌，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看我的‘息风炎海’！呼吼~~~！”
傍晚时分，山色灰暗的有些和天色分不清楚，正此刻，豁然见得乐小颠两腮亮红，只从他喉中射出道赤炎，猴小子嘴一瘪，那火流铺成扇面，喷呼而出，立时就把眼前石面上的青苔，烧的片甲不留。
在夙夜里，青山之上、冷月之下，那块五丈长宽的石头断崖被火烧过，只变成暗红色，闪耀着。
幽夜萧幕如玄色琉璃，却只凝润了一点红，仿若枚赤霞光珠，挂于漆墨画壁，隐隐耀耀、辉红盏盏，只叫山下村中的小猴孩童看了高兴，用尾巴卷着树杈倒吊起来的都有几个。
猴小子正得意时，突然鸟瞰山下，看着村前蔓连着的百里树林中，由北向南起了一道巨大的波浪。
当夜无风，如此动静定是不妥，小颠见那搅动着树林的疯癫怪东西，竟直奔村口他家而去，猴儿只急得呲牙，来不及原路下山，便攀着崖边蔓藤，飞身直下，若一道芒电。
如此抄近路回家，果然比那祸端入村的时机，快了半步。
只早了这半步工夫，乐小颠便把娘亲拉出了屋，送到了安稳的地方，他爹乐有天闻讯也抄起了对敌的家伙，且带着村头几户百姓做好了招架的准备。
抬眼望去，猿族村中火把林立，刀叉斧棒雄起，昭显族人剽悍民风，男人无有退缩逃亡之辈，连那平时畏畏缩缩、惯会支使人的李蘑菇，都拿起长刀，带着十二猴太保冲在了众村汉前面。
村长儿子经过小颠身边时，还甩出句闲话道：
“平时你不是老说你有一身本事吗？！愣着干嘛呢？我们往前冲，你还往后撤，关键时候你要拉稀啊！”
小颠让李蘑菇挤兑的愣了神，刚想反诘什么，邻居家的帅猴仔麦塞跑了过来，麦小哥没多说话，只递给他一把从老乐家炉室里随手拎来的烂铁锤，猴小子娘亲见状，推了孩儿一把，急道：
“快去帮你爹，快去！别管我了！”
“娘您多加小心。”
整座村庄聒噪起来时，赫然一条两丈多长的飞天蜈蚣，闯进了芍药村，幸而村民训练有素，弩箭齐射，阻了那妖虫半步。
乐有天见那巨妖猖狂，操起家传利斧当先冲了上去，气势仿若临敌万军、吾亦往矣的豪杰。
当家老爹，不负常年打铁练得的一双悍臂，且他手中宝斧也是俊逸，迎头这招‘开山劈地’就得了手，只把飞天蜈蚣头壳生生敲裂，虫子脑中汁液便崩了出来，众村民正要叫好，不想那蜈蚣不但不倒，反而腾空飞起，它背后数排透明虫翅抖动，‘嗡嗡’声仿若千万只苍蝇萦绕在耳边，只叫人大惊失色。
“糟了！快撤！”
这声急急呼喝来自乐有天，猴铁匠自幼耳闻家爷念叨飞天蜈蚣的厉害，知道妖物要做何为，他唯恐周围人受害，速速驱散了身边村民，自己再要逃时，却晚了一步。
忽只见得蜈蚣口中，突然喷出绿炎，那莹幽鬼火直冲当家老爹而去，便叫众村民和乐有天的妻儿大惊失色，嗟伤‘苍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