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江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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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倏忽一生

高静潇这边,高静潇因意外流产而无法再生育,高元问又是家中独子,为家族考虑,高元问只得纳妾。那妾室也是个小家碧玉,因知晓高静潇的情况,常常暗暗嘲讽高静潇,高静潇也不多做回应。高元问与高静潇多年感情,自是维护于她,但碍于长辈,明面上也不好做什么。

风群芳一次来看望高静潇,看到了那位妾室,才明白为何高静潇的回信暗含哀伤之感。风群芳只使了几个手段,那位二夫人就安分了起来,高静潇高兴,高元问也表示赞叹。自此,高静潇的日子便舒心了许多。

人近中年,任何规和风群芳也安定下来,开了个山野小店,过起平淡的日子。

风群芳刚过了四十岁的生辰,高静潇只捎了信过来,说是随高元问在外有事赶不及了,待回来再登门补贺。当时生辰热闹,风群芳也没多想,直到不久以后接到了高元问的信……

风群芳一到高元问的府邸就直奔进去,任何规则落后为她打点。高元问听闻他们到了,便去迎。风群芳并没有去看高静潇,反而是坐在亭子里等高元问。高元问倒是奇怪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风群芳压着急切心情艰难问道。“很不好,她本来就因那次流产伤了身体,这几年越来越容易生病,去年大病一场,又恰逢阴湿天气,落下了后遗症。这次年初就已发病,一直反反复复,所以她才让我叫来你,说是,怕不能见你最后一面……”高元问悉数告知。“大夫怎么说?”“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别让她知道我已经来了。”风群芳擦了擦眼睛。“你不去看她?”高元问更是奇怪。“我去看了她,只怕会更快……”风群芳强忍悲伤道。“她实在撑不了了,再叫我。”“我明白。”高元问也同意。

风群芳接下来十多天都住在高府,却一直没有去看高静潇。高元问只说可能风群芳还未收到信,宽慰高静潇,鼓励高静潇继续等。任何规从高元问那里知晓了高静潇的情况,又看风群芳天天伤心,实在不忍。最终任何规劝解风群芳,不如珍惜现在,让高静潇也走得没有遗憾。这样两边伤心,反倒没有益处。风群芳恍然大悟,马上告诉高元问,要与高静潇见面。

高元问便向高静潇说今天风群芳已到了。

风群芳一踏进高静潇的住处便闻到满屋子的药味,再看高静潇盖着厚被子半坐在床上朝她笑。“你来了,”高静潇说话已是有气无力,“可让我好等呀。”“是我来晚了!”风群芳忍着眼泪。“不过还是见到了,群芳来了,我精神也好多了。”高静潇宽慰她。“现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当初我们说的一样。”风群芳握紧她的手。“好啊,你和元哥陪我最后一程,我也就了无遗憾了!”高静潇语气轻松道。

接下来几个月,风群芳天天陪着高静潇,同她说小时候开心的事、这些年遇到的有趣的事,尽力让她心情舒畅。高元问和任何规也常与她们聊聊天,逗逗乐。

纵使不愿意,该来的还是会来。几个月后,半夜里高静潇病情突然加重,最终一眠不起。临了还费力地对风群芳说:“我们…缘分…多么深啊!你…看着我来…又看着我走。此生…有你们,我也…不遗憾了!”风群芳自是泣不成声,但也笑道:“这么深的缘分,来生一定还是姐妹!”高静潇听了笑着点点头,便长眠了。

高静潇死后,任何规一直开解风群芳,试图让她释怀。后来当初的一行人也死了几个,父母相继逝去,风群芳接连受打击,才彻底明白人生无常,应当释怀。姐姐任何荷去世后,任何规虽伤心却并不陷入悲伤,风群芳才感悟自己还是不够潇洒,任何规境界远高于自己。

风群芳与任何规仍过着悠闲的隐居生活,时而与好友聚上一聚,很是潇洒。

风与静这个故事是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最后还有写作者提的一段话,似是对风静二人一生的慨叹。

“人生就是这样啊!该去的去,该留的留,不会因人而改变。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曾经那么美好,就已是幸运了!只要过好现在,以后离去了,也就不会遗憾不甘,也就是不枉来人世走一趟了!”

“该去的去……该留的留……”闵玫丹轻声默念。

叶雪看着闵玫丹全心感受这篇《芳草集》,温文宛转道:“莲荷说的风与静的故事有几篇,她指的便是以风群芳为主的这篇。”

“原来如此~”闵玫丹轻笑出声,笑着从书里抬起头看叶雪,“她也想得长远,她是想让我自己看了,自己自然而然感受了这其中的倏忽一生之感,让我不那么执着……是吗?”

“读或听别人的经历,我们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总能从其中得到一些感触与启发。”叶雪暖笑嫣然。

“是呀~莲荷果然是我们六个中最稳得住的那个,也是最通人世智慧的那个。在她那里,似乎一切都不成问题……”闵玫丹淡淡笑言,恍然间有些出神。

“她也是用心良苦。”叶雪温柔拍拍闵玫丹的背。

“你们都是用心良苦的。”闵玫丹一双英眸此刻柔和宁然,脸上浅浅笑着,“你们怕我听烦了,反而听不进去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们终究更关心你。”叶雪轻叹道,心中升起丝丝愧疚。

“我知道严诚也很好,他如果就此消失在人世间也很令人惋惜,可我们实在站你这边。”

“我自然明白。”闵玫丹去握住叶雪的双手,“不必担心,我懂的,你们对我再三劝说,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不懂呢?”

“但是,我确实疏忽了,直到莲荷这意味深长的暗示,我才惊觉,我有多让你们担心……”

“你重情重义,这是好事……”叶雪轻言安抚闵玫丹。

“哈~谢谢你们,”闵玫丹温然一笑,“但总该有个度的,不是吗?”

叶雪只淡淡注释着她。

“好,放心,只是希望就在眼前,我还是要看清真相。”闵玫丹有些抱歉的意味。

“我知道,”叶雪摇摇头,“当时是完全没有严诚的消息,但是现在不同,自然还是应该去寻真相。”

听了叶雪对自己的支持,闵玫丹会心一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