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为邻居

婚后，梁思成与林徽因住在北总布胡同3号。

这是老北京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地面全都是由方砖铺成，院子里石榴树、槐树种得很多，当然了，海棠花和马缨花也是小两口的最爱。

此前，遵照梁启超先生的意思，小两口在国外举行了自己的婚礼，整个婚礼由梁思成的姐夫周希贤操办。

回国之后，小两口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新娘子当然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不过，一来，重新踏上国土的林徽因，心底踏实，整日里脸上挂着笑容，教人容易亲近;二来，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结为伉俪，这是林徽因最满意的一件事；三来，在林徽因身上，既没有封建家庭假惺惺的客套，也没有新式文人恣肆昂扬的习气，这是梁启超最为欣赏林徽因的一点，所以，林徽因与梁家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不久，梁思成就动身，前往东北大学教书。

当时，东北大学的校长是张学良，张学良对东北大学的建制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革新，最让梁思成高兴的是，张学良在新设立的东北大学工学院中，增设了一个新的系一建筑系。这可真是对了他的胃口了。

不过，梁思成后来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来东北大学任教一当时的国内形势不容乐观，专门性的建筑人才匮乏得很，而且，专门培养建筑类人才的学校几乎没有。东北大学，是除了南京中央大学以外，唯一一所成立了建筑系的学校。也就是说，在建筑学界浸淫多年的梁思成，除了东北大学，几乎无处可去。

这让刚刚归国的梁思成，有了大展拳脚的广阔天地，毕竟，在建筑领域，他是独一无二的专家。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建筑系的所有课程，几乎都是由梁思成来教授。一个人再有能力，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所以，梁思成的求救信很快就到了林徽因的手上。

林徽因没有犹豫，迅速启程，来到了东北。

有了林徽因的陪伴，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梁思成不会再感觉孤单。对于妻子千里迢迢地赶来，与自己一起为中国的建筑事业做贡献的壮举，梁思成发自内心地感谢她。他觉得，她是爱自己的，也是懂自己的，能够和这样的女子携手一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

林徽因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此时的东北，正值天寒地冻的时节，贴心的梁思成在他们的小窝里生起了煤炉，这个家因此而变得更加温暖。

19世纪英国著名演说家拉斯金，曾经对家庭、婚姻做出过非常精彩的论述。他认为，在一个家庭中，男女双方能够做到彼此知心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家庭才是幸福美满的表率，想来，林、梁二人就是这样连神仙都羡慕的伴侣了吧?

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很短暂。

原因有二：

1.1929年8月，他们的大女儿梁再冰出生。既要照顾宝宝，又要按时上课的夫妻俩显得更加忙碌，雪上加霜的是，林徽因旧病复发，只能回到北平静养；

2.东北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日本人随时有可能占领东北，如果不及时撤离，那么，自己的身家性命尚且不保，更别提什么赚钱了。

1931年，梁思成回过头来，最后一次深情地望向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踏上了回北平的列车。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日本人关闭了东北大学，那儿，再也回不去了！

新的问题来了：双双下岗的夫妻俩，拿什么来应付正常的生活开销?

还好，梁思成打听到一个消息：中国营造学社成立了。

中国营造学社的社长朱启钤，对中国古建筑兴趣很浓，由他牵头成立的中国营造学社，主要任务就是从事对中国古建筑的研究。

学社名号打得很响，起初，社中确实也聚集了不少成员，不过，他们大多精通国学，至于建筑领域，尤其是擅长搞建筑实践的人才，根本没有。

所以，梁思成就成了社中大力扶持的香饽饽。

有了谋生的饭碗，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重新找个属于自己的窝。

很快，小俩口以及林徽因的母亲，都住进了北总布胡同3号。

金岳霖，这个大名鼎鼎的中国哲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他的住所，恰好在林徽因家隔壁。

更为有趣的是，林徽因家跟金岳霖家同住一个院子，大院是林徽因的天地，小院则是金岳霖的独享。

换句话说，金岳霖一个咳嗽，林徽因就能听出他感冒了。

没办法，住所太近了，关系也太近了。

相比较前院郁郁葱葱的场景，后院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一切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可难不倒金岳霖，他本身就是爱玩的人儿。

姚黄，被金岳霖选定成为自己小院的“独苗”，一到初春时节，姚黄花开，美丽异常。

同样是爱说爱笑的个性，这让两家人的关系越发得紧密。

而金家和梁家定期举办的沙龙，也让双方对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不知不觉间，金岳霖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要有一天见不到林徽因，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这时候，只要林徽因及时出现在他身边，那么，他会兴奋一整天。

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金岳霖有了结论：自己爱上林徽因了！

世上的感情有好多种，一种是亲情，让人暖心而感动；一种是爱情，让人痴心而眷恋；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比亲情的地位要高，比爱情的地位要低，现实生活中，男人女人之间经常会出现这种感情，他们彼此之间称为“好哥们儿”，整日里玩在一起的他们，从来不会想结婚这件事，这就是大家熟知的“蓝颜知己”。

现在的金岳霖，早已经突破了“蓝颜”的界限，他所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如实地向林徽因坦白，以及如何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