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人灭口

听见张怡寒那么一说，小李和我全都傻眼了。

“张，张警官，我还年轻，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事恕我不能奉陪，……”小李说完掉头就跑。

“他是怎么混到我们人民警察队伍中来的？”张怡寒一脸鄙夷，而后板着脸问我：“你呢，也想多活几年吗？”

“废话，谁不想多活几年？”我心道，不过嘴上却一脸认真地说道：“师姐叫我上刀山下油锅，我绝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想着：我要是不跟着你去，估计死得更快。

紧接着，我们和葛老说了一下就去准备了。

下午下井打捞另外一具女尸的事情是葛老在组织人手进行，我和张怡寒因为晚上打算熬通宵，就回酒店休息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和张怡寒换上一套黑色运动衫偷偷摸到小红家门前的一堆杂草丛里趴着。没过多久，天就黑了。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能见度很低。尤其是农村，天一黑基本上整个村子就全黑了，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一些灯光。小红家里更是连个灯都舍不得开，黑灯瞎火的，我们趴在草丛里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在天黑之前，我们在远处看见小红端着脸盆出来倒过一次水，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所以我们能确定她还在家里。

我们在来的时候就把小红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她丈夫在外面打工，家里只有她和一个瘫痪的婆婆。

小李说过，村里这种“死前见鬼”的事情上面不让乱传，所以小红应该还不知道村子这几年死的人，都是看见“鬼”之后的第二天死的，否则她肯定没这么淡定。因为之前我们看见她出来倒水的时候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心情明显还不错。

我们就这么趴在小红家门前的草丛里一直安静地等着，腰间的手枪都上膛了。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那些死者家属口供是真的，那么今晚小红家里一定有事发生。我们当然不相信真的有鬼，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杀人害命。

等待永远都是漫长的，所幸，我们在草丛里喂了三四个小时的蚊子后，小红家里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晚上十一点整，我们突然听见小红家的房门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屋里出来了。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裙摆直接垂到了地上。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人在贴着地面飞一样，因为根本看不见她有迈动脚步的动作。那样子看起来的确挺吓人的，不过根据她的体型我们能够看出这人正是小红。

根据我的分析，她应该是步子走得比较小，而且频率很快，所以看起来就好像在贴着地面飞一样。

“原来是她在装神弄鬼，估计她白天说那话就是想把我们吓跑！”张怡寒一脸鄙夷地低声说了一句。她说话间，我看见小红出门后顺着一条小路朝郭家院子方向去了。

“师姐，她朝郭家院子那边去了。”我道。

“那你倒是跟上去啊，愣着干嘛？”张怡寒没好气地推了我一把。

“师姐，那……那你呢？”见张怡寒的意思好像是叫我一个人去跟踪小红，我有些不淡定了。

“我在这儿守着看还有没有其他动静，你去跟着她，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张怡寒道。

我真想问一句怎么不是她去追小红，我在这里守着。我当然不敢违背张怡寒的意思。于是我便壮着胆子赶紧朝小红追了上去。

本来我还以为小红是想直接去郭家院子吓人的，却没想到她在走到离郭家院子不到百米的一处岔路口时，突然朝西北方的一片荒郊野地走去。

这下我再也淡定不了啦！因为白天我在郭家院子周围勘察过现场，我记得往那个方向走好像是一座坟山。听小李说，村里以前有个风水先生说那座小山风水好，所以村里死了人全都往那座小山上埋，久而久之，那里就变成了一座和城里公墓一样的坟山。

我实在搞不懂小红这半夜三更的为什么要去那座坟山，不过为了完成张怡寒交代的任务，还是硬着头皮摸黑跟了上去。虽然我口袋有手电，但跟踪别人我哪里敢开手电。只能高一脚低一脚的跟着往前走。

所幸小红走得这条小路两旁有很多杂草，我猫着腰贴着杂草丛一路跟踪过去，小红一直都没发现我。因为我看见她始终没回头，明显没发现有人跟踪她。

望着她那漆黑的背影，再想想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跟在她后面的我心里越来越忐忑。

直到我跟着小红来到山脚下，看见她突然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主要是小红消失的太突然了，感觉就好像是我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不见了。我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赶紧迈开大步朝小红消失的地方冲过去。要是我把小红跟丢了，张怡寒一定会扒了我的皮不可。

然而，等我冲到之前小红消失的那个地方时，我一下愣住了。因为我发现她之前站的位置是一座旧坟，小红就好像钻进坟包了似的。

当时我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额头冷汗都出来了。我暗自庆幸还好小红没给我来一句她到家了，不然我一定能被她活活吓死。人吓人能吓死人，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对着我脖子我吹气。

我缓缓转身，看见身后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女人。在我转过身时，我的脸差点就撞上了她的脸。我看的特别清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刚刚跟踪的小红。可是，可是她的脸为什么那么白……

“啊……”当时我吓得朝后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我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时，小红又不见了，她就好像鬼魂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似的。

我赶紧从口袋摸出一把小手电对着周围一阵乱照，其实不照还好一点，这一照我更加害怕了，因为周围除了杂草全是一座座隆起的坟包，那些坟包简直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

尽管我不相信世上有鬼，可这么半夜三更的一个人站在坟山上，叫谁心里都瘆的慌。

既然弄清楚村里闹鬼的事情确实和小红有关，我觉得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于是便赶紧朝张怡寒所在的位置赶去。重要嫌犯已经有了人选，现在回去只要叫当地派出所抓人就行了。

然而，等我跑到小红家门前那个草丛里寻找张怡寒的时候，却发现张怡寒也不见了。

我又不敢大声乱叫，只能趴在原地等张怡寒。

我在草丛里趴了没多久，突然听见郭家院子方向传来一阵尖叫声：“救命啊……”

“师姐……”我一下就听出这是张怡寒的声音，便赶紧朝郭家院子方向飞奔。

当我一口气跑到郭家院子的井边时，看见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张怡寒搂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正在井里挣扎，手电一照，井水一片血红。

我站在井口直接吓傻了，要不是张怡寒大叫了一声“快去拿绳子来”，我还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我们白天用的一些装备器材全都暂放在郭家屋子里，我赶紧跑进去拿出一根静力绳丢到井里。

当张怡寒把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绑好，我把她从井里拉上来的时候，我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跟丢了的小红。

小红的脖子和左手手腕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在流血，而她早已没了生命特征。

当时的情况我也顾不上去想太多，赶紧又把张怡寒从井里拉起来。

张怡寒从井里一爬起来就冲着我大吼：“不是叫你跟着她的吗，你死到哪里去了？”

“师姐，我，我……”我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职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我心里有愧，也就没过多解释。

紧接着，我就听见张怡寒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她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她是自杀的？”我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废话，不是自杀的难道是我杀的？”张怡寒没好气地吼道。

“她为什么自杀？”我满头雾水，晚上我们看见小红出来倒水她都还在哼着歌，怎么就突然想不通自杀了呢？

之后张怡寒把小红的自杀经过给我简单说了一下，我听完后，只觉后背直冒凉气。

张怡寒说，我在跟踪小红走了之后，她又在小红家门前趴了一会儿，便就朝郭家村去了。她觉得小红已经走了，她家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认为关键还是要盯着郭家那口井。

果然，她在郭家门口的草丛里等了没多久，便看见小红一个人来到了郭家院子门口。

小红先是在院子门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而后突然朝郭家院子的那口井冲去，毫不犹豫地就往井里跳了。

等张怡寒赶到井边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红拿着一把匕先对自己左手腕狠狠一刀，然后又唰地一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自杀我见过不少，可还没见过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张怡寒喃喃自语。

紧接着，我们赶紧打电话叫县里面来人配合我们连夜调查，小红自杀的太蹊跷了。县里来人把小红尸体拉走尸检，我和张怡寒去小红家里了解情况。

我们问了很多她婆婆关于小红的问题，又把小红老公的电话找到，给她老公打了一个电话。

根据小红婆婆和她老公的口供来看，小红在自杀前没有任何反常，甚至连电话都没给她老公打一个。至于小红娘家，她娘家根本就没人，父母早就去世了。

这一切，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小红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突然想自杀就自杀了一样。可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就算自杀也该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们推断小红除非有精神疾病，否则绝对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自杀。然而，经过一番仔细调查，我们发现小红根本就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之后，张怡寒还是不甘心，便叫我把小李找过来，让小李带着我们去一下那座坟山。张怡寒的意思是，小红死前去过一趟坟山，看那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小李本来是死活都不愿意晚上带我们去那里的，最后在张怡寒以让他下岗的威胁下，他才战战兢兢地带我们去。

到了坟山之后，我把张怡寒和小李带到小红之前来过的那座坟前看了一会儿，小李告诉我们，这是小红她妈的坟。从表面上来看，小红似乎只是在自杀前来看一看她妈。

也就是说，线索就此断了。忙活了大半夜，我们不仅没找到有用的新线索，反而还弄丢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要是我们早把小红控制起来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没想到的是，后来我们在从坟山回去的半路上，小李的一句话又令张怡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张警官，这案子你别查了，我都说了这口阎王井很邪门儿，你们就是不信……”

“我还就是不信！”张怡寒一下来劲了：“小林，准备一下，下井！”

“啊？”我差点当场吓尿。

我的天，自从前天到这里，这口井已经捞起来三具女尸了。并且井里刚刚才死过人，此刻还有那么多血水，这姑奶奶居然又叫我下井。

“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叫你去看现场，也是靠不住的。”张怡寒说完就大步朝郭家院子而去。听见张怡寒那么一说，我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们三人从县公安局赶到郭家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当时只有葛老一个人还在拿着手电围着郭家院子打转。也不知道他又在看些什么？

之后，张怡寒就从郭家屋子里翻出了两瓶压缩空气和配套的潜水设备。这些装备都是我们昨天下午张怡寒叫那些打捞尸体的警察留在这里的，因为张怡寒打算亲自下井去看一下。

我和张怡寒就换好潜水衣，戴上一些潜水设备朝井下慢慢滑去。早上吃了一次亏，这回我多了一个心眼，特意多带了一把登山镐。

下水之后，张怡寒在前面，我在后面。我们一下水就赶紧朝井底游去。

有配套的潜水设备后，下潜到三四十米深的井里简直轻而易举，我们很快就潜到了井底。

可是我们在井底转停留了好几分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昨天下午已经有人下来打捞尸体了，我的手机和那具女尸早就被弄上去了，现在井底只有一些淤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张怡寒知道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便示意我上去。当我们一前一后从井底浮出水面时，两人全傻眼了。

我今天早上遇到的情况再次历史重演，井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封起来了。

“师姐，这又是你安排的？”我茫然道。

“你以为我神经病，吃饱撑着了？”张怡寒一脸鄙夷。其实我真想对她说一句她就是神经病，否则怎么会这么大半夜的跑到井里来。

之后我和张怡寒在井里大声叫了很久，可上面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我们终于意识到我们是被困在井里了。

我们俩都很吃惊，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们都敢下手。

难道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查他，想杀人灭口？等在上面的小李和葛老已经惨遭毒手了？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然，此时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赶紧想办法出去。

还好这次我身上多带了一个登山镐。我拿出登山镐，开始在井壁上挖出一个个供自己踩脚的地方。不大一会儿，我就爬到了井口。

可正当我兴高采烈的去推压在井口的那块“床”板时，我却一下愣住了。因为原本压在井口的床板已经换成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我用劲推了一下，那块石板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便又试了一遍，这回我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我终于明白不是自己力气不行，而是这块石板太重，根本就不是我能掀开的。

后来，我用登山镐又在对面井壁上挖了一条可供踩脚的阶梯型小坑，我和张怡寒爬到井口一起用力推。这下效果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那块石板稍微动了一下。不过却也仅仅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而已，说起来是比“纹丝不动”强多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最后我们联手试了很多次还是推不动，我们只好放弃。

我们二人就那么呈八字型并排站在井口下端，双脚踩着两侧的井壁，虽然一直这么站着很累，但总比在井水里面一直不停地踩水舒服多了。接下来，为了节约用电，我们把便携式头灯全都关了。

本来我们还想着就这样支撑一夜，只要熬到第二天早上，一定会有警察过来。

然而，事实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我们很快就发现井里的温度在急速下降，不大一会儿就下降的大概只有几度的样子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那个巨人观在法医验尸报告上为什么会显示她的毛细血管会剧烈收缩。当初我还觉得有些解释不通，谁又能想到这井里的温度在晚上三四点钟的时候会下降的这么厉害。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我们非得被活活冻死不可。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这么干站着了，我们得活动，得让自己的体温升高。而在这么一个狭窄的井里，我们所能做的唯一的活动就是上上下下地攀爬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张怡寒说了一下，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我们就打开头灯，朝下面退了下去。

可是，就在我们二人刚下到最下方的一个落脚点，全都愣住了。因为我们在井壁上发现了白天消失的那些抓痕。事实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口井的井水真的会在晚上下降，白天上升。

“师姐，看见没有，这些抓痕就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些，白天都被淹没在水里了，难怪我今天白天下来没看见。”我道。

张怡寒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样？”

此时这些问题明显不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能想通的，稍微研究了一会儿后，我们便开始上下攀爬来让自己身体保持热量。

一直爬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凌晨四点半左右。我们实在有些累的受不了啦，便爬到井口的位置休息一下。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一阵狂喜，就在我准备呼救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很粗犷的男人声音：“动作快点，赶紧弄死他们……”

听见他那么一说，我和张怡寒脸色全都猛然一变，傻子都能听出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而是来杀我们的。

“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杀我们灭口！”我心里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