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文化软实力的层面构造

一、 国家文化软实力内涵的层面构造

文化软实力或国家文化软实力概念要进入具体分析程序，就还需要略加层面化处理。这就是说，文化软实力在具体存在中应当具有它的层面构造，以便我们能具体地认知它。对此，还需要适当回到党的十七大报告的语境里去理解。仔细解读，正是在胡锦涛同志的十七大报告的第七部分特定语境里，“国家文化软实力”概念主要体现了如下四层意义：第一层为“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这一核心价值体系有四大基本内容：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社会主义荣辱观。第二层为“建设和谐文化，培育文明风尚”。和谐文化是全体人民团结进步的重要精神支撑，需要通过新闻出版、广播影视、文学艺术事业去加以弘扬，由社会正气、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诚信意识、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等。形成男女平等、尊老爱幼、互爱互助、见义勇为的社会风尚。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第三层为“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这一层主要涉及中华文化传统如何与当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的问题。如何保持民族性又体现时代性。中华优秀文化传统教育、开发利用民族文化丰厚资源。重视文物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做好文化典籍整理工作。加强对外文化交流，吸收各国优秀文明成果，增强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第四层为“推进文化创新，增强文化发展活力”。这一层要求大力推动文化创新和传播。主要包括文化内容形式、体制机制、传播手段创新，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等。

在这里，第一、二、三层主要指称的是文化价值系统和艺术品，第四层则主要指称文化价值系统及艺术品的传播系统、产业体制等。可见，十七大报告所谓国家文化软实力，已经不仅包括了价值系统和艺术品这两种文化含义，而且加入了新内涵：价值系统和艺术品的传播系统和产业体制，也就是文化的物质性的体制内涵。第五层是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它传承国家的特有价值观和文化符号。我们将在下编中专门讨论这个问题。

在十七大报告的第二部分关于未来八年“文化改革发展奋斗目标”的表述里，包含有六大任务，由此可见出文化在此的主要内涵。第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深入推进，良好思想道德风尚进一步弘扬，公民素质明显提高”。可见这里的文化体现了文化的中间义，也就是指人类生活的价值体系。第二，“适应人民需要的文化产品更加丰富，精品力作不断涌现”。这里的文化是指文化的狭义，也就是指艺术品。第三，“文化事业全面繁荣，覆盖全社会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基本建立，努力实现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这里的文化是指艺术品的传播系统。第四，“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整体实力和国际竞争力显著增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文化产业格局全面形成”。这里的文化主要是指艺术品的产业系统。第五，“文化管理体制和文化产品生产经营机制充满活力、富有效率，以民族文化为主体、吸收外来有益文化、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文化开放格局进一步完善”。这里的文化主要是指文化价值系统和艺术品的体制系统。第六，“高素质文化人才队伍发展壮大，文化繁荣发展的人才保障更加有力”。这里的文化主要是指价值体系和艺术品的生产、传播与管理的专家队伍。在这里，文化概念的指向更加明确了：不仅是指国家文化价值系统及其审美符号形式艺术品，而且还指向它们赖以传播和生产的国家体制与机制。

二、 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四个层面

从上面的分析可见，在中国国家文化软实力概念中，文化既非扩大到人类一切生活方式，也非仅仅集中到完美知识体系或艺术品，而是一方面体现为价值系统与艺术品的综合内涵，另一方面又涉及它们赖以传播和生产的体制机制系统。

以上述层面理解为基本依据，按照“语言论转向”以来的符号学与语言学视野及其分析方式，可以把国家文化软实力看作一个符号表意系统，这种符号表意系统有着由外向内的四层面构造：

第一层面为最显眼的外显层面，这就是文化符号系统层。这个层面展现的是符号表意系统及代表性形象的吸引力。这就是那些在公众直觉中足以代表整个民族国家形象（特别是其中的代表性标识）的具有突出的代表性和感染力的象征符号系统，包括真实人物和虚构人物，真实事物和人工作品。需要看到，真实人物与虚构人物之间、真实事物与虚构事物之间的界限往往很难区分，其实它们都属于特定国家文化的创造物和象征符号，不必硬性加以区分。公众所熟知的诸葛亮，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还是由艺术作品创造的艺术形象？这很大程度依赖于特定时代的艺术文化传播效应。一些事件或命题，可以附属于相关人物、事物或作品上，如“三顾茅庐”典故可以合并到诸葛亮身上。这里谈直觉，自然包含体验、顿悟、幻觉、错觉等，不同于一般的纯理智的分析。

第二层面为次显眼的外隐层面，这就是文化传媒系统层。这个层面呈现文化传播媒体的影响力。这种传媒还可以显现为传媒品牌及其知名度。它集中体现为国家核心价值体系、生活方式、文明风尚等如何转化为国家符号表意系统的产品生产及其传播能力。

第三层面为内显层面，这就是文化制度系统层。这个层面作为文化传媒层的动力或支撑系统，展现出文化体制、文化机制、文化产业、文化事业、文化个体、文化政策等的创新力。正是这一动力或支撑系统把最隐性的内在层面的价值系统加工为文化传媒层的产品或品牌。因此，这一层面实际上成为沟通次显眼层面与最隐性层面的中介环节。

第四层面为最隐性的内隐层面，这就是文化价值系统层。这个层面是指国家核心价值体系、文化传统、文明风尚、生活方式、国民素养等的生命力。这是由国民生活状况构成的层面。这是那些足以代表民族国家独特传统和形象的位于文化深层或根部的或隐或显的思想、观念、价值体系、行为方式等。

表2-1  文化软实力运行及分析层面一览表

需要注意，上面四层面之间不存在严格的界限，其区分只是相对的，为着分析方便。事实上，每个层面之间都可能向另一层面跨越、交叉或渗透。

同时，特别要看到，上面的文化软实力四层面构造其实也可以倒过来看：它是一个由内到外的四层面构造体：内隐层为文化价值系统层面，内显层为文化传媒系统层面，外隐层为文化体制系统层面，外显层为文化符号系统层面。如此，上面的图也可以做出如下调整：

当然，无论是由外到内的层面构造，还是由内到外的层面构造，都不过是观察文化软实力现象的理论假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