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书培训琐忆

四期学员　付中英

 

 

难得勤快，从箱底翻出一摞资料。讲义、课堂笔记、课程表、人员名单……我把它们一件一件摊开，仿佛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那些久违的记忆也如等候多时的老友一般，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

糊涂虫

2009年秋季的一天。

我正趴在桌子上跟书稿较劲，总编室送了张表过来。以为是单位要统计资料，刷刷填完就交了上去，然后继续赶工。不久以后接到通知，我和几个同事要去北京参加辞书培训。什么？辞书培训？！名已经报完了？什么时候的事？原来几天前填的表格不是单位统计资料，而是辞书培训的报名表。我有点发蒙，在此之前我接受过的培训只有入职培训，对辞书的了解还仅限于手里的词典，或者说仅限于一个名词，以这个名词为内容的培训在我脑中全无概念。

出发前有同事问我：“你们去北京培训，学些什么呢？”我的回答就是一脸的茫然。

我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跟着同事登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摸底考试

考试是什么？没有人会对这件事感到陌生，但是考试的内容可以是陌生的。培训开始，迎接我们的就是这样的一场考试。对于做过辞书的人来说，这份试卷或许不算什么，而对于我这个对辞书全无了解的人来说，可就千难万难了。辞书的分类是怎么回事？《现汉》的全名到底是《现代汉语字典》还是《现代汉语词典》？天天都在翻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再看看其他的题，能答出来的只是一部分，答得对不对心里也没底，那些没答出来的怎么办？空着吗？实在不会就蒙吧，可是怎么蒙，蒙什么，脑子里一点思路都没有。哎呀！成绩不理想怎么办？考试不及格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这就要交卷了啊。

整场考试就这样在紧张、慌乱和挫败感（怎么说我也是久经考场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被一份试卷弄得这么狼狈过）中结束了。尽管老师一再说明这只是一次摸底考试，只是为即将开始的培训提供参考，但依然没有消除我心中的紧张，以至于在后来的学习过程中，它还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不敢犯懒。

摸底考试，惨痛的记忆。

老师很辛苦

职业培训也有班主任，这事的确不多见，可是我们的辞书培训班就有。这个班主任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付诸行动的，而且还是跟我们同吃同住的。培训班的学员将近百人，天南海北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气候是否适应，饮食习惯有没有照顾到，有没有人旷课……要操心的事真是不少。我们上课时，班主任绝不会在房间里躲清闲，而是会和我们一起出现在教室里，时时关注每个学员的情况。周明鑑老师个子高高的，很精神，印象里他总是背着个大包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李志江老师总是白衣黑裤，不慌不忙的。让我觉得神奇的是，李老师总是能用很简短的语言点出一个人的特点。李老师给我的评语是两个“不”，当时听到评语时，我真是吃惊不小。因为我算是扔到人堆里就再找不到的那种人，也没有主动和老师说过话，压根儿没想过会被老师注意到，更别说那么精准的概括了。所以当李老师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时，我看着挺平静的，心里却写满了不可思议。

培训结束后，我们即将踏上归程。那天其实有些混乱，老师们也一直跟着我们忙活。当我们拖着行囊奔向宾馆门口的大巴时，我看到周老师就站在车的旁边，和我们每一个人握手道别，和我们每一个人说“辛苦了”。那一刻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有惊讶，有感动，有不舍……

老师，你们辛苦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范姐的名字叫范淑梅，在以往有限的交往中，我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让我羡慕非常的业务能力。因为辞书培训，我才有机会对范姐有更多的了解。

出发前，范姐特地把我们叫到一起，叮嘱哪些是要带的，要在车站哪里集合，彼此的联系方式要留好……而且还提前订好了宾馆，因为我们要比预定的报到时间早到一天。在这提前的一天里，我们去看了天安门，又看了升旗。至今依然记得，在我们东张西望的时候，范姐却举着相机在我们身后温柔呼唤：“回头，回头。”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范姐很早以前来过北京，该看的都看过了。这次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照顾我们几个没来过北京的，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多走走多看看。

辞书培训的课程不仅量大，还有很多内容是陌生的，几堂课听下来，难免会有被忽略或者理解不了的。还没来得及犯愁，范姐便把我们召集到她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几个人一起研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竟也消除了一些疑惑。这样的研究虽然次数不多，也没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依然让我有了许多收获，如果与范姐接触的时间更多些，我想我受益也一定会更多的。只可惜，这个如果没能成为现实。培训结束后，范姐就因病一直没有上班。几个月后，范姐回了一次单位，精神状态很好，还笑言待到春暖花开时，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可是最终，她还是失信了。最后一次见到范姐，是在她的追悼会上，看着她那样安静地睡着，看着屏幕上照片一帧一帧地滑过，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抽走了。

逝去的，不会回来。

2009年的秋天：

老师对我们说：“希望我们黄村四期也能出很多人才。”

紧张的学习带给我们的除了疲惫，还有满满的收获；

每天为我们送水的两个小姑娘也很辛苦；

德才兼备的同事还没有和我们天人永隔；

……

2009年的秋天，沉甸甸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