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时代的桑干河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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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泥河湾遗址群

随着科学考察的不断深入,目前,泥河湾遗址群化石的采集发掘范围已经扩大到东西长82千米、南北宽27千米的区域内,其重点放在了桑干河南岸。在这一区域内,共发现早期人类文化遗址80多处,出土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和石器等数万件,几乎记录了从旧石器时代至新石器时代人类进化发展的全过程,是一个天然博物馆,对探索世界上早期人类的起源具有重要意义。现将泥河湾遗址群中有代表性的遗址的发掘情况,简要通报如下:

 

一、马圈沟遗址

 

马圈沟遗址北临桑干河,南依大田洼台地北坡,距离岑家湾村大约有一千米。由于水流的侵蚀,这里的泥河湾层发育了数条南北向的巨型冲沟,马圈沟即是其中的一条。在岑家湾一带存在着一条北东——南西向的基岩正断层,马圈沟位于该断层的上盘。

从1993年以来,中科院有关部门开始对马圈沟进行小面积发掘,发现了7个文化层和一些石制品。石制品种类有石核、石片、石锤、刮削器等。2000年以来又连续5年进行了大范围的发掘,发现的动物骨骼化石种类有象、犀、鹿、马、啮齿类,等等。2007年有幸在第三文化层发现了极为难得的人类祖先“餐食大象”的场景。刮骨取髓,餐食大型动物,这时已经成为早期人类为了果腹而采取的生存行为,这是一次“惊天的大发现”,在全世界的旧石器考古发掘中是唯一的一例。

据河北省阳原县文保所所长成胜泉先生介绍:(那个)是在马圈沟第三文化层发现的,(探方)开始时60平方米,第二年(2007年)继续扩方,因为看到土壁上还有大象的肋骨(在土壁上插着)。所以第二年、第三年连续扩方,扩到一百多平方米。探方内散落物以象骨为主,间有石制品、动物遗骨和天然石块。象骨分布集中而无序,中间散落着一些石核、石片、刮削器等“餐具”。另有3件石锤在外围分布,而石锤是用来制造“餐具”的。因而,这个遗址已被形象地称为“远古人类的餐厅”。到现在,还有大象的肋骨在南面的土壁上插着,如果(再)向南挖掘,大象的肋骨还会有发现。据成胜泉先生介绍,当时出土的大象骨骼上保存着十分清晰的砍砸和刮削的痕迹,其中一件燧石刮削器恰巧置于一条肋骨之上。成胜泉解释说:有一块肋骨上有刮削器,(那)是刮完肉(后)把刮削器放在肋骨上(的),(只有一块),其他石器、刮削器、石片,包括制造石器的工具在大象肋骨的周围散落着很多。这(个)就等于说吃完饭,把筷子放在碗上了。当时,有人说是镶在上边的,因为十几条肋骨都有刮削器刮的痕迹。(放刮削器)那个肋骨比较完整,(从)关节部位都有,刮得很干净,最后把刮削器放在肋骨上了。

“人类可能是吃了其他动物的残羹剩饭”,成胜泉先生推断说。当时周围淤泥比较厚,大象去喝水,陷到里面拔不出来。“(让我)考虑是不是食肉类动物先把大象吃了,吃了肉以后,人才过去开始打石器和刮骨吃肉的。也可能人吃的是残羹剩饭。”

马圈沟遗址的意义,不仅将泥河湾盆地旧石器遗址的年代向前推进了数十万年,达到200万~180万年左右,成为迄今为止东亚地区发现最早的具有确切地层的早期人类活动遗址,更重要的是它对“人类起源非洲说”的一元论提出了挑战。

 

二、小长梁遗址

 

小长梁遗址位于河北省阳原县桑干河南岸官厅村的一道叫小长梁的土坡梁上。1978年8月21日,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尤玉柱、汤英俊和李毅在泥河湾盆地大洼村附近进行第四纪地质调查时,在小长梁找到一处考古价值极高的旧石器时代遗址,位置在“泥河湾组”下部地层,称之为“小长梁遗址”。在这里共发现2000余件石器、若干打击过的骨片和吃剩丢弃下来的三趾马、马、羚羊、牛、鹿、犀牛、虎、象的残骨和牙齿。石器中有石核、石片、刮削器,系有人工打击和砍砸的痕迹。从已辨认出的石器分析:石制品绝大多数以燧石为原料;石器经过第二步加工;器类简单,形状普遍较小(小则具有地标性意义,以后要多次谈到)。

三趾马是第三纪标志性动物,可延续到第四纪早期。从考古学角度鉴定石器应该与动物群的时代是一致的,也应与泥河湾组地层的时代相同。至于遗址的年代,经过古地磁测定,泥河湾组的顶部年龄为150万年,底部年龄为300万年,遗址的层位定位于距今255万~243万年之间,大体来说距今约有250万年左右。

小长梁遗址形成于湖滨相沉积层中,遗物几乎未受扰动,属于原地埋存,这就为科考工作提供了真实可靠的依据。

研究者从这个遗址分析认为:肯定有早期人类在此活动过,只可惜尚未发现人类的骨骼化石。还有的专家们甚至说,当时人类已经学会沟通,不然石器技术传授有困难,云云。

 

三、东谷坨遗址

 

东谷坨遗址是卫奇和孟浩先生等于1981年发现的。它位于河北省阳原县东谷坨村的许家坡,对岸即是小长梁遗址。其化石贮藏面积比小长梁大,遗物更加丰富,但是年代较小长梁晚些。根据古地磁法断代,年代约为距今136多万年前,时代处于早更新世末或中更新世早期。该遗址与其附近的小长梁遗址合称为“东谷坨——小长梁文化”。

1978年后相继在这里的湖沉地层(距今100万年)中,发现三趾马、古菱齿象等古生物化石和1600余件石器。石器有刮削器、端刮器、凹缺器、钻具等,均以火成岩、燧石和玉髓等为原料。尤其值得关注的是这里的石器尺寸小,属轻型工具传统。

石器,以石头为原料制作的工具。它是人类最初的主要生活工具,在很长的时期内,石器在人类生活中占有支配地位。石器的制作方法分为打制和磨制两大类。打制方法较原始,磨制工艺距今时间较近。打制方法有直接打法、砸击法和间接打法三种。制作石器时用石锤(或角、木槌)打击石材,打下具有锋刃的碎片,称为石片。可用来加工成石器。石材被打下若干石片之后,失去其原来的形状,表面遗有许多石片的剥离痕迹,称为石核。石器制成后按照体积又可分为大型石器和小型石器两大类型。石器的大与小,显示出其所在地区早期人类技术上的传统性。我国华北地区的旧石器在技术上分为“匼河——丁村系”和“周口店第1地点——峙峪系”两大系列。“周口店第1地点——峙峪系”中砸击法在打片中使用较为普遍,石器多用石片加工而成,单面打击的石器占有主要地位。另外石器的基本类型有刮削器、尖状器、雕刻器、砍斫器等,其中刮削器数量最多,式样也最丰富。

东谷坨石器有刮削器(单刃、复刃和端刃)、钻具、尖状器、雕刻器、小砍斫器等,类型复杂多样。其石器体积均小,打片和加工技术已较成熟,成熟到了让人们怀疑其距今年代到底有没有那么古老的地步。但是,所处地层和三趾马、古菱齿象等古动物化石证明了东谷坨遗址的远古性。东谷坨刮削器和尖状器在类型和打制方法上与北京人的已很接近,有人认为北京人的石器文化是由东谷坨发展过去的。因有“东谷坨是北京人文化的先驱”之说。(与东谷坨遗址年代相仿,相距不远的还有半山遗址和岑家湾遗址等。)

 

四、虎头梁遗址

 

虎头梁遗址位于阳原县东部25千米的桑干河左岸虎头梁村一带。在将近一万米范围内发现有石器的地点就达9处之多。该遗址最早是在1965年由中科院科学家们首次发现,随后在1972~1974年间由中科院盖培、卫奇等科学家继续进行调查发掘,收获颇丰。在已经发现的动物化石中,可鉴定识别出的有蛙、鸵鸟、蒙古黄鼠、中华鼢鼠、变种仓鼠、狼、野驴、鹿、牛、普氏羚羊、鹅喉羚、转角羚羊、野猪,以及披毛犀和纳玛象等。该遗址还出土石锤、石砧共7件,盘状和龟背状石核16件,楔形石核236件,柱状石核17件,两级石片10件,圆头刮削器221件,同时出土的还有13件扁珠装饰器。装饰器包括穿孔贝壳、钻孔石珠、鸵鸟蛋皮和鸟骨制成的扁珠。这些饰物使用了磨孔、两面对钻圆孔和磨光表面等较为进步的工艺技术。有的内孔和外缘相当光滑,应该是长期佩戴的结果。

虎头梁石器的原料以石英石为主。在各种形式的石核中楔形石核占绝对优势,总数达到236件,是虎头梁遗址的代表性器物。这里的楔形石核基本可分为两个类型,一种是台面平而呈角形,与萨拉乌苏文化中石核相同;另一种是台面向石核隆起的一面倾斜,这是虎头梁遗址中石核的明显特征。这两种楔形石核,对于研究我国华北地区以及东亚、东北亚、美洲西北部石器文化的源流关系和说明(小)细石器文化的起源,都具有一定意义。

在虎头梁遗址73101地点,同一平面清理出三个篝火遗迹。一个篝火遗迹呈椭圆形,长1.7米,包含大量的木炭粒和烧过的兽骨、鸵鸟蛋皮,还有少量石器;边缘放置四块较大的砾石,砾石周围也有许多碎骨和少量石器。另一个篝火遗迹与其紧相连接。又在相距5~6米处,还有一个篝火遗迹,中间同样有炭粒的烧骨,旁边发现穿孔贝壳饰物和用于染色的赤铁矿块。这三处遗迹周围,散布着大量的石片、石屑,也有不同剥片阶段的石核和经过细致加工的石器。石器成品中较多的是投射器头。另外,在虎头梁的于家沟遗址上发现了夹砂、褐色陶片和哺乳动物化石,对研究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过渡,以及农业起源、制陶起源等具有重要意义。填补了华北旧石器时代文化系列中的一个空白,被评为1998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