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梦来双倚，醒时独拥，窗外一眉新月1。寻思常自悔分明，无奈却照人清切。 一宵灯下，连朝镜里，瘦尽十年花骨2。前期总约上元时3，怕难认飘零人物。

■ 注释

1 窗外一眉新月：齐己《湘妃庙》：“新月如眉生阔水”。

2 花骨：比喻女子弱骨。史达祖《鹧鸪天》：“十年花骨东风泪，几点螺香素壁尘。”

3 前期：以前的约定。上元：指上元节，农历正月十五。欧阳修《生查子·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 简评

此似为悼亡词。上片前三句写梦醒时情形。梦与醒、双与独成鲜明对比，梦中双拥衬醒来独坐，足见凄凉。而窗外一眉新月似谙离情，偏将此种惆怅照得分明。而以“眉”形容月，亦易使人想起梦中女子之双眉。后两句极写懊悔。常，言悔之频率频繁；自，则强调自责。无奈，言月之不解人苦偏自照射，实则言自身之无奈；清切，明为月照分明，实则言内心之悔之思，清晰真切不容抹去。总体而言，上片言梦中相会，醒来悔恨。下片前三句写女子之憔悴，一宵与连朝相对，灯下与镜里比类，而“十”更与“一”、“连”比较，十年花骨于一宵及连朝间瘦尽，足见瘦之程度大，也反衬憔悴之甚。此似写女子，实则侧写词人思念之苦，形销骨立。末尾两句宕开，诉说前期。诉说以前约定会面总在元宵节，暗示如今不再；而“飘零人物”，更增沧海桑田之感，感觉当日之约定真如前尘往事。而“难认”，更将此种疏离和远隔推向更甚，失落的凄苦自然流露。此词之“前期总约上元时”，令人想起欧阳修《生查子·元夕》，诉恋人遗失之苦；而末句“怕难认飘零人物”，又使人想起苏轼之悼亡词“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都充满伤感与沧桑。而此词之主题，似亦可从上二词中寻觅蛛丝马迹。